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的反应也没出乎无序的预料，很合理，你要是没点反应，我才会有点奇怪。
“嗯，你现在虽然是初入一重天后期，但也算是走到了这一步了，待璀至巅峰，便可尝试破入二重天了。”
“二重天也没什么，主要就两字，凝灵，即凝聚魂灵。”
青松眉宇微拧，凝聚魂灵？
“此魂灵非彼魂灵，一重天聚拢的魂灵是自身的灵魂，二重天凝聚的是灵影的灵，就是让你的灵影拥有自我的意识。”
“正常而言，二重天初期的灵，估计就只有现在这些个兽王这样的智慧，中期就不一样了，有着简单的思考，要是达到后期，基本已经具有了正常人的思维。”
“也就是说，我的魔龙，可以拥有自己的意识？”平缓详尽的解释之下，青松眉宇中的疑惑这才尽数散去。
“不错，总体来说，是依附于你的意识而存在，有了自我攻伐的能力，这也是你往后灵魂最重要的保障。”
“行了，暂时就这样吧，先恢复一下，距离你那所谓的排名战只有一月多出头了。”说罢，无序没有在多言，知晓下一步是何就行了，好高骛远，反而落了下乘。
对此，青松虽然很想知道三重天是什么，但也没再多问。
久久相处之下，他自然知晓这些人的观念，可以说，从术爷到莫爷等人都是如此，序弟如今也是学坏了...
当即开始恢复体内的消耗，只不过，法诀刚刚运转，忽然想起什么，赶忙停止，起身走向一侧。
片刻，望着眼前小山一样的青夜，青松微微张大了嘴巴，虽说此前猜测到了血脉觉醒之后，这家伙很可能会直接一跃踏入三阶，但亲眼见到还是不免震撼。
毕竟，猜测终究是猜测，眼下亲眼所见，方知真理。
“序弟，这家伙什么时候醒？”
观察片刻，注意到其体型大致在九十丈左右，青松不由疑声问道。
距离排名战只有一月多了，这里距离核心区足足一万五千余里，以他如今的速度，若是没有蛮兽和地形的干预，一日两千里的不在话下。
但那只是理想状态，现实的话，一日千里便是极佳，这也要留够半月之余的时间...
无序头也没抬，随口说道：“这傻狗的气息快璀至巅峰了，估计也就这几天了。”
“几天么...”
“这样倒是够了。”轻喃几声，抬手拍了拍那紧闭的嘴巴，“你小子加油啊，等你醒了，给你做点好吃的。”
莫名间，青松好似看到了那胡须颤动了几下。
轻笑了声，也没在打扰，缓自走到一侧盘膝坐下，灵诀运转之际，肉眼可见的漩涡于青松体表浮现。
很快，此间丰富的源能便被吸了个一干二净。
“等等，你小子出去恢复吧，在这么吸下去，此间的矿脉就彻底废了。”纵使是无序有过预料，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动静，属实是魂境后期所带来的掌控力不可同日而语。
“呃...”
