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腥风血雨、追查清算、势力博弈,自然有男人们去处理。段瑾洛和慕琛联手,以那条未发短信和会所炸弹为突破口,配合慕家老爷子在更高层面的运筹,展开了一场迅疾而凌厉的反击。南边那几个不安分的势力遭到重创,几个关键人物被连根拔起,慕家的威望不降反升,段瑾洛也借此进一步巩固了与慕家若即若离却又无法割裂的关系。这些都是后话,是另一个战场的故事,暂时与那只觉得头发“晦气”、正被自家老公当易碎品般小心呵护的粉毛小豹子无关了。
那晚回家后,段瑾洛当真像个最耐心细致的“父亲”,也像个虔诚的教徒,将“去晦气”当成了一件头等大事。他放了满满一浴缸温度适宜的热水,滴入她最喜欢的舒缓精油,然后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地将那头雾粉色的短发打湿,挤出丰盈的泡沫,十指穿梭在柔软的发丝间,一遍遍揉搓清洗,仿佛要洗去的不仅仅是灰尘和可能沾染的血腥气,更是她今晚所经历的所有恐惧与不堪。
水流哗哗,蒸汽氤氲。李辛乖顺地闭着眼,仰着头,任由他摆弄。温热的水流冲刷过头皮,他指腹的力度恰到好处,带来令人安心的抚慰。她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他的珍而重之,心里那点因为被陌生男人触碰头发而产生的膈应和“晦气”感,似乎真的随着泡沫被一点点冲走。
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定每一根发丝都洁净如新,段瑾洛才用柔软的干发巾将她包好,抱出浴室,放在梳妆台前。他又拿起吹风机,调到最温和的风力和温度,一手撩起她的发丝,一手执着吹风机,耐心地、一缕一缕地吹干。暖风拂过脖颈和耳廓,带着他指尖轻柔的梳理,舒适得让人昏昏欲睡。
镜子里,粉色短发渐渐恢复了蓬松柔软的模样,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不再有之前的凌乱和(心理上的)“污秽”。段瑾洛关掉吹风机,双手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然后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声音低沉温柔:“老婆,你看,晦气走了吧?香喷喷的,一点怪味都没有了。”
李辛睁开眼,看着镜子里他专注而温柔的眉眼,还有自己那焕然一新的粉毛,心里最后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她转过身,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带着沐浴后清新气息的胸膛,像只归巢的倦鸟,闷闷地“嗯”了一声,蹭了蹭。
两人相拥着回到床上,窝进柔软的被褥里。段瑾洛将她圈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是无声的安抚和陪伴。
安静了一会儿,李辛忽然动了动,从他怀里抬起头,黑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床头灯光下闪烁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后怕反省和……求知欲?的光芒。
“老公,” 她小声叫他,语气是罕见的认真,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般的意味。
“嗯?” 段瑾洛低头看她,心里警铃微作。他家小狐狸一旦露出这种“认真”思考的表情,通常意味着她又有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念头。
李辛蹙着眉,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问:“三十六计里面,我是不是……只能用到‘美人计’啊?” 她顿了顿,补充道,“上次对慕琛,好像用了点‘声东击西’?还是‘苦肉计’?不对,主要是‘美人计’和……‘走为上’?”
她眨巴着眼睛,望着段瑾洛,那小眼神,纯然是好奇宝宝在请教难题,仿佛在讨论的不是她几次险死还生的遭遇,而是在分析某场古代战役的战术运用。
“……”
段瑾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极度跳跃又极度“学术”的问题给噎住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瞪大眼睛,看着怀里这个一脸求知欲、仿佛在等着他点评“战术得失”的小女人,胸腔里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又想笑又想狠狠把她揉进怀里、再打她两下屁股的复杂情绪。
“老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你……你还打算以后继续当你的‘冒险家’、‘女侠客’,到处去实践《三十六计》是吧?还美人计?”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带着无奈和警告:“我告诉你,三十六计里,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牢牢记住,并且只准用最后一计!”
“哪一计?” 李辛好奇。
“走、为、上、计!” 段瑾洛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遇到危险,看到苗头不对,什么计都别想,给我撒腿就跑!跑得越快越好!离得越远越好!明白吗?!”
李辛看着他严肃中带着后怕的表情,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但眼神里那点“学术探究”的火苗还没完全熄灭,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走为上计……有道理。下次遇到那种情况,我得跑快点。” 随即她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明天开始,我得抽空好好看看《孙子兵法》!兵不厌诈,有备无患嘛!多学点,下次说不定就能用上‘围魏救赵’或者‘以逸待劳’……”
“李、辛!” 段瑾洛终于忍无可忍,抬手轻轻敲了敲她那个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奇思妙想的小脑袋瓜,力道不重,但足以表达他的崩溃,“你看什么《孙子兵法》!你看点《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不行吗?或者看看时尚杂志,研究研究新出的口红颜色?”
他将人更紧地搂住,把脸埋进她带着清新香气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后怕和恳求:“老婆,算我求你了,为了你老公这颗心脏,能多跳几年,能陪你到老……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点?不要每次都那么‘虎’了?我真怕哪天,没被对手搞死,先被你吓出心脏病,早早没命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真心实意的恐惧。失去她的可能性,哪怕只是想象,都让他感到灭顶的绝望。
李辛原本还在琢磨“围魏救赵”的具体应用场景,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心尖猛地一颤。她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收紧,感觉到他声音里的脆弱和后怕。那些调侃和“学术”心思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抬起头,双手捧住段瑾洛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昏黄的灯光下,她看清了他眼底未散的惊悸和深深的疲惫。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又酸又疼。
“胡说八道什么!” 她皱着眉,凶巴巴地瞪他,但眼圈却有点发红。然后,她不由分说地凑上去,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还想说什么的嘴。
这是一个带着安抚和急切意味的吻,有点蛮横,又透着心疼。她学着他平时吻她的样子,轻轻吮咬他的下唇,舌尖试探地描绘他的唇形,然后深入,勾缠,带着一种“不许你乱说”的霸道。
段瑾洛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温柔而深入地回应这个吻,将所有未尽的话语和后怕,都融化在这个绵长而温存的亲吻里。
良久,李辛才微微退开,额头抵着他的,气息有些不稳,但眼神清亮而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命令道:
“快,把刚才说的晦气话,‘呸’掉!快点!”
段瑾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水光的唇和执拗的眼神,心底那片冰冷的后怕荒地,仿佛被这笨拙而直接的温暖瞬间熨帖。他低低地笑了,从胸腔里发出的、愉悦而释然的笑声。然后,他顺从地、带着笑意,对着空气,轻轻“呸”了一下。
“好了,呸掉了。”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不说了。我们都长命百岁,一起到老。”
李辛这才满意,重新窝回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嘟囔道:“这还差不多……睡觉。明天……再看《孙子兵法》……”
最后几个字已经含糊不清,带着浓浓的睡意。
段瑾洛:“……”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却只是将手臂收紧,在她发顶落下一个温柔的吻,低声应道:“嗯,睡吧。”
至于《孙子兵法》……明天再说吧。他有的是办法,让他的小狐狸,没空去想那些“打打杀杀”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