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
青灵市,西环高架桥下。
程子昂靠在一辆治安车的车头上,慢悠悠地抽着烟。
不远处的空地上,七八个治安官正用扎带捆绑着一群瘫软在地的人,动作熟练。
根据调度中心的报告,这些人就是刚才那场骚乱的源头,几分钟前还在用拆下来的护栏疯狂攻击周围的一切。
不过当程子昂带队抵达时,预想中的暴力场面并未出现,所有的暴徒都已停止攻击,变得非常老实本分。
“发财了啊……”
程子昂吐出一口烟圈,看着那些被制服的“狂躁者”,心情相当不错。
S级事件,强制征召。
听着吓人,结果对手就是一群力气大了点的普通疯子。
对他这种祸相者来说,跟打幼儿园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积分多,没危险,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以往这种好事,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编外人员。
“喂,搞快点。”
他朝着一个正在汇报情况的治安官队长喊道。
“问问你们指挥中心,附近还有没有类似的群体事件?这么大个青灵市,疯子肯定不止这一波吧?”
那名队长挂掉电话,小跑过来,态度恭敬。
“程先生,暂时没有接到新的信息,我们正准备把这些人押送回收容点。”
“啧,效率真低。”
程子昂把烟头扔在地上碾灭,有些意犹未尽。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押上囚车的人。
大部分人都神情麻木,目光涣散,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只有一个男人显得有些不同。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虽然沾了些灰,但依旧能看出质感不错。
和其他人的疯狂或呆滞不同,他的表情异常平静,被治安官推搡着,他也毫不反抗,只是在经过程子昂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古怪的怜悯。
程子昂眉头一皱。
装神弄鬼。
他没太在意,只当是这人疯得比较有特色。
“上车!”
一名治安官推了那西装男一把,想把他塞进车里。
西装男没有反抗,顺从地弯腰。
可就在他即将钻入车门的瞬间,那名推搡他的治安官,动作忽然一滞。
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然后,悄无声息地向侧面倒了下去。
“砰。”
身体砸在沥青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缕殷红的血线,从他的耳孔中缓缓渗出。
程子昂脸上的懒散瞬间消失。
死了?
怎么死的?
他为什么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程子昂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那个刚刚直起身的西装男身上。
“你……”
程子昂刚想开口,一股让他头皮发麻的危机感瞬间席卷全身。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激活了祸相能力。
“咯……咯吱……”
骨骼被强行碾压、重塑的异响,从程子昂的体内深处传来。
他双臂的尺骨与胸前的肋骨急剧增殖压缩,密度暴涨!
皮肤被撑得紧绷,皮下的骨骼轮廓凸起,显出狰狞的苍白。
这便是他的祸相能力——【骨质硬化】。
一种能将血肉之躯化为钢铁壁垒的力量。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不过一道无比清晰,无比沉重的声音,却凭空在他脑海中响起!
——嗡!!!
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更像是在大脑里看到的景象。
一辆满载的重型卡车,正以一百八十码的速度,正朝他迎面冲来!
引擎的轰鸣,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金属车身撕裂空气的巨响……一切都真实得无以复加。
“呃!”
程子昂身边的其余几名治安官,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随即瘫倒在地。
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流出了与第一个死者别无二致的鲜血。
而程子昂,只感觉自己真的被一辆无形的卡车狠狠撞在了身上。
轰!
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将他整个人掀飞了出去,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砸在一辆巡逻车上,将车顶砸出一个夸张的凹陷。
“噗——”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身下的车顶。
大脑里依旧是那辆重卡碾压而过的轰鸣,天旋地转,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操……”
程子昂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这踏马是什么能力?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那引以为傲的【骨质硬化】在刚才那一下无形的撞击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那西装男缓步走到车边,低头看着趴在车顶上动弹不得的程子昂,脸上还是那种古怪的怜悯表情。
程子昂想抬起手,想启动能力,但他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那辆重型卡车的轰鸣声,再一次于他的脑海深处凭空炸响。
这一次,无可抵挡!
轰——
程子昂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再无半点声息。
一缕缕鲜血从他的眼角、鼻孔和耳洞中渗出,在凹陷的车顶上汇成一小滩暗红。
西装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对着空气轻声念诵:
“静谧的国度终将降临,聆听吧,凡人……这是最后的福音。”
说完,他不再看程子昂的尸体,转身,没有理会其他被绑住的人,从容地走入夜色之中。
……
几分钟后,三辆巡逻车赶来。
车门推开,一群治安官冲了下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个穿着夹克的年轻人,他是十三局的另一名编外成员。
当他们看清高架桥下的景象时,所有人都面色铁青。
“程子昂……死了?”夹克青年似乎认识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一名治安官快步上前,检查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同僚,探了探鼻息后,脸色极为沉重。
“都死了。”
他站起身,走到一名死者身旁,取下了他胸前挂着的执法记录仪。
几秒后,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手一抖,记录仪差点掉在地上。
“什么情况?”夹克青年问道。
“太扯了。”那名治安官不断摇着头,用颤抖的手把执法记录仪递了给他。
夹克青年看完后,脸色再变。
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的性质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处理范畴,因此没有片刻犹豫,第一时间拨通了游子闲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