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余额0”的字样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发疼。我瘫坐在床上，手机从无力的指间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惊不醒我混乱的思绪。
缓了好一会儿，胸腔里翻涌的不甘像野草般疯长，死死缠绕住我的心脏——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十几万的债务还像大山压在肩头，难道真要等着被爆通讯录、被上门催收，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赌鬼吗？
我猛地捡起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通讯录，从头翻到尾，把所有可能愿意借钱给我的人都筛了出来。
最终在我发小那借到了1000块钱，在我表哥那借到了3000。理由都是店面扩张，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在开店，但已经转让的事我没说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v信刚刚借来的4000块钱，我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里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赶紧充值，赢回来！
我手指翻飞，立刻提现到银行卡，一股脑全部充进了网赌平台。看着账户余额重新变成4000，我仿佛又找回了底气，之前的失落和恐慌瞬间被赌徒的贪婪取代。我深吸一口气，点开AG百家乐的游戏大厅，随便选了一个人数众多的房间钻了进去。
刚进入房间，屏幕上“一庄一闲”的路子就映入眼帘。我没有丝毫犹豫，凭着一时冲动，直接押了1500块庄赢，又额外加了200块和局——我幻想着能一把回本。
下注完成后，眼看着倒计时跳动，可这一次，我没有了最初的紧张，心脏平稳得不像话，仿佛押出去的不是1700块实实在在的钱，只是一串无关痛痒的数字。
荷官缓缓发牌，闲家两张牌加起来是6点，我盯着庄家的牌面，期待着能开出一个更大的点数。可当庄家的两张牌翻开，点数赫然是1点时，我只能祈祷补牌给开个678任意一张牌了。但没能如愿，一张花牌出现在了庄家补牌区域。屏幕上“闲赢”的提示弹出，账户余额一下子少了1700块，只剩下2300块。我眉头都没皱一下，又紧接着押了1500块闲赢。
这一次，命运依旧没有眷顾我。开牌结果是庄赢，1500块又打了水漂。账户余额仅剩800块，我彻底红了眼，没有丝毫迟疑，把剩下的800块全部押在了庄赢上。可现实再次给了我沉重一击，闲家以微弱优势获胜，屏幕上的余额再次变成了0。前后不过3分钟，4000块钱只押了3把，连输三把，彻底被洗白。
我呆呆地看着屏幕，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游戏界面里荷官机械的播报声和请下注的提示音。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无力地退出游戏大厅，手指划过主界面，看到有效投注金额显示为8350元。按照平台规则，这意味着明天只有83分的返水，而且必须打够流水到100以上才能提现。这点返水对于我欠下的巨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却成了我此刻唯一的念想。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我猛地回过神，心里一阵慌乱——静静等会就回来了，我不能让她察觉到我的异样。
于是我赶紧起身，跑到窗边打开窗户，让满屋子的烟味顺着夜风散出去。又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把里面的烟蒂全部倒进一个垃圾袋里，系紧袋口打算等会下楼带下去。
仔细打量着房间，把床上的被子尽量铺成我刚进来时的模样。做完这一切，带上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走在街上，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我心头的阴霾。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想起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零钱，屏幕上显示5.81元；又点开手机银行，余额只剩下32.11元。看着这两个数字，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路边一个小吃摊前，要了一份10块钱的炒细面。
吃完面，心里依旧烦闷得厉害，又转身走进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包11块的磨砂猴和两瓶4块的九度。结账时，收银员扫了码，我看着银行卡余额从32.11元变成3.11元，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释然——我给自己断了所有后路。
我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喝着啤酒。酒精顺着喉咙滑下去，灼烧着我的食道，却丝毫缓解不了我心里的痛苦和绝望。
两瓶喝完，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慢悠悠地朝着曹启飞住的徐家庄骑去。
夜色渐浓，路灯的光晕在地上拉得很长，像一道道无力的叹息。我骑着车，任凭晚风吹乱头发，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赌博时的画面和欠下的债务。我知道，我又一次掉进了赌博的深渊，而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深到我看不到一丝光亮，仿佛再也爬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