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宿舍楼,一路上果然收获了无数或惊奇、或憋笑、或直白的打量目光。
艺术系其他新生也大多穿着同样“别致”的系服,一个个表情苦大仇深,互相看着都觉得滑稽又同情。
倒是一些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早已习惯,甚至有些还能把这身衣服穿出点“混搭潮人”的范儿。
来到占地广阔的“觉悟广场”,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各院系的新生按照指示牌分区站立,五颜六色的系服(每个系的颜色和图案都不同,但审美似乎都在一个水平线上)汇聚在一起,像打翻了调色盘,又像某种奇特的民族服饰博览会。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洁白的佛塔(觉悟塔),在晨光中显得庄严肃穆。
赵羲凰找到艺术系的位置站定。
不出所料,她一出现,立刻成了焦点中的焦点。
那身“七不像”的系服,非但没有掩盖她的光芒,反而因为那份荒诞感,更衬得她那张脸惊为天人,身材比例逆天。
无数目光,明里暗里,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有惊艳,有好奇,有羡慕,当然,也少不了那些毫不掩饰的、带着欲望和垂涎的注视。
开学这些天,赵羲凰这张脸和这身高,早已在校园里传开。
虽然没有正式的“校花”评选(这所学校似乎不兴这个),但私下里,她已经被不少男生奉为“女神”、“高原明珠”,讨论热度居高不下。
而她本人,似乎对此毫无自觉或者说,乐在其中,行事低调又高调,带着一种神秘而吸引人的气质。
最关键的是,极少人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而且“主”的来头大得吓人。
赵羲凰感受到那些目光,非但不怯场,反而恶趣味地弯了弯唇角。
她微微侧头,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几个盯着她看得最肆无忌惮的男生所在的方向,然后,眼波流转,红唇微勾,对着那边,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地,抛去了一个……媚眼。
那媚眼电力十足,混合着少女的纯真与妖冶的风情,在清晨的阳光和五彩的服饰背景下,杀伤力呈几何级数倍增。
“噗通!”
“哎哟!”
不远处,真的传来了重物倒地的闷响和惊呼声!只见两个靠得比较近、原本正痴痴望着她的男生,一个脚下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另一个则是被同伴撞到,踉跄着差点摔倒。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哄笑声和“卧槽”、“不至于吧”、“太夸张了”的议论。
赵羲凰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狡黠,迅速收回目光,恢复成一副端庄如果忽略这身衣服肃穆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抛媚眼的不是她。
然而,她这小小的恶作剧,带来的“后遗症”却不止于此。
或许是刚才侧身抛媚眼的动作稍微大了点,又或许是这身改良藏袍的设计本就有些“飘逸”,她下身的袍摆,随着动作微微荡开了一角。
里面,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质地轻薄的……渔网袜。
没错,就是渔网袜。
网状细密,在晨光下若隐若现,紧紧包裹着她笔直修长的小腿,一路延伸进厚实的藏靴里。
这是她今早穿戴时,看着那身滑稽的系服,一时心血来潮换上的。
反正袍子长,遮得住,也算是对这“七不像”装扮的一种无声反抗和恶搞。
此刻,这惊鸿一瞥的渔网袜,恰好被站在艺术系队伍前方不远、一位原本正闭目养神或者说,站着打盹的老教授看了个正着。
这位教授姓孙,是艺术系另一位资深教授,主攻艺术理论,平时总是一副严肃古板、不苟言笑的模样,上课时唾沫横飞,最看不惯学生奇装异服、不务正业。
此刻,他大概是年纪大了,早起参加活动有些精神不济,正眯着眼假寐。
那抹黑色渔网闪过,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刺破了他混沌的睡意。
孙教授猛地睁开了眼睛!原本有些浑浊的老眼,骤然爆射出精光或者说是被刺激的。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了老花眼镜,手忙脚乱地戴上,然后扶正镜框,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了赵羲凰因为袍摆回落、又重新被遮住的小腿部位。
他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脖子不自觉地往前伸了伸,眯着眼,皱紧了眉头,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着什么。
站在他旁边的助教,一个年轻的研究生,早就注意到了教授的异常,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赵羲凰袍摆下那一闪而过的黑色渔网。
助教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变得极其古怪,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拼命抿着嘴,肩膀微微耸动。
孙教授看了好半天,似乎终于确认了那是什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花白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
他收回目光,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近处的人听见,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批判:
“伤风败俗!成何体统!朝拜圣地,竟穿如此……如此不堪入目之物!简直是对传统的亵渎!对艺术的侮辱!”
他越说越气,胸膛起伏,手指似乎都想抬起来指着赵羲凰的方向,但终究还是顾忌场合,硬生生忍住了。
然而,就在他义正辞严地低声斥责时,他那因为激动和……某种难以言说的刺激而加速流动的血液,似乎冲破了某个脆弱的防线。
两行温热的、鲜红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他的两个鼻孔里,缓缓地、匀速地……流了下来。
孙教授正沉浸在“卫道”的愤怒中,毫无所觉,还在继续低声批判:“现在的学生,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旁边的助教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捂住嘴,但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忍着笑,小声提醒:“孙、孙教授……您,您流鼻血了……”
“嗯?”
孙教授一愣,下意识地抬手一抹,指尖触到一片温湿黏腻。
他低头一看,手指上赫然是刺目的红色!
“!!!”
孙教授的老脸,瞬间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最后变得一片煞白!
他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血迹,又猛地抬头看向赵羲凰的方向,再感受到周围几个听到动静的学生投来的、憋着笑的、古怪的目光……
“我、我这是……上火!高原干燥!对,就是上火!”
孙教授手忙脚乱地用助教递过来的纸巾堵住鼻子,声音因为慌张和窘迫而有些变调,刚才那副“卫道士”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和尴尬。
他一边仰着头止血,一边还不忘为自己辩解,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助教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还得努力维持严肃的表情。
赵羲凰虽然站得笔直,目不斜视,但感官何其敏锐,早就将身后那小小的骚动和孙教授那番“批判”听了个一清二楚。
尤其是听到最后那“流鼻血”和“上火”的辩解,她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让你古板!让你装睡!让你偷看!还伤风败俗?我看你是“上火”上得挺厉害嘛!
不过,她面上依旧是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虔诚”、“我在认真准备朝拜”的乖巧模样。
只是那身“七不像”的系服,和袍摆下可能隐藏的“小秘密”,让她在这庄严肃穆的朝拜场合,显得格外“特立独行”,也注定会成为今天这场活动后,校园论坛和私下谈资中,又一个令人津津乐道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