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福贵和刘彩凤抱着半昏迷的赖天赐,一路哭爹喊娘地冲到县医院,挂上急诊,嘴里不停地嚷嚷“救命啊!要出人命了!”
值班医生一看孩子情况,确实因为严重腹泻有些脱水,但远没到赵当归形容的“危在旦夕”的程度。医生一边安排补液治疗,一边例行公事询问病史和可能病因。赖家夫妇支支吾吾,只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绝口不提可能得罪人被下了药,更不敢提自己去药铺闹事反被吓唬的经历。
经过输液和治疗,赖天赐的情况很快稳定下来,躺在床上睡着了。赖福贵和刘彩凤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看着护士递过来的缴费单,心又揪了起来——医药费可不是个小数目。
刘彩凤眼珠一转,泼辣劲又上来了。她非但不感激医院的救治,反而觉得是医院“小题大做”、“乱收费”。她冲到医生办公室,叉着腰开始理论:“你们这什么医院?就这么点小毛病,又打针又输液的,要这么多钱?抢钱啊!我告诉你们,这钱我们不能全出!是桐花街李家药铺卖假药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你们要找就找他们要去!我们也是受害者!”
医生和护士耐心解释医院的收费标准和规定,说明治疗的必要性。但刘彩凤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唾沫横飞,污言秽语又开始往外冒,指责医院和李家“勾结起来坑害老百姓”,甚至动手推搡前来劝说的护士长。
医院里顿时被搅得乌烟瘴气,其他病人和家属纷纷侧目,严重影响秩序。值班医生见沟通无效,果断通知了保卫科。
医院保卫科的人来了之后,刘彩凤依然撒泼打滚,拒不配合,甚至对保安又抓又挠。保安们无奈,只好报了警。不一会儿,派出所的民警赶到,在了解了情况并多次警告无效后,依法将以扰乱公共秩序为由的刘彩凤强制带离了医院。
赖福贵看着老婆被公安带走,吓得面如土色,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再也嚣张不起来。最终,他只能老老实实地掏钱结了医药费,带着病情已然好转的儿子,灰溜溜地回了家,还得想办法去派出所把刘彩凤弄出来。这场由他们儿子惹起、又因他们自己无理取闹而不断升级的风波,最终以这种不体面的方式暂告一段落,成了街坊邻里茶余饭后的又一笑谈,也让大家更看清了赖家一家的为人。
朱大顺和杨秀恨极了赖家,打算去办案,给赖家一个教训,朱瑞知道赖天赐受罪打算等他出院接着打他几顿,给他点苦头吃。
与此同时,桐花街的乔家,却沉浸在一片忙碌而喜悦的氛围中。
乔卫国和父母商量后,决定趁着年前,一家人一起去省城,正式拜访林淑意的父母,将两人的婚事提上日程。这可是乔家年前的头等大事。
乔利民和孙梅简直是把压箱底的本事和积蓄都拿出来了。乔利民每天关了铺子,就拉着孙梅反复斟酌礼品清单。
“老林是文化人,听说喜欢喝茶,我得弄点上好的龙井。”乔利民盘算着。
“淑意她妈是医生,爱干净,讲究,咱们扯几块好料子,再买些上等的红枣、桂圆,补气血。”孙梅细心地补充。
“烟酒也不能少,虽然咱们不讲究这个,但礼数要周到。”乔利民又加上两条好烟、两瓶好酒。
东西一样样备齐,堆在堂屋里,像座小山。乔利民还特意找了个会书法的老友,用红纸工工整整地写了礼单,显得格外郑重。
正好,大四寒假回家的乔兴国也成了得力帮手。他见识广,心思细,帮着父母哥哥查漏补缺。
“爸,妈,省城现在时兴买那种铁盒装的曲奇饼干,带给家里小孩或者女同志挺好。”乔兴国建议。
“哥,你去见未来老丈人,得理个精神点的头发,我这有瓶发蜡,你试试。”他还不忘打趣哥哥。
乔卫国虽然被弟弟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是暖的。一家人为了他的婚事齐心协力,这种感觉让他对未来的家庭生活充满了期待。
乔兴国更是包揽了跑腿的活儿,骑着自行车去县城最好的百货大楼挑选包装最精美的点心盒子,又去相熟的水果摊挑最新鲜的苹果和香蕉。他甚至还细心地把所有礼品都用红绸带系上,显得喜庆又隆重。
乔家小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忙碌的身影。准备礼品的琐碎,在此刻都变成了甜蜜的负担。与清水巷赖家的鸡飞狗跳、灰头土脸相比,桐花街乔家可谓是春风得意,喜气盈门。街坊们看在眼里,也都为他们高兴,期待着乔家这次省城之行能一切顺利,早日迎来新的喜讯。桐花街的腊月,因着这桩即将到来的喜事,仿佛也提前透出了几分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