猰貐那冰冷彻骨、宣判命运的的话语,如同最终敲响的丧钟,余音尚未在凝滞死寂的空气中完全消散,其纯粹而高效的杀意已化为无形却有质的寒冰锋刃,精准无误地刺向那静立如雕塑的赤足少女。
然而,这极致的恶意,却仿佛是一根投入深潭的烧红烙铁,瞬间引爆了最原始、最狂暴的反应!
动了!
并非迅雷不及掩耳,而是超越了“速度”这一概念的、近乎规则层面的“出现”!
众人视觉完全无法捕捉其过程,视网膜上残留的鹅黄色身影尚未开始淡化,她的真身已然以一种违背认知的方式,“存在”于猰貐正上方的高空之中!空间在她面前仿佛失去了意义!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前奏!
天地间响起一种低沉却穿透灵魂的嗡鸣,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每一个生灵的意识深处。
仿佛亿万根濒死世界的琴弦被同时拨动,奏响了一曲寂灭的哀歌。
以她那纤巧的身躯为核心,浩瀚无垠的天幕——不仅仅是头顶的天空,而是目力所及乃至感知极限的所有方位——瞬间被一种深邃、粘稠、仿佛活物般蠕动翻滚的墨绿色所吞噬替代。
这不是瘴气,不是毒云,而是实质化的毒之法则的海洋!是概念性的“毒”本身,在此刻具现为了淹没一切的滔天巨浪。
墨绿色的“海水”并非液体,更像是流动的、具有生命的翡翠噩梦,其中沉浮翻滚的,是由最精纯毁灭意念凝聚而成的可怖存在:身躯蜿蜒千里、鳞片开合间喷洒腐星的毒渊巨蟒;形如巨鲲、每一次摆尾都掀起侵蚀空间波纹的冥毒蝠鲼;无数闪烁磷火、嗡鸣着死亡音波的微小毒虫汇聚成的毁灭星云……它们皆是法则的显化,是“消亡”这一概念的延伸!
赤足少女悬浮于这片寂灭毒海的中央,原本垂落的碧色长发无风狂舞,发梢末端也化作了跳跃的墨绿毒焰。
那身朴素的鹅黄衣裙之上,浮现出无数复杂到令人目眩神迷、看上一眼就仿佛神魂都要被毒力侵蚀的暗绿色天然道纹。
她那双空洞的碧眸,此刻燃烧着两簇冰冷纯粹的碧焰,不再有茫然,只剩下最绝对、最本源的——对“威胁”的抹除指令!
她对着下方那依旧保持着优雅姿态、但覆盖着细密鳞片的眼皮微微垂下,黄玉竖瞳中首次掠过一丝真正“讶异”的猰貐,抬起了她那白皙如玉,此刻却代表着终极灾祸的手掌。
五指微屈,如同拈花,却又蕴含着执掌寰宇生灭的无上权柄,向下轻轻一按。
“寂灭·万毒归墟。”
没有声音,却比亿万个雷霆同时在灵魂中炸响还要恐怖!
整片墨绿色的法则毒海,裹挟着其中沉浮的亿万毒力显化之物,如同一个世界迎来了它命定的终末,无声而又无比狂暴地——向着猰貐,以及他所立足的那片空间,倾覆而下!
这不是坠落,而是“覆盖”,是“替代”!它所经之处,原有的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崩解、被毒之法则同化、成为这片寂灭之海的一部分!
天璇子撑开的星光护罩甚至连万分之一个刹那都没能坚持住,就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般无声碎裂!
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而出,身形踉跄倒退,眼中充满了骇然与绝望,这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层次能够理解甚至旁观的力量。
白子皓、诸位皇子,以及所有还能保持意识的人,全都如同被无形的神山碾压在地。
神魂剧痛,灵台晦暗,体内灵力彻底凝固,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墨绿色天幕落下,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们的心智。
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挣扎、反抗,都成了一个可笑而又微不足道的注脚。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一方大域从大荒九域版图上彻底“擦除”的恐怖攻击,猰貐那狭长的、覆盖着暗青鳞片的脸上,那丝讶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挑起了些许兴致的审视?
啧。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啧,那低沉磁性的声音竟奇迹般地穿透了毁灭的嗡鸣,清晰传入下方众生几乎僵死的意识中,倒是小瞧了你这‘残次品’……竟能引动如此程度的法则共鸣。
他依旧没有移动分毫。
仿佛那倾覆而下的并非寂灭毒海,而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毛毛细雨。
他只是无比优雅地、从容不迫地抬起了那双修长,覆盖着完美暗青鳞片的手。
十指如顶尖的乐师调试琴弦,又如同最高明的画师勾勒法则,在身前虚空中,轻柔而又精准地——一划。
“幽寰·万瘴渊壁。”
轰隆隆隆——!!!
