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阿坝的天空在一周阴云的低气压下,终于不堪重负,酝酿出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没有惊雷,没有狂风,只是细密的、连绵不绝的雨丝,从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中无声地飘洒下来,将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
远处的雪山隐匿不见,近处的建筑和树木在雨幕中显得影影绰绰,空气里弥漫着泥土、青草和湿润的寒意。
这样的天气,不睡觉简直是对老天的辜负。
赵羲凰一觉睡到自然醒,听着窗外淅淅沥沥、催眠般的雨声,连眼皮都懒得完全睁开。
宿舍里暖气开得足,混合着雨天特有的清冷湿意,形成一种慵懒到骨子里的氛围。
她赖在床上,裹着柔软的羽绒被,只露出小半张脸和散落在枕边的乌黑长发。
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今天上午好像没课?下午?算了,不重要。
下雨天,就该是睡觉、发呆、看闲书,或者……嗯,等某个人?
这个念头让她嘴角无意识地上翘了一下。
她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盯着空白的天花板看了几秒,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伸手从被窝里探出来,摸索到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将暖气又调高了一档。
接着,她懒洋洋地支起身,将被角往下掖了掖,露出白皙的肩膀和优美的锁骨线条。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床穿衣,而是就着这个半躺的姿势,伸手拉开了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几件……嗯,不怎么“日常”的衣物。
有上次轩辕千山“采购”的战利品,也有她自己后来“补充”的。
她的手指在一件真丝吊带睡裙上顿了顿,然后掠过,又划过一条黑色的蕾丝边……最终,她什么也没拿,只是指尖在那些冰凉滑腻的面料上停留了片刻,便又缩回了被窝。
算了。麻烦。
她重新躺下,将被子拉到下巴,只留一双清亮的眼睛露在外面,骨碌碌地转着,听着窗外的雨声。
然后,她目光瞟向了宿舍门。
门是关着的,但似乎……没有完全合拢?门缝底下,隐约有走廊里感应灯惨白的光漏进来一丝。
赵羲凰眨了眨眼,没动。
过了几秒,她又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将自己更深地埋进柔软的被褥里,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起伏的轮廓。
门缝就那么留着,不大,但足够。
高原湿冷的风,顺着那窄窄的缝隙,悄无声息地钻进来,带着雨水的腥甜和草木的清新,在温暖的室内打了个旋儿,然后不甘心地消散,只留下一点点凉意,像羽毛般拂过裸露的肌肤。
她没锁门。也没去管那丝缝隙。
闹钟的指针,在寂静的雨声中,不紧不慢地走着。
当时针堪堪指向上午十一点整,分针与时针重叠的刹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门锁转动声。
宿舍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没有敲门,没有询问,仿佛回家一般自然。
一股比门缝钻进来的、更加凛冽清冽的、混合着室外雨水泥土气息和某种顶级古龙水尾调的冷空气,随着开门涌入,瞬间冲淡了室内的暖意。
赵羲凰背对着门,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彻底放松下来,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仿佛真的睡着了。
来人反手,极轻地将门带上,锁舌落下,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和走廊的光线。
房间里重新被柔和的暖光和雨天的阴翳所笼罩。
沉稳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踩在木地板上,朝着床边走来。
每一步都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和压迫感。
赵羲凰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如同有实质的探照灯,落在了她的背上,隔着羽绒被,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份灼热和审视。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
她没有回头。
然后,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什么东西被轻轻放在桌面的闷响。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辣椒、花椒、肉类和某种菌菇的霸道香气,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强势地钻入鼻尖,勾起人最原始的食欲——是川菜,而且是地道的、重麻重辣的那种。
赵羲凰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轻响了一声。
她身体一僵,脸上有些发烫,但还是忍着没动。
放好东西的人,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很轻,带着胸腔的震动。
接着,是外套被脱下,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声音。
然后是皮带金属扣轻微的碰撞声,鞋被踢到一边的动静……
再然后,床垫的另一侧微微下沉。
一个带着室外寒气、却依旧滚烫坚实的躯体,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来,从后面,极其自然地贴了上来,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冰冷的西装面料隔着薄薄的羽绒被,贴着她的后背,带来一阵战栗。
但很快,属于他体温的热度,便透过衣料和被褥,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驱散了那点寒意,甚至比暖气更灼人。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她发间和自己身上同款沐浴露的、却又独属于她的清甜气息。
然后,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地移动。
指尖先是隔着羽绒被,在她腰侧轻轻点了点,仿佛在确认什么。
然后,那只手灵活地钻进了被窝,准确地找到了被子的边缘,微微一挑——
冷空气瞬间涌入,但很快被他滚烫的掌心覆盖。
他的手掌,带着薄茧,有些粗糙,却异常灼热,直接贴上了她腰侧裸露的肌肤。
那里光滑细腻,因为突如其来的触碰而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的掌心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和热度,缓缓地、带着探索意味地,在她腰腹间那一小片柔嫩的肌肤上,摩挲,流连。
触感清晰得令人心悸。赵羲凰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睡意的轻哼。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沙哑、带着长途跋涉后淡淡疲惫、却又充满愉悦和戏谑的声音,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廓:
“小妹这么听话?知道我回来,连衣服……都不穿了?”
他的语气是疑问,但更多的是笃定和调侃。
指尖暗示性地在她肌肤上划了个圈。
赵羲凰终于忍不住,在他的禁锢里艰难地扭了扭身子,试图避开那作乱的手,声音因为埋在被子里而显得闷闷的,带着刚醒的软糯和一丝被抓包的羞恼:
“……裸睡是时尚,你懂什么。”
“时尚?”
轩辕千山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她背上。
他非但没有收敛,那只在她腰间作乱的手,反而顺着那流畅的腰线,缓缓向下,滑过挺翘的臀峰,不轻不重地、带着惩戒和亲昵意味地,拍了一下。
“啪!”
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只有雨声的房间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