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明，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还有那么几分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无辜。
江行衣纹丝不动，握枪的手稳如磐石，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马丁，谁是马丁……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小小还在那里拼命演戏，江行衣都懒得配合了，只是叹了口气，反问道：“我觉得，我为什么要救她？”
“她？”小小一脸茫然，“你说的是我吧。”
“太平间我去过，你也知道我去过，所有孩子的尸体我全都看见了。”江行衣的语速不快，“我为什么要冒着被砸成肉饼的风险，就为了救一个早就断了气的人？”
“谁……谁死了啊，我们不是都还活着吗。”
小小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但那张稚嫩脸蛋上的表情，已经有了几分不自然。
是啊，这操作突出一个多此一举，完全不符合逻辑。
就算江行衣是个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也不会冒着楼塌的危险，去救一个他确认已经死去的孩子，哪怕这个女孩是他的室友。
这根本说不通！
“我不救她，”江行衣的声音陡然一冷，“又怎么能见到你呢。”
“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终于不再装傻了，它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马丁，你的实力肯定不如那个院长。”江行衣慢条斯理地分析着。
“既然打不过，那你肯定得跑，不然就是死路一条。要是被院长逮住，你的下场估计比死还惨。”
“你的能力很有意思，可以附在孩子身上。虽然我不清楚具体原理，是必须入梦还是怎样，但既然你能借着小小的手画画，又能操控她，说明附身是你最拿手的手段。”
“所以，在破坏仪式之前，你大概率已经想好了退路，找好了附身的目标。”
“但他们终归只是孩子，手无缚鸡之力，想要从快要散架的医院里跑出去，难如登天。”
“所以，我替你选好了。”
江行衣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我带着小小成功逃了出来，这一幕，肯定被你看在眼里。哦不，我还是不了解你的能力，可能你与她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但不管怎样，她能脱身，你肯定能感应到。”
“你已经发觉我不是普通人，不好控制，所以你的选择其实并不难。”
江行衣的语调骤然压低。
“一边，是一个不确定能不能活着跑出去的附身目标。”
“另一边，是一个已经帮你搞定了一切，成功逃离的完美宿主。”
“怎么选，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话音落下，“小小”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彻底僵住了。
她脸上的惊恐和困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平静。
“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那声音，已经从清脆的童音，变成了一个沙哑的成年男人嗓音。
“算不上，”江行衣耸耸肩，“楼塌之前，灵光一闪罢了。”
马丁冷冷地开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不怕枪。”
“枪打诡不疼，打人可疼。”江行衣的枪口又往前递了递，“这小姑娘可扛不住一枪。你说，宿主要是爆头了，你这个‘乘客’是跟着一起魂飞魄散呢，还是能跳车换一个，比如……我？”
马丁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可以试一下。”
“哎，你这提议不错，我正想试试呢。”
江行衣笑了起来，手指微微用力，眼看就要开出这一枪。
“停！停！算你狠！”马丁瞬间破防，尖叫道，“我认栽！说吧，你费这么大劲，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几个问题。”
马丁一愣：“只是问问题？”
废话，这可是记忆回溯，我总不能把你打包带走吧？
江行行心里默默想着，表面上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了点头：“是的，只是问问题。”
马丁松了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那你问吧。但我没法保证所有问题都能回答，有些事我也不清楚。”
“第一个问题，”江行衣直入主题，“院长费尽心机，搞出这么大阵仗，想要召唤出来的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
“你连这个都搞不清楚？”
马丁的反应相当意外。
它本以为江行衣这种用特殊手段混进来的家伙，肯定有着明确的目的，而这医院里最重要的事，无非就是那个诡异的仪式。
结果这家伙倒好，连正主的名字都搞不清，就跑来瞎搅和？
江行衣没理会它的诧异：“这个问题可以回答吗？”
“当然可以，”马丁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它叫做，声壳之母。”
声壳之母？
江行衣想起了自己父母的车祸，接着问：“它是什么等级的，有巢穴级吗？”
他目前所知的诡异类型最高就是巢穴级，再高就不知道了。
“巢穴级？”
马丁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即便被枪指着，也忍不住嗤笑出声。
“哈，巢穴级……那个鬼医院的院长，就已经是个巢穴级了，你觉得，它的主人会是什么等级？”
江行衣心头一跳：“它的等级还更高？”
“废话！”马丁没好气地吼道，“它的降临仪式，需要整整一万只诡异作为祭品！虽然那个老东西卡了bug，找到了个省事的歪门邪道，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献祭一万只！”
“一万只！你想象过那是什么概念吗？”
江行衣当然想象不出来。
一万只诡异……这数字听起来就离谱，毕竟在这次记忆回溯之前，他见过的诡异加起来连五个都不到。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毕竟是记忆回溯的世界，就算对方的等级高到天上去，对他而言也就那么回事。
“第二个问题，”江行衣继续道，“你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
马丁沉默了几秒，那张属于小小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我是十三局的人。”它的声音带着自嘲，“当初为了寻找诡骸的解决方法，追查线索来到了这里。”
诡骸？
那是什么？
江行衣心里疑惑，却没打断，让它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