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源自脚下这片古老而污秽的大地最深处的咆哮。
整个南荒万灵泽,亿万里沼泽、毒瘴、死寂之地,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回应着它们至高主宰的召唤。
无穷无尽的、沉淀了万古岁月的墨绿色瘴毒之气、腐败死气、众生怨念、绝望残魂……所有世间至阴至秽之力,如同百川归海,又如同地狱洞开,疯狂地从每一寸泥土、每一片水域、每一缕空气中冲天而起!
这些力量在猰貐头顶上方千丈处,疯狂汇聚、压缩、交织!并非形成简单的壁垒,而是构筑。
构筑成了一面巨大到望不见边际、厚实到仿佛隔绝阴阳的——暗青色渊壁!
这渊壁完全由液化的、沸腾的、咆哮的污秽与剧毒构成!
壁面上,无数巨大而痛苦的怨魂面孔挣扎凸起,发出无声的尖啸;有由瘴气凝聚的、形似上古凶神的巨兽在壁内奔腾冲撞;更有点点闪烁着惑心迷魂光芒的诡异孢子在壁表生灭不定!
它不仅仅是在防御,它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不断增殖的、散发着极致恶意与腐朽的小型深渊。
下一刻! 来自苍穹的寂灭毒海,与源自九幽的万瘴渊壁, 毫无花巧,结结实实地轰然对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又被压缩!
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并未出现。 出现的,是一种更加恐怖、更加根源性的——法则层面的相互湮灭!
毒海侵蚀渊壁,能量本质冲突引发的深层空间爆炸。
墨绿与暗青,两种同样代表着“终结”却性质迥异的力量,如同两条洪荒巨蟒,疯狂地纠缠、撕咬、吞噬着对方。
接触面爆发出足以灼瞎神魔双眼的诡异光芒,无数细密的、漆黑的空间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物质与能量。
甚至偶尔有短暂存在的、更加恐怖的空间漩涡生成,将大片大片的毒海与渊壁物质吸入其中,不知抛向何方。
对撞产生的能量乱流不再是波纹,而是化为了实质的,毁灭一切的混沌潮汐,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冲击。
大地不再是起伏,而是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大面积地崩塌碎裂。
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喷涌出灼热的地火和污浊的毒泉。
云梭渡那加持了无数符文的宏伟关隘,如同孩童的沙堡,城墙成片成片地倒塌、粉碎、化为齑粉!守护阵法连一丝光芒都没能泛起就彻底黯淡破灭!
仅仅是这超越理解的至高力量对撞所溢出的一丝余波,就已经将方圆数百里化为了真正的生命禁区,末日景象!
天璇子目眦欲裂,七窍中都溢出鲜血,他疯狂燃烧着本命精血和星元,不惜一切代价地将残存的星光之力压缩再压缩,死死护住以自己为核心的方圆数丈范围——勉强将白子皓、欧阳墨殇、南宫柔以及最近的几位皇子和少数核心弟子笼罩其中!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也是他能做到的最后的挣扎!
光罩之内,所有人如同狂风暴雨中的蝼蚁,被那恐怖的混沌潮汐冲击得东倒西歪,鲜血如同廉价的红墨般不断从口鼻、甚至眼角耳中溢出。
修为稍弱的,直接神魂震荡,昏死过去。即便是白子皓、洛宁等纳神境,也感觉五脏六腑仿佛移位,经脉欲裂,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骇然与无力感。
这,就是碎穹境!这,就是真正站立在大荒九域顶端的存在之间战斗的景象!凡人甚至连观望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现在!走!走啊!天璇子的嘶吼声在毁灭的轰鸣中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充满了最后的不甘与决绝。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头顶那两位存在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后续的余波只会更恐怖。这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几乎是榨干了紫府最后一丝灵力,猛地一拍额头,一道璀璨的银光从他天灵盖冲出!
那是一枚约尺许长的梭形法宝,通体流淌着水银般的光华,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精密、蕴含空间奥妙的符文线条,符文之间仿佛有星砂流淌——正是厌火国倾尽心血打造、闻名九域的保命与远征利器,飞云梭!
大!大!大!天璇子咬碎钢牙,连喷三口本命精血在梭身之上。
飞云梭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银光大盛,见风即长,瞬间化为一条长达二十余丈,线条流畅、闪烁着空间波纹的银色巨梭。
梭体两侧如同飞鸟展翼般伸出略显透明的光翼,稳定着身形。
所有人!上来!快!天璇子法力化作无数道柔和的牵引星光,如同疾风扫落叶般,将附近那些重伤昏迷,以及被威压和余波震得奄奄一息的弟子率先卷起,送入梭舱之内。
他甚至顾不上轻重,保命为先。
幸存者们从极致的震撼与恐惧中挣扎出一丝清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们踉跄着,嘶吼着,相互搀扶着,拼命朝着那悬浮在半空、如同末日方舟般的飞云梭冲去。
快!快上去!洛尘一把将一个被碎石砸断腿的弟子扛起,怒吼着扔向梭舱入口。 洛宁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保持着皇子威仪,指挥着亲卫:掩护伤员!有序登梭!不要乱!
