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法海禅师法驾光临,本府有失远迎,还望禅师海涵!”
见到金山寺主持法海禅师突然驾临,
陈伦知府先是一愣,
随即快步迎上前去,
拱手施礼,
语气带着明显的恭维。
他身为地方最高长官,
但对这位在江南一带声望极高、甚至被传为活佛的金山寺主持,
不敢有丝毫怠慢。
“府尊大人客气了。”
法海单掌立于胸前,
微微颔首还礼,
声音恢弘而平静。
“不知禅师亲临府衙,所为何事?”
陈伦当然知道法海不会无缘无故来到临安府衙,
连忙开口问道。
陈伦知府说完,
法海没有立刻回答。
他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
最终再次定格在陈伦身上,
语气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叹息:
“临安府遭此大疫,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贫僧身为金山寺主持,岂能坐视不理?”
说完,
神色变得庄严起来,继续说道:
“贫僧特此前来,愿尽绵薄之力,救治感染天花的百姓,消弭灾厄。”
陈伦知府闻言,
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之色,
抚掌道:
“哎呀!有法海禅师出手,实乃杭州百姓之福!禅师来得正是时候!”
说着,
他话锋一转,
目光转向许仙与白素贞介绍道:
“不过,本府方才已决定,委任庆余堂的许仙许大夫,以及这位白素贞白姑娘,为此次瘟疫救治的主理人,统筹全局。禅师佛法高深,若能从旁协助他们,定能事半功倍!”
陈伦满是喜色地说完,
然而,
法海却缓缓摇头。
脸上那抹程式化的慈悲笑容不变,
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阿弥陀佛。府尊大人,若是由许大夫主理,贫僧协助,自无不可。但是——”
说着,
他猛地抬起眼,
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
直刺静静站立的白素贞,
声音陡然转厉:
“这位白姑娘,却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
陈伦满脸愕然,
不解地看向白素贞,
又看向法海,
“白姑娘医术高超,昨日在庆余堂,已成功抑制住近百位感染天花病患的病情,效果显着!此乃本府属下亲眼所见!”
“医术高超?”
法海冷笑一声,
那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与看透一切的冰冷,
“府尊大人,你可知她为何能‘抑制’病情?你当真以为,靠的是凡间岐黄之术吗?”
陈伦被他问得一愣:
“这……不是医术,又能是什么?”
法海不再看他,
而是死死盯着白素贞,
一字一顿,
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寂静的公堂之上: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修行千年的蛇妖!”
“她所谓的‘医治’,不过是动用妖力,暂时压制了病患体内的疫毒!”
“此乃饮鸩止渴,邪魔外道之法,岂能长久?”
“非但不能根治,时日一久,妖气入体,病患恐生异变,后果不堪设想!”
“轰——!”
法海的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整个府衙公堂瞬间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听闻的指控震得目瞪口呆!
陈伦知府张大了嘴,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身后的衙役、师爷们更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而最受冲击的,
莫过于许仙!
他猛地转头,
看向身旁那清丽绝俗、温婉动人的白素贞,
脸上血色尽褪,
嘴唇哆嗦着,
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困惑,
以及一丝……被欺骗的痛楚。
白素贞在许仙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下,
娇躯微颤,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她张了张口,
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放屁!”
突然,
一声清脆又充满怒气的娇叱打破死寂!
小青一步踏前,
柳眉倒竖,
指着法海的鼻子骂道:
“你个老秃驴!满口胡言!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你整个金山寺都是妖怪窝!”
“我姐姐心地善良,悬壶济世,救了那么多人!你凭什么污蔑她?”
“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姐姐医术比你好!人品比你好!”
她气得浑身发抖,
骂声如同连珠炮般响起!
“冷静,青姑娘,别中了他们的圈套。”
宋宁见状,
立刻上前,
轻轻拉住激动的小青的手臂,
将她往后带了带,
低声在她耳边安抚道:
“放心,一切有我,不会有事的。”
宋宁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带着一种强大的安抚力量。
小青回头,
对上宋宁那双冷静而充满信心的眸子,
心中的怒火和委屈仿佛找到了依靠。
她咬了咬唇,
虽然依旧气愤难平,
但还是听话地停止了怒骂,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狠狠地瞪着法海等人。
陈伦知府此刻也从震惊中稍稍回过神,
他皱着眉头,
看向法海,
语气带着迟疑:
“法海禅师,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白姑娘她……怎么看也不像是……”
“误会?”
戒律堂大师兄冷哼一声,
上前一步,
从怀中取出一面古朴的、边缘刻满梵文的铜镜,
镜面光华流转,
隐隐有符文闪烁。
他举起铜镜,
对准白素贞和小青,声音冰冷如同寒铁:
“妖邪之辈,最擅伪装!府尊大人若是不信,贫僧这面‘照妖宝镜’,乃佛门法器,专照妖魔本源!谁是妖,谁是人,一照便知,原形立现!”
说完,
他目光逼视着白素贞和小青,
冷冷说道:
“二位姑娘,既然自称清白,可敢让贫僧这宝镜,照上一照?”
气氛,
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素贞和小青身上。
白素贞脸色更加苍白,
纤纤玉指紧紧攥着衣角。
小青也是咬紧牙关,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们心知肚明,
这照妖镜一旦照下,
后果不堪设想!
杰瑞在一旁抱着双臂,
脸上露出残忍的冷笑,
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啊,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不敢被照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小青被他这话激得怒火再次上涌,
眼圈都红了,
她猛地一拉白素贞的衣袖,
带着哭腔喊道:
“姐姐!我们走!这临安府我们不待了!不受他们这窝囊气!让他们自己治这瘟疫去吧!”
在这千钧一发、白素贞和小青几乎要被逼入绝境之际——
一个平静而清晰的声音,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陈知府,”
宋宁上前一步,
对着陈伦微微躬身,
语气不卑不亢,
“不知可否,容小人说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