江晚的手还贴在铁门的识别区上，血从指缝里流下来。门锁发出咔哒声，正在慢慢打开。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身后的沈倾寒。
沈倾寒靠在墙上，呼吸很乱。她一直用手压着左腕，手指用力到发白。绷带边缘有液体渗出来，颜色发黑带蓝，还有点反光。
江晚明白了。
这不是伤口裂开，是芯片太热了。
她立刻转身，抓住沈倾寒的胳膊。对方挣扎了一下，力气不大，眼神却空洞得吓人。
“别碰我。”沈倾寒声音沙哑，“让我死。”
江晚没松手。她掀开绷带，皮肤已经发烫，肿了一圈。在脉搏的位置，有个小红点一闪一闪。
追踪器在工作。
每三分钟发一次信号，沈明远能知道她们在哪，还能听见她们说话。
江晚咬牙，把人往旁边拖。右边有扇小门，写着“应急医疗”。她一脚踢开，里面很小，只有十平米左右。墙边有一张旧手术台，角落还有一个密封舱，上面写着“低温样本储存”。
她把沈倾寒按在椅子上，然后锁上门。
“你要死也等我把东西拿出来。”她说，“你现在就是个活信号源，懂吗？”
沈倾寒没回答。她仰着头，眼睛乱动，嘴一直在动，像在跟谁说话。突然，她抬手，指甲朝左手腕划去。
江晚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刀片还没碰到皮肤就被打掉了。
“杀了我……”沈倾寒低声说，“他还在看……他在我的脑子里……”
江晚扔掉刀片，从包里拿出手术钳和酒精棉。她不再解释，直接用钳子夹住绷带，用力一扯。
皮肉被撕开，血和蓝色液体一起涌出。那个蜂巢一样的芯片埋在肉里，红光一闪一闪。
她用镊子一点点拨开周围的组织。芯片连着几根细线，扎进了神经。
不能硬拔。
如果断在里面，会刺激神经，可能让人抽搐或晕过去。
江晚看了眼角落的液氮舱。她走过去打开开关，里面温度快速下降。白雾冒出来，地上结了一层霜。
她回到手术台前，对沈倾寒说：“撑住。”
她把镊子伸进伤口，沿着芯片边缘慢慢分离。动作很慢，一点也不敢快。
沈倾寒开始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她的脚在地上乱蹬，手指抠进扶手。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前冲，被安全带拉住。
“疼……”她喊出来，声音变了，“停下……求你……”
江晚没有停。
她知道现在心软，两个人都会死。
终于，镊子夹住了最后一根线。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拽。
芯片出来的一瞬间，红光猛闪，发出刺耳的声音。同时，沈倾寒尖叫起来，身体弓起，眼睛翻白。
江晚顾不上她，转身就把芯片扔进液氮舱。
“砰！”
一声闷响，设备在极寒中断裂。舱外结满霜，里面的灯彻底灭了。
信号断了。
她回头去看沈倾寒，对方已经滑到地上，缩成一团发抖，嘴里反复念着：“没了……它不在了……可他还在这……他还在这……”
江晚蹲下，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
这不是发烧，是大脑突然失去监控信号后的反应。人会感觉失控，出现幻觉。
她必须让沈倾寒清醒。
江晚拉开衣领，露出后背。那里有一道没愈合的伤疤，是之前留下的掌印。她用手术刀重新划开，血顺着脊椎流下来。
然后她抓住沈倾寒的手，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疼吗？”她问。
沈倾寒浑身一震，手指本能地收紧。
“这是真的。”江晚看着她的眼睛，“你现在感觉到的，才是真的。没有信号，没有监控，只有我和你。”
沈倾寒的呼吸慢慢稳了下来。她抬起头，眼神晃了几下，终于看清了江晚的脸。
“你为什么不躲？”她哑着嗓子问，“我刚才……差点咬你。”
“我知道你会停。”江晚说，“你也知道我会让你停。”
沈倾寒突然抬手，去抓自己锁骨上的纹身。那里有一朵双生花，颜色忽明忽暗。她指甲掐进皮肤，想把它抠出来。
江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下一秒，她低头，咬破了那朵花的图案。
血流出来，带着一点金色。纹身微微发光，和江晚后背的印记有了反应，闪了一下。
沈倾寒僵住了。
“疼才能记住。”江晚松口，看着那道新伤，“你是我的。”
沈倾寒愣了几秒，忽然扑过来，一头撞进她怀里。她紧紧抱住江晚的腰，力气大得像是要把自己嵌进去。
“你明知道……”她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会疼……你也跟着疼……”
江晚没说话。她一只手抱着沈倾寒的后颈，另一只手越收越紧，把她整个裹在怀里。
空气里还有冷气，地上有薄霜。手术台上的血已经干了，镊子掉在角落，沾着肉和金属碎屑。
门外还是黑的。
江晚靠着墙，闭了下眼。她快撑不住了，左臂一直在流血，右手也被划伤。但她不能睡。
她低头看怀里的沈倾寒，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手腕。
那里原本插芯片的地方是个血洞。但皮肤下面，好像又有东西在动。
江晚皱眉，凑近看。
不是错觉。
伤口深处，一点微弱的绿光，正慢慢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