感知了下自己的杰作，青松挠了挠脖颈，也是有些愕然。
他倒是没想到如今的恢复力这么强，原先费劲扒拉压缩一天，也不过是充填了一个小角落的元窍，现在就这么一会，他体内那颗散去的骄阳就再度凝形。
按他的估计，半天，只需要半天，就可以将阳窍恢复至巅峰。
当下也是没有犹豫，快步朝着洞窟边缘走去。
此间源晶矿虽说都被他取走了，但矿脉之所以被称之为矿脉，孕育矿脉的土层之中蕴含的灵源才是最重要的。
因大地广阔的缘故，总有一部分源能会富集在一片区域，经年累月的积累之下，这些土层之中的源能早已富集到可以蕴养源晶的地步了，只要不破坏，于时间的堆砌之下，再度孕育出一片源晶矿脉也未尝不可。
抬手于此前封锁的洞壁之上开了道口子，连接到外界的瞬间，一抹希光照耀而下。
长时间待在黑暗的环境之下，哪怕同样可以看的清楚，但于光明之下的感觉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下意识的微微眯起眸子，缓自行至那暖阳之下，暖阳临身却不显多少炽热。
扫了眼那缓自飘落的雪花，以及那一望无际的碧蓝，不禁有些感慨，“又到了冬凛么。”
“怎么，看你这模样，好像很是惆怅啊。”淡淡的调笑声起。
青松没有否认，望着那反射着刺眼明光的浮冰轻笑道：“确实有点，眼一闭，大半年又过去了。”
感受着青松的心绪，无序原本的调笑淡了下去，轻声道：“现在只是踏入魂境，等你以后踏入更高的境界之时，就会发现，这时间啊，最不可琢磨了。”
对此，青松没有受到影响，抬眸笑道：“以后的事，自有以后的我去感受，当下么，自然是顾好眼前。”
无序属实没想到青松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咂了咂嘴，“啧，怎么感觉你小子出来之后不一样了。”
“要不是我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我都有些怀疑你这家伙是不是换了个人。”
“哦？”
“以前的我不也是这样么。”青松缓自垂眸，心底闪过一幕幕清晰却又模糊的画面。
似近在眼前，唾手可及，又似遥远至极，不可探寻。
“呵呵，在那部落之时，除去刚苏醒那会，其他时候，无论何时，都有种莫名的平静，之后那小女娃子来时，更是如此，多了几分沉稳。”
“自那小女娃子离开，半步踏入一重天中期之后，倒是多了几分属于你这般年纪的玩趣，此等玩趣在出来之后，更是如此。”
“毕竟，虽说你们成年是在十二岁，但那也只是说明你们的身体初步定形了，但心智么，虽十余年的高压之下，显得很是成熟，但终究难掩爱玩的天性。”
无序对此很是不解，这小子性子时不时的变一下，属实让他有些不理解。
为何一个人的性子能有这般，嗯，勉强称得上复杂...
于他所复苏的记忆之中，要么就是从始至终阴到没边，要么就是始终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思维方式。
而在他的观察之下，那百家部落之内，也是相差无几，几乎都是有着自己的面孔。
但这小子就奇了怪了...
一会成熟的不像话，一会又幼稚的真实...
妥妥的一个矛盾体，若说真要有个定论的话，有一个词倒是很合适。
变化无常...
面对无序的疑惑，青松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过沉吟片刻，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解答了下。
“人这一生，有很多面具，可能不是量身定做的，但又不得不戴上...”
“身处不同的角度，所要呈现的面孔自然不同。”
于老头子等长辈身前，他要懂事，免增其忧。
于大树他们面前，他要放下，融入其中，体会其中。
于小宁面前，他要沉稳，可以玩，但不能彻底和她一样。
毕竟，他们之中，总得有个人走在前边的，而那个人，必须是他...
一念即此，又轻声笑道：“或许是离开了熟悉之地，反而少了一层伪装，多了一分真实...”
青松这般心绪完全没有丝毫的防备，尽数阅览的无序面色也是不禁微微怔然，“所以归根结底是伪装的面具么...”
“伪装么？”
“倒不如说是不同的面孔，毕竟无论如何那都是我。”
青松喃喃一声，旋即豁然开朗，语气中满是平和，或许是受这环境的影响，又或是被某句话所触动。
说罢，再度透过那不算密集的雪环，望了眼天际，抬手将身后的洞口封住，垂眸看了眼仍旧有些愣神的无序，不禁摇头失笑道：“好了，先不说了，我先恢复一下。”
这家伙露出这般模样，还真是不多见呢。
话语落下，青松径直盘膝坐下，淬灵诀开始全方位的运转，周遭的源能迅速朝着此间汇聚。
于此，无序回神间，也是没有在出言打扰，他觉得他需要好好想一下，关于人性的问题...
此前百年，多数时间都是在飘荡，基本没有同太多的生灵接触过，要不是脑海之中时不时苏醒的记忆，他知道的估计也就比青松多上一点点...
很快，日晕散去，月荧洒落。
这里的异样，吸引了居住在‘附近’的海鹥。
他其中一处巢穴就在距离这里‘不远处’，毕竟，他不可能会在海上睡觉。
或许是那冥冥之中的牵引，又或是心底那份难掩的悲愤。
常言之，行凶手会常常返回行凶之地怀念自己的杰作，懦弱者却是避之不及，怒怨者久久无法释怀，或是警醒，又或是幻魇...
