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鹤涛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拉尔夫·杰森弯腰捡起脚边一块扁平的石子，手腕轻扬，石子贴着湖面飞了出去。
“咚、咚、咚……”
石子在水面连续弹跳了十三次，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才终于耗尽力道，“噗”地一声扎进湖对岸的软泥里。
湖水荡漾的波纹，像极了他此刻翻涌的心绪。他闭着眼，任由晚风拂过脸颊，思绪飘得很远。
“杰森阁下。”
拉尔夫·杰森睁开眼，回头便见艾兰与若宁穿着庄园的女仆装站在身后，浆洗得洁白的围裙衬得两人多了几分居家气。
“呦，这衣服挺合身。”他邪魅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去泡壶碧螺春，端些杏仁酥来，有贵客要到。”
“你……”若宁气得攥紧了拳头，被艾兰悄悄拽了拽衣袖。
艾兰朝他微微欠身：“好的，杰森大人。”
两人转身离去时，天边突然掠过一道流光。
洁白的羽翼带起一阵清风，华烨稳稳落在湖边，收起翅膀时，目光还在若宁与艾兰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
华烨身后的六名男天使亲卫紧随而至，收起羽翼后齐齐朝拉尔夫·杰森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甲胄碰撞声清脆利落。
拉尔夫·杰森微微颔首回应，抬手示意湖边的观景台：“吾王，借一步说话。”
“看到你没事，本王就放心了。”华烨拍了拍他的后背，迈开长腿朝观景台走去，路过时还不忘打趣：“别的不说，你收拾女天使倒是有一套。”
“哈哈，还不是吾王教得好。”拉尔夫·杰森跟在他身后，笑声里带着几分痞气。
两人在观景台的木凳上坐下，同时翘起二郎腿，目光交汇的刹那，心照不宣地笑了。
夕阳的金辉洒在他们身上，给衣料镀上一层暖光。
“吾王，抄家的事怎么样了？”拉尔夫·杰森率先开口。
“那些老东西，富得流油。”华烨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满意：“粗略一算，足够武装一百万人数军团百年的军备。”
“我滴乖乖，这么多？”拉尔夫·杰森挑眉：“王，这事谁在主持？”
“华韵。”
“啊？”拉尔夫·杰森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您还真是宠公主，这么肥的差事，我还以为会交给苏玛利。”
“哈哈，我妹妹喜金银，自然由着她了。”华烨向后一靠，双手搭在椅背上，望着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你没事就好，其他事不用操心。找鹤涛看过了？”
“嗯，说是小问题，无大碍。我么，就是做了个长梦。”
说话间，庄园女仆卡丽娜带着六个侍女快步走来。
她们轻手轻脚地在两人中间摆上矮凳，放上冰桶、红酒、水晶杯，还有一碟碟精致的果脯与糕点。
倒好两杯红酒后，便垂手侍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华烨的目光扫过侍女队伍里的若宁与艾兰，两人正用不善的眼神瞪着他，他却毫不在意，摆摆手：“都退到百米外候着。”
“是，吾王！”亲卫与侍女们应声退下，脚步轻得像猫。
拉尔夫·杰森晃了晃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吾王对若宁和艾兰感兴趣？”
“切，传言夸大了。”华烨抿了口红酒，语气不屑：“也就一般般，还没我琉璃宫的女天使好看。”
“哈哈，吾王说得是。”拉尔夫·杰森举杯与他碰了一下，仰头喝了大半：“王，我梦里的事有点意思。”
华烨顿时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梦里你没了那个。”
“哪个？”
“就是你的金箍棒。”
“你丫的咒我！”华烨笑骂着捶了他胳膊一下：“多少年了，也就你敢这么跟本王说话。”
“嘿嘿，谁让您拿我当兄弟。”拉尔夫·杰森嬉皮笑脸地应着。
“呵，算你识相。”华烨邪魅一笑：“这么说，本王该收你当妹夫了？”
“噗——”拉尔夫·杰森刚喝进嘴的红酒全喷了出来，咳嗽着摆手：“吾王，别开玩笑！”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华烨乐得哈哈大笑，直到笑够了才正色道：“说正事吧，你那梦到底有什么名堂。”
“梦里，你这个配角输给了主角，输得很惨。”拉尔夫·杰森收起玩笑的神色，语气沉了下来。
“主角？你说凯莎那妞？”华烨挑眉，满脸不以为然：“本王手握八颗星球的资源，百万雄师，她拿什么跟我斗？”
“女权、正义……”拉尔夫·杰森放下酒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君王奴隶制下，受益的是高层贵族。可往大了说，不管是不是分支，他们都是天使一族。”
“你打住。”华烨也收敛起笑意，语气严肃：“你我都清楚，那些沦为奴隶的，都是反对派的族人，怨不得别人。况且共和秩序留下的烂摊子，数万年的积习，哪能说改就改？”
