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宋宁那声不容置疑的“不放”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李公甫周身原本就激荡不休的内力轰然彻底爆发!
“蓬!”
一股刚猛无俦、如同实质般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强大的力量,
直接把离得最近的那匹骏马直接撞出庆余堂外!
他双目赤红如血,
死死锁定抓着许姣容的小青,
脚下地面寸寸龟裂,
眼看就要如同离弦之箭般扑杀过去,
强行夺人!
然而,
就在这气势攀升至顶点的刹那——
“呃啊——!”
李公甫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
脸上那决绝的杀意瞬间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所取代!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周身那澎湃汹涌的内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
骤然溃散,
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
他双腿一软,
竟连站立的力气都无法维持,
“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瘫软在地的李公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原本刚毅的面庞此刻笼罩上一层诡异的青黑之气,
这分明是身中剧毒的骇人症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让整个庆余堂内所有人都愕然当场,
措手不及!
被小青护在身后的许姣容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
脸上血色尽褪,
失声惊呼:
“公甫!”
眸子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与惊恐。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
陈伦、许仙、白素贞、小青,乃至那些衙役——
都齐刷刷地、带着惊疑与审视,
猛地聚焦到了始终靠在柜台旁,
神色平静得甚至有些过分的宋宁身上!
毫无疑问,
在他们的认知里,
能在如此关键时刻,
用出这种看似“下作”却极其有效手段的,
除了这位智计百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的宋公子,
还能有谁?
感受着那一道道混合着震惊、不解甚至是一丝畏惧的目光,
靠在柜台上的宋宁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仿佛在说:
怎么无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家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我?
他没有立刻去理会众人怀疑的目光,
而是望向了瘫软在地、痛苦挣扎的李公甫,
发出了一声意味复杂的叹息:
“李捕头,我……很早之前便已提醒过你,这段时日,务必要万事小心……唉……”
他这话语,
带着一种未尽之意,
更像是一种事后的印证。
陡然间,
瘫倒在地的李公甫仿佛被这句话点醒,
猛地想起了什么!
他强忍着剧痛,
艰难地抬起头,
那双因中毒而有些涣散的瞳孔死死盯住宋宁,
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与难以置信,
嘶声吼道:
“是……是那参汤?!那不是衙门送来的……是……是你送来的!你在里面……下了毒!!!!”
见连李公甫本人也毫不犹豫地将这盆脏水扣在了自己头上,
宋宁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并未动怒,
只是平静地解释道:
“李捕头,若真是我宋宁下的毒,当初又何必多此一举,出言提醒你要小心?这岂非自相矛盾?”
他顿了顿,
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
幽幽反问道:
“难道在诸位心中,我宋宁……当真就如此卑鄙不堪吗?”
“你若不卑鄙!那天底下就没有卑鄙小人了!!”
李公甫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或者说,剧痛与绝望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只能凭借固有的印象,
将所有的愤怒倾泻在宋宁身上。
“真的不是我,李捕头。”
宋宁的声音依旧平静,
却带着一种难以动摇的笃定。
说完,
他不再与李公甫争辩,
而是缓缓转过头,
目光深邃地望向了庆余堂外那浓得化不开的沉沉夜色。
随后,
宋宁幽幽说道,
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给你下毒的人……”
“他,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
庆余堂内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目光,
齐齐向外望去。
只见远处被夜色笼罩的长街尽头,
隐约传来一阵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
“踏、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
沉稳而有力,
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仿佛踏在每个人的心跳节拍上,
越来越响,
越来越近!
很快,
那一行人的身影便冲破夜色,
清晰地出现在了庆余堂洞开的大门前,
并骤然停住了脚步。
为首者,
身披金线袈裟,
手持九环锡杖,
白眉低垂,
面容肃穆,
周身散发着渊渟岳峙般的磅礴气息与凛然佛威——
正。是金山寺主持法海禅师
在他身后,
略差半个身位,
呈品字形站立着三人:
左侧是伤势完全愈合、面色凶狠、手持降魔杵的戒律堂大师兄,
右侧是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杰瑞,
而居中靠后一些,
则是面色冰冷、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火焰与决绝意志的卡特琳娜。
在这核心四人之后,
是整整六十余名身着灰色僧袍、手持戒棍或禅杖的金山寺武僧,
他们眼神精悍,
气息沉凝,
显然皆是寺中精锐。
而在武僧队列的侧翼,
则是仅存的二十五名“神选者”,
他们衣着各异,
但脸上大多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然,
以及一丝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火光与月光交织,
映照出这一支沉默而强大的队伍。
金山寺,
自法海以下,
几乎是倾巢而出,
精锐尽至!
望着金山寺众人倾巢而出,
如同黑云压城般兵临庆余堂前,
陈伦知府面容冷峻如铁,
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上前一步。
“法海禅师!临安府现已全城戒严,本官早已下令封锁四方城门,许进不许出!”
陈伦目光如炬,
直射向为首的法海,
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与官府的威严:
“你金山寺这大队人马,是如何闯入城中的?”
“阿弥陀佛。”
法海手持佛礼,
面对陈伦的质问,
神色古井无波。
只是那白眉下的眼眸深处,
掠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声音幽远地回道:
“陈知府所言不差。守城的官兵,确是恪尽职守,未曾放行。”
他微微一顿,
语气平淡,
却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故而,贫僧不得已,唯有……强行撞开了城门,方能入得此间。”
“你……你竟敢强闯州府城门???”
陈伦闻言,
勃然大怒,
气得官袍都在微微颤抖,
指着法海厉声喝道,
“此乃藐视朝廷法度,公然挑衅官府权威!等同造反!本官必定据实上奏朝廷,严惩你金山寺这等无法无天之举!”
“陈知府息怒。”
法海面对这雷霆之怒,
依旧稳如磐石,
声音沉稳地解释道,
“贫僧甘冒大不韪,强行闯入,实非为了私欲,而是因贫僧的‘因果慧眼’,窥见这临安府内,此刻正有一桩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惨剧即将发生!”
说完,
法海微微一顿,
带着怜悯苍生的语气继续说道:
“贫僧身为佛门中人,秉持慈悲之念,护佑众生,岂能坐视不理?故而不得不行此权宜之计,强行介入,以求阻止这场悲剧。”
“若有冲撞之处,还望知府大人……海涵。”
法海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将“强闯城门”的罪过,
轻描淡写地包装成了“慈悲救难”的义举。
陈伦听到法海竟是以此为由,
不由得露出愕然之色,
强忍怒气追问道:
“草菅人命?禅师此言何意?我临安府内,何处发生了此等骇人听闻之事?”
法海就等着陈伦的这句话!
“刷——”
随即,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
缓缓抬起手,
那蕴含着佛门伟力的手指,
精准无误地指向了被小青护在身后的许姣容,
声音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冰冷与笃定,
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在——此——地!”
“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