靠近之后，不出意外，下方的巨大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或许是好奇心的贪恋，本以为是有宝物现世，靠近之后却是那道让它难以忘怀的身影。
日思夜慕...
“戾！！！”
全盛之下，有了底气，昔日憋屈，一朝释放，鸣颤九天的凶戾声，将身前的雪花震碎了一片又一片。
没有丝毫的犹豫，为数不多的理智瞬间被吞没，魔鬼之音于心底呢喃。
双眸之上掠上了一抹猩红，庞大的身躯渐渐隐没，流光华莽，金属化的色泽萦绕，翼翅震颤之间，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恐怖的气息瞬间爆发，携带着极致的锋锐俯冲而下。
盘坐在洞口之上的少年身影，紧闭的眸子微微一动，嘴角不禁掠上了一抹戏谑之色。
“咻！”
风鸣鹊起，罡风环绕。
庞大的阴影乍现，银钩利刃寒芒爆闪。
眼看就要触及那少年，锐利眸间不由涌上浓浓的喜意，仿若下一刻就可以看到那血花炸碎的一幕。
“禁锢！”
可下一刻，雪花飘飘，薄唇轻启，那近在眼前打的利刃瞬间顿住，好似被什么东西强行控制住了一般。
海鹥瞳孔之中尽是惊骇之色，瞬间挣脱，可时机往往稍纵即逝，一切只争朝夕之间。
待海鹥挣脱之际，那道少年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惊骇之余，海鹥急忙抽身后退，随即眸子环顾四周，脸上满是警惕。
“呵呵，好不久见。”
“一见就动这么大的礼，我该怎么还你呢...”
微弱鸣音响起，似在思索，又似在犹豫。
半带调侃的声音，好似在打趣老朋友一般，可那之下却是隐藏着些许难言的冰冷。
海鹥四顾张望的动作顿时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转头望向那声音来源之地。
“咕咚！”
待看见那道立于一截银羽之上的少年时，神情更是难掩惊愕，一道清晰可闻的吞咽之声响起。
“戾！！！”
回神之间，浑身疯狂的颤动，于落雪之中狂自飞舞，试图将那梦魇甩下身去。
可让他无比惊恐的事出现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能感觉到背后那道身影，好似黏合了鲸胶一般，纹丝不动。
“再动，你猜猜下一次我劈开的是哪里？”
给了这家伙些挣扎时间，青松抬眸轻声说道。
霎时间，海鹥身子顿时一僵，稳稳立于半空之中，静待风雪的鸣唱，可那以往有着厚重羽翎保护的他，这会只觉无边寒意瞬间临身。
明明什么也没有，可，他却不敢在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脑子越来越好使了，若是以往，估计这会就直接跟这家伙拼命了...
“戾。”当即回眸，讨好似的笑了笑。
“嗯？”
原本正考虑着要不要下点狠手，教训教训这家伙，不然多半不会老实的。
可看着海鹥那讨好的笑容，虽然有些，嗯，猥琐，但他竟然从一只蛮兽身上看到了谄媚...
原先他没有直接动手斩了这家伙，就是突然想起这家伙飞的好像挺快的，要是有它带着，应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可以跨越那遥远的距离，甚至还有时间回去一趟。
可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三阶兽王的蛮兽，智慧程度这么高了么？
竟然也会为了活命而求饶，且，他好像还没开始下手啊，若不是当初给这家伙留下的阴影太重了...
思绪间，青松下意识的将目光扫向了海鹥的后驱。
“戾戾戾！”
原本就见青松半天不搭理他的海鹥急了，赶忙表态，他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当初被青松捶了一拳，每每想起，总是难以忘怀，甚至现在回想都还感觉隐隐作痛。
听着耳畔急促的鸣叫，青松脸上不由扬起一抹笑意，看来和他想的差不多，这家伙有心理阴影了...
魂境后期的感知，已经能从蛮兽散发的思绪波动中感知具体了，他也大致理解了这家伙的意思，当即摆了摆手，“没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