“所以还是那句话，您想要怎样的天使星云？”
“呵呵，本王要整个天使星云都匍匐在天宫秩序脚下，然后称霸寰宇！”华烨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好！吾王有如此宏愿，属下佩服。”拉尔夫·杰森举杯致敬：“但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得改革。王权之上，便是神权。”
拉尔夫.杰森顿了顿，看向华烨：“王，您觉得百万天凯军团，能挡得住我吗？”
华烨迎上他坦诚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即灌了一大口红酒，自嘲地笑：“谁能挡得住你这头钢铁猛兽。这么说，你是那个神？”
“不，我只是个普通人，或者说，是你们认知里的亚人种。”
拉尔夫·杰森想起自己仅剩的百年寿命，无奈地叹了口气：“王，别小瞧凯莎，这妞邪门得很，碰她准没好事。”
“你才邪门。”华烨抬脚轻踢了他一下，将空酒杯放在桌上：“也没见你怕鹤熙。”
“怕肯定怕，但她是配角，你我也是。”拉尔夫·杰森耸耸肩：“那只小绵羊，会是羊群里最耀眼的存在。”
“你小子好好说话！”华烨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动气：“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不会轻敌。但小绵羊想击败饿狼，总得找头猛兽当靠山。”
“我可不会是那头猛兽，星舰引擎的核心技术，我已经交给鹤涛了。烈焰短剑的图纸，明日让鹤熙写出来，交给学院研制。”
“好，你办事，本王放心。”华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把刀够锋利，但别被刀鞘磨锈了。”
拉尔夫·杰森站起身，郑重地行了个骑士礼：“请吾王放心，这刀会永远锋利，直至生命终结。”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华烨也站起身，舒展羽翼：“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本王永远是你的后盾。”
“谢吾王信任！”
华烨微微颔首，双翼一振，化作一道白光冲上夜空。百米外的六名亲卫见状，立刻展开翅膀追了上去。
卡丽娜这才敢跑过来，拍着胸口朝拉尔夫·杰森行礼：“杰森大人，罗杰、加百列和阿米尔回来了。”
“让他们来见我。”拉尔夫·杰森吩咐道：“夫人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等庆典结束，我给你们发奖金放假期！”
“好的！”卡丽娜甜甜一笑，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捂着发红的小脸跑开。
拉尔夫·杰森摸着被亲的脸颊，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无奈地笑了。
这一幕恰好落入不远处的若宁与艾兰眼里。两人望着那个凭栏品酒、眺望夕阳的男人，眼神里满是鄙夷。
若宁低声骂道：“连自家女仆都调戏，果然不是好东西。”
“看什么看？我们家大人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卡丽娜正好路过，叉着腰瞪回去：“若宁，你去厨房帮忙，做你们一行人的晚餐。”
“你算什么东西？”若宁双手抱胸，冷笑：“偷亲自家老爷，不怕被拉出去砍头？”
“你……”卡丽娜气得眼圈发红。
“怎么了？”
三女抬头，只见罗杰、加百列和阿米尔走了过来，说话的是罗杰。
罗杰走到若宁面前，眼神锐利如刀：“收起你那该死的傲慢，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样子。别以为杰森大人仁慈，就可以放肆。”
艾兰连忙将若宁拉到身后，陪笑道：“若宁性子急，让罗杰阁下见笑了，我们这就去厨房。”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卡丽娜挽住罗杰的胳膊，甜甜一笑：“谢谢罗杰哥哥。”
“小事。”罗杰笑道。
“杰森大人让你们去见他呢，快去吧。”卡丽娜推了推他：“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拜拜啦，回见！”
“好。”三人异口同声地应着，看着少女蹦蹦跳跳跑向府邸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快步来到拉尔夫·杰森身后，单膝跪地行礼，却迟迟没听到回应。
拉尔夫·杰森依旧凭栏而立，望着夕阳沉入远山，晚霞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
罗杰、加百列与阿米尔对视一眼，默默低下头，不敢揣测这位大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晚风拂过湖面，带着潮湿的气息，远处的天际线渐渐模糊，夜色开始笼罩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