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离开东宫,步履轻快却沉稳,向着乾清宫方向行去。怀中虽无片纸,但那四百万两白银带来的底气,却让他胸中豪情激荡。
乾清宫东暖阁内,朱元璋正与朱标对着摊开的舆图,商议着神机营扩编五万后的驻防、粮饷及装备补充等具体事宜。扩军虽定,然千头万绪,处处需钱粮支撑,父子二人眉宇间都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内侍轻声禀报:“陛下,太子殿下,皇太孙殿下求见。”
朱元璋从舆图上抬起头,有些诧异:“嗯?英儿此时过来?宣他进来。”
朱标也收起思绪,看向殿门。
朱雄英步入暖阁,行礼道:“孙儿参见皇爷爷,父王。”
“平身吧。”朱元璋看着孙子,问道:“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事?”他以为孙子是为课业或格物院的事而来。
朱雄英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声音却尽量保持平稳:“回皇爷爷,父王,孙儿是来报喜的!”
“报喜?”朱元璋和朱标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朱标问道:“哦?有何喜事?”
“新式纺车工坊与珍宝楼的股本银,共计四百万两,二十家勋贵府上,已于今日上午,悉数送至东宫母妃处了!”朱雄英朗声禀报。
“什么?四百万两……全数送到了?”朱标闻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知道儿子在与勋贵商议此事,却万万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夜加大半日,这笔巨款就能如此迅速地到位!这效率,远超他的预期!
就连沉稳如朱元璋,握着朱笔的手也微微一顿,眼中精光爆射!他虽知孙子此事能成,却也没料到速度如此之快,勋贵们响应如此踊跃!
「四百万两!现银!一夜之间便凑齐送入了东宫!」
「好小子!真有你的!竟能让这帮老狐狸如此痛快地掏出家底!」
「看来,咱这大孙画出的饼,他们是真信了,也真敢下注!这份号召力……啧啧!」
老皇帝心中波澜涌动,但面上却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嗯,动作倒是不慢。看来,这帮勋贵,对此事倒是上心得很。”
朱标激动地在御案前踱了两步,追问道:“英儿,此事当真?四百万两,分文不差?”不是他信不过儿子,实在是这笔数额太过巨大,由不得他不反复确认。
“千真万确!”朱雄英肯定地点头,“母妃已亲自清点验看,二十个锦盒,每家二十万两大明皇家银行银票,合计四百万两,现已暂存于东宫库房,严加看管。”
得到确切的答复,朱标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混合着巨大喜悦的复杂神情。他看向朱元璋,激动道:“父皇!四百万两!有了这笔钱,神机营扩军所需之军械、粮饷、安家费用,短期内便可无忧矣!”
朱元璋显然想得更深,他看向朱雄英,目光深邃:“英儿,这笔巨款,你打算如何支用?可有章程?”
朱雄英显然早有腹案,从容答道:“回皇爷爷,孙儿初步估算,用于在全国主要州府首批设立新式纺车工坊、以及筹建珍宝楼,前期投入约需二百万两,便绰绰有余。剩余二百万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父王朱标,语气坚定:“孙儿以为,可即刻划拨入户部国库,或由内承运库直接支取,专项用于补贴神机营此次扩军之急需!新式工坊一旦建成投产,以其惊人效率,首批利润指日可待。届时,除按约支付勋贵一成分红外,其余利润,便可继续投入,扩大再生产,形成良性循环。如此,既可解朝廷眼下燃眉之急,又可奠定长远利源,两全其美。”
这番话条理清晰,既有短期规划,又有长远考量,更主动将大部分盈余反哺国用,格局宏大!
朱标听得眼中异彩连连,看着儿子的目光充满了激赏与欣慰!他正为扩军带来的财政压力焦头烂额,儿子此举,简直是雪中送炭!
「好!好英儿!心思缜密,顾全大局!竟能想到以此盈余补贴军费!真乃孤之佳儿!」
朱元璋抚须的手也停了下来,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好小子!不贪功,不恋财,深知轻重缓急!扩军乃当前第一要务,能主动将大部分资金用于此,可见其心中时时以国事为重!」
「更难得的是,对工坊盈利前景如此自信,已有‘以商养战’之雏形!此子,真乃天赐大明之瑰宝!」
“好!好!好!”朱元璋连说三个“好”字,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英儿所虑,甚为周全!就依你所言!剩余二百万两,即刻划入户部,专款专用,充作神机营扩军之费!”
朱标更是迫不及待,对朱元璋道:“父皇,儿臣想……想即刻去东宫,亲眼看看那银票,方能安心。”他这倒不是信不过妻儿,实是这笔钱关乎扩军大事,不见到真金白银,心里总觉不踏实。
朱雄英见父王如此急切,不由得莞尔,打趣道:“父王还怕母妃和儿臣私吞了不成?”
朱标被儿子说中心事,老脸一红,佯怒道:“你这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国库空虚,处处要钱,为父是穷怕了!四百万两现银,岂是儿戏?自然要亲眼见过,登记造册,入库封存,方能高枕无忧!”
朱元璋也难得地露出笑容,告诫道:“标儿说得是。英儿,你父王执掌国政,深知钱粮之重,谨慎些是应当的。日后你便知道了,这当家理事,尤其是当一国之大家,一分一厘都需心中有数。”
“孙儿(儿臣)受教了。”朱雄英和朱标齐声道。
“走吧,”朱元璋站起身,“咱们祖孙三人,一起去东宫,看看咱大孙为大明挣来的这份‘家当’!”
说罢,朱元璋当先而行,朱标和朱雄英紧随其后,祖孙三代便装简从,离开乾清宫,向着东宫而去。
来到东宫,常氏早已得信,在殿外迎候。将三人引至临时存放银票的侧殿库房。
只见库房内,二十个做工精美、贴着各府名帖的锦盒整齐地摆放在铺着明黄绸缎的条案上。
常氏命宫女将锦盒一一打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簇新挺括的大明皇家银行银票。那代表着巨大财富的纸张特有的油墨气息,似乎弥漫在空气之中。
朱元璋、朱标父子二人,走到案前,亲手拿起几沓银票,仔细翻看,确认面额、印鉴无误。看着这堆积如山的“财富”,即便是富有四海的皇帝和太子,此刻心中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踏实与激动。
“好!好!好啊!”朱元璋抚摸着银票,连连点头,对朱标道,“标儿,这下你可放心了?”
朱标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多日来最轻松的笑容:“放心了!彻底放心了!有这笔钱在手,神机营扩军事宜,儿臣便可放手去办了!”
朱元璋又看向朱雄英,目光中充满了期许:“英儿,此事你办得极好!接下来,工坊建设、珍宝楼筹备,需加紧进行,早日见到成效!”
“孙儿遵旨!定不负皇爷爷、父王期望!”朱雄英躬身应道。
站在“堆积如山”的银票前,大明帝国最高统治者的三代人,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信心。
帝国的军事革新与商业变革,因这四百万两实打实的资金注入,而获得了最强劲的推动力。
一个崭新的时代,正伴随着这银票的油墨清香,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