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里最后一点白噪音也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在空旷奢华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慕琛随手将毛巾扔在一边，背心湿透，紧贴在贲张的胸肌和腹肌上，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汗水顺着锋利的颌角滑落，滴在光洁的地板上。
他站在原地，没动。身体里那股被刚才直播间里那波狂风骤雨般的“撩拨”挑起的邪火，还在四肢百骸里乱窜，烧得他口干舌燥，某些地方甚至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更要命的是，那股火里还掺杂着被戏耍的恼怒、棋差一着的憋闷，以及一种极其强烈的、被彻底勾起了兴趣和征服欲的兴奋。
妈的，李辛这个女人……
他本以为她掉马之后，要么惊慌失措彻底躲起来，要么恼羞成怒跑来对质，最不济也是装死到底。他甚至在脑海里预演了几种她可能的反应，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是继续逗弄，还是见好就收。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竟然杀了个回马枪！还他妈是带着一支“娘子军”，开着“变声器装甲车”，扛着“打赏火箭炮”杀回来的！
那一波接一波，风格迥异、花样百出、毫无节操可言的“语言轰炸”，简直像是往他这池还算平静（自认为）的深水里，扔进了一串点燃的炮仗，还是加料的那种！甜嗲的、御姐的、文艺的、土味的、直白露骨的……轮番上阵，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戴着变声器，试图维持一贯的高冷神秘人设，结果被撩得差点破功，几次话到嘴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或者干脆沉默。
最可气的是，那群女人（他百分百确定不止李辛一个）还他妈用同一个账号！用变声器！这摆明了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集体“调戏”！把他当成什么了？午夜牛郎？还是付费陪聊的鸭子？
偏偏他还不能真的发作。直播间开着，虽然人不多，但总有观众。他要是真恼了，或者表现出一丝狼狈，那才是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只能硬着头皮，用那经过处理的电子音，勉强应付着那些越来越没下限的虎狼之词。
那种明明被撩拨得浑身冒火、血管贲张，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被迫“享受”的感觉……简直憋屈到爆炸！又他妈刺激得要命！
他慕琛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玩”过？还是被一群女人，用这种近乎荒诞的方式？
就在他胸腔里那股邪火混合着怒火无处发泄，脑子里还在回放那些令人血压飙升的撩骚语录时，放在一旁器械架上的私人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是微信提示。发信人：李辛。
慕琛眼神一凛，拿起手机。指尖还带着未散的汗意和热度。他点开对话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段视频。封面隐约是某个直播间的画面。
他眉心一跳，点开播放。
视频不长，但内容“精华”。正是刚才他直播间的录屏！角度刁钻，截取了他几次明显愣住、语塞、甚至略显慌乱的瞬间，尤其是当某个露骨的“锻炼细节”被描述时，他那个深吸气、沉默的侧影（虽然没露脸），被特意放大了。而公屏上，那些由“粉色豹子”账号发出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撩骚语录和疯狂打赏特效，更是被清晰记录。
视频下面，是李辛发来的文字，语气轻松随意，甚至带着点分享“乐子”的调侃：
「慕琛，分享个乐子。今天跟姐妹玩，发现个主播挺有意思，我们就逗了逗他。结果这人好像不经逗，差点被我们吓跑。你说现在的主播心理素质都这么差吗？」
“……”
慕琛盯着那行字，又看了看那个视频，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股更猛烈的、混合着被当面“打脸”的羞恼、棋差一着的挫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好笑，冲上头顶。
李辛……
你好样的。
真是好样的。
他以为他在钓鱼，逗弄一只不小心撞进网里的小粉毛豹子。结果一扭头，发现那只豹子不仅没被吓住，反而摇来了一群豹子姐妹，把他当成了池塘里的鱼，拿着高级鱼竿和顶级饵料，把他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钓”了个爽，还录了像，发了朋友圈（虽然只发给了他）！
这女人……不仅胆子肥，报复心强，手段还这么刁钻！用这种近乎无赖又让人抓不住把柄的方式，狠狠地反击回来，还顺便“自首”兼“挑衅”！
“不经逗”？“心理素质差”？
慕琛几乎能想象出李辛发这条消息时，那张漂亮脸蛋上得意又狡黠的表情，还有那双清澈眼睛里闪烁的、属于“李小爷”的、扳回一城的畅快光芒。
他胸口那团火烧得更旺了，但奇异的是，愤怒之外，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翻涌上来——兴趣，浓厚到极点的兴趣，以及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兴奋。
这女人，太有意思了。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甚至很多男人，都有意思得多。不按常理出牌，胆大包天，睚眦必报，又带着一种天真莽撞的狡猾。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手机锁屏，扔回器械架。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肌肉紧绷、汗湿衣衫、眼神幽深难辨的自己。
今晚，确实被“玩”了。
被李辛，和他那群不知所谓的姐妹，结结实实地“玩”了一晚上。
欲火是被她们撩起来的，憋屈也是她们给的。
这账，该怎么算？
直接去找她？拆穿她？那不正中她下怀？显得他玩不起，被撩几句就急了？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他今晚被挑起的火气和“被玩”的憋屈，岂不是白受了？
慕琛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其复杂、却兴味盎然的笑容。那笑容里，有未消的恼意，有被勾起的新鲜感，还有一丝冰冷的、属于猎人的算计。
行，李辛。
这局，算你暂时扳回一城。
但游戏，还没结束。
你既然这么喜欢“玩”，这么擅长“撩”……
那咱们就慢慢玩。
看看到最后，是谁先受不了，是谁先……求饶。
他转身，走向浴室。冰冷的水流冲刷过灼热的身体和未平的躁动，也让他沸腾的思绪渐渐冷却、沉淀。
李辛发来那段视频和消息，除了报复和挑衅，显然也是在试探，在“自首”，想把事情定性为“姐妹恶作剧”。
那他就……顺水推舟。
看看她接下来，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至于今晚这笔账……
慕琛关掉水，擦干身体，换上一身舒适的居家服。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清醒的灼痛。
他拿起手机，重新点开李辛的对话框，看着那条消息和那个视频，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然后，缓缓打字回复。
语气，要平静，要淡然，要仿佛真的只是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乐子”。
「慕琛：是吗。看来嫂子玩得很开心。网络虚虚实实，适度娱乐就好。」
发送。
放下手机，慕琛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寂的夜色，眼底却闪烁着某种跃跃欲试的光芒。
李辛，等着接招吧。
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