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望舒刚走到公益绣坊门口,就看见老织机的木梭在自动转动——不是光纹驱动,而是梭子上缠着根细细的光丝,光丝的另一端顺着窗户飘出去,直通向老槐树的方向。
她走近织机,发现梭子正把空气里的晨光织成布,布面上的纹路很熟悉:是树洞里光团织的“记忆茧”图案,只是多了些新细节——有晨练老人的太极扇影,有张姨糕点的碎屑形状,还有船家老周船帆的褶皱。
“是光团在‘回信’。”顶流的终端悬浮在织机旁,屏幕上的光丝轨迹与梭子的动作完全同步,“它把树洞里的织纹,又送回了绣坊。”
话音刚落,绣坊的门被轻轻推开,穿校服的女孩抱着个布偶走进来。布偶的衣角缠着根光丝,光丝另一端连着她的书包。“昨晚布偶自己亮了。”女孩把布偶放在织机旁,布偶身上的光丝突然与梭子的光丝缠在一起,布偶的眼睛亮起,映出段画面:女孩的奶奶不咳嗽了,正坐在院子里,用带着光纹的针线缝衣服。
“是织纹听见了她的愿望。”望舒摸着布偶上的光丝,忽然发现织机上的晨光布,正慢慢浮现出“奶奶康复”的字样,字迹是用银莲花的纹路拼的。
这时,李医生提着药箱走进来,药箱上的白星点纹正闪个不停。“有个出院的病人,家里的盆栽突然开出了银莲花。”他翻开药箱,拿出一张病人家属拍的照片,照片里的银莲花花瓣上,竟有光团的轮廓,“病人说,昨晚梦见光团在花盆里织纹,醒来花就开了。”照片刚放在晨光布上,就化作道流光,布面上又多了幅“盆栽开花”的小画。
船家老周的视频电话紧接着打进来,这次镜头对准的是海面——海里的鱼群正围着他的船转圈,鱼背上的光纹连成了树洞里的四色茧图案。“它们跟着光丝来的。”老周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珊瑚碎片,碎片上的光团轮廓正与鱼群的光纹呼应,“今早撒网,网里多了些带着光纹的贝壳,贝壳里能听见树洞里的织纹声。”视频画面里的贝壳突然飘出光带,顺着信号钻进晨光布,在上面拓出片带着贝壳纹的海蓝。
护林员的消息来得更直接:是个装满光纹松果的包裹。望舒打开包裹,松果上的绿纹立刻亮了,每个松果都在轻轻“沙沙”响——是菌丝网模仿树洞里的织纹声。附在包裹里的纸条写着:“菌丝网说,要把山林的‘回信’也织进去,让光团知道,腐叶堆里也在长新故事。”
望舒把松果放在织机旁,松果的绿纹顺着光丝爬进晨光布,布面上的“记忆茧”瞬间多了层绿边,像裹了层山林的露水。她看着布面上不断新增的画面,忽然发现织纹不再是单向传递——光团从树洞里送过来的“记忆”,正被所有人的新生活“回信”填满,变成更热闹的图案。
正午时,晨光布已经织满了半幅。顶流的终端突然投射出老槐树的实时画面:树洞里的光团正抱着织机送过去的光丝,在“记忆茧”上添新线——把绣坊的晨光布图案,又织回了茧里。树洞外的光丝也跟着动,在老槐树枝桠间织出个小小的“回信箱”,路过的人只要把想“说”的事写在纸上,放进光丝织的箱子里,纸就会化作流光钻进树洞。
有个小男孩把画着“想要只小狗”的画纸放进去,流光钻进树洞后,他的口袋里突然多了根带着狗爪印的光丝;有位老奶奶把绣着旧手帕的布片放进去,布片化作的流光里,竟裹着她年轻时与老伴的合照——是光团从“记忆茧”里翻出的老故事。
望舒抱着半幅晨光布走到老槐树下,刚把布展开,树洞里的光丝就涌了出来,与布面上的织纹缠在一起。光团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更清晰:是无数人的“谢谢”——女孩谢谢它帮奶奶,病人谢谢它送花开,小男孩谢谢它送狗爪印,老奶奶谢谢它送旧照片。这些“谢谢”混着织纹声,在老槐树上空绕了圈,化作道流光,钻进了晨光布。
布面上的“记忆茧”突然亮了,里面浮出所有送“回信”的人的笑脸,笑脸围着光团,像在给它举办小小的派对。望舒摸着布面上的笑脸,忽然明白:织纹从来不是单向的“给予”,而是双向的“对话”——光团织出记忆,人们织出新生活,一来一回间,日子就被织得更暖、更满。
傍晚,望舒把织满的晨光布挂在绣坊的木窗上。风一吹,布面上的织纹轻轻晃动,里面的声音飘了出来:有女孩奶奶的笑声,有花开的声音,有鱼群的游动声,还有光团轻轻的“叮咚”声。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听,有人笑着说:“这布在讲我们的故事呢。”
望舒靠在织机旁,看着窗外的夕阳落在晨光布上,布面上的光纹与老槐树的光丝连成一条线。她知道,光团的“回信”还会继续,人们的“故事”也会继续,而公益绣坊的老织机、小镇中心的老槐树,会一直当这“对话”的织架,把日子里的温暖,一针一线,织进永远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