洛川与洛海背靠背,一个不断射出赤影击碎飞来巨石,一个展开腐化领域削弱冲击到附近的能量乱流。
就连看似玩世不恭的洛方,此刻也身影如电,不断穿梭,将落单的弟子抓起抛向飞云梭。
欧阳墨殇护着南宫柔,林符紧随其后,三人也化作流光,冲入梭内。
飞云梭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显然运用了空间拓展技术,但此刻也挤满了伤员和惊魂未定的人群,显得拥挤不堪。银色的内壁不断闪烁,显示出外界恐怖的能量冲击。
眼看着最后几人即将登梭,天璇子掐动法诀,飞云梭通体银光大盛,空间符文剧烈闪烁,即将撕裂这方被恐怖能量搅得混乱不堪的空间,进行短距离空间跳跃。
然而,就在这希望之光刚刚燃起的瞬间——
呵呵……猰貐大人可没说要放走这些碍眼的小点心。
正是,看了这么一场好戏,总得留下点‘票资’吧?
两个阴冷、戏谑、带着猫捉老鼠般残忍玩味的声音,一左一右,如同贴着每个人的耳朵响起,清晰地压过了外界的轰鸣!
不知何时,两个身影如同鬼魅,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飞云梭两侧不足百丈的虚空中!这个距离对于他们的层次而言,几乎是脸贴脸!
左边一人,身着暗红色仿佛流淌熔岩的贴身皮甲,身材高瘦,面容阴鸷苍白,一双竖瞳如同淬毒的匕首,闪烁着残忍嗜血的光芒。
他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灼热与狂暴,仅仅是存在,就让周围的空气扭曲蒸发,脚下的地面无声化为熔岩。
右边一人,则是一袭如水波般流淌的深蓝长袍,面容妖异俊美近乎女子,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仿佛打量死物的笑意。
他手中悠闲地把玩着两颗不断滴落着黑色冰晶、散发出极致寒意的珠子。气息阴冷潮湿,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万丈玄冰。
两者身上那毫不掩饰、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的恐怖妖力波动,赫然都是——洞幽境!
而且绝非初入此境,乃是沉淀已久、煞气逼人的大妖!并且,他们均已完美化为人形!
显然,这是猰貐早已安排好的后手!真正的狩猎者!
不好!!天璇子刚刚因催动飞云梭而略有缓和的脸色,瞬间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心脏如同被冰手攥紧,他最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万灵殿清理场地,闲杂蝼蚁,就乖乖化为养料吧!那暗红皮甲的熔岩妖王狞笑一声,双手猛地向下方早已狼藉不堪的大地狠狠一按!
“焚荒·地火熔城狱!”
以飞云梭为中心,方圆数里的地面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随即融化。
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翻滚着粘稠金红色岩浆、喷吐着致命毒烟硫火的熔岩湖泊。
无数只由灼热岩浆凝聚而成的巨手,带着焚烧万物,禁锢虚空的力量,从湖中猛地探出,从四面八方抓向飞云梭。
恐怖的高温让飞云梭的银色护盾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光芒急剧黯淡,梭体甚至开始浮现出暗红色的熔融斑点!
几乎在同一瞬间,那水蓝长袍的玄冰妖王轻笑一声,优雅地将手中那两颗黑色冰珠轻轻抛起。
“玄溟·永锢冰狱结!” 两颗冰珠在空中炸裂,化作漫天无声飘落的、漆黑如墨的冰屑。
这些冰屑并非雪花,而是凝固的极寒阴气与空间碎片!
它们并未落地,而是瞬间交织蔓延,形成一个巨大无比、倒扣碗状、遍布着无数怨灵冰雕纹路的黑色冰晶牢笼。
牢笼之内,时间与空间都仿佛被彻底冻结、禁锢!飞云梭剧烈震颤,银色的空间跳跃光华被硬生生压回梭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不断加厚的黑色冰霜,行动变得迟滞万分,如同陷入无边泥潭。
天为玄冰狱!地为熔岩海! 两大洞幽境妖王,属性相克却又诡异互补,联手布下的复合禁锢绝杀大阵!瞬间成型,毫无破绽!
飞云梭如同被钉死在琥珀中的飞虫,银光被压缩到仅能勉强护住梭体,别说空间跳跃,就连普通飞行都变得不可能。
灼热的地火与极寒的玄冰之力交替侵蚀,梭内众人如同瞬间经历冰火九重天,修为稍弱的弟子当场身体一半焦黑一半冻裂,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嚎后便无声无息,内壁符文疯狂闪烁报警,能量指数急剧下跌。
完了……彻底的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瞬间冻僵了所有人的心脏和思维。前有碎穹之战余波滔天,后有两大洞幽妖王绝阵困杀!这已非十死无生,而是彻头彻尾的绝灭之局。
天璇子疯狂催动残存法力注入飞云梭核心,但面对两大同阶妖王的精心布局和属性互补的复合大阵,他的力量如同杯水车薪。
白子皓、诸位皇子也是双目赤红,拼尽最后力气爆发灵力试图稳固梭体,延缓崩溃,但伤势在身,收效甚微,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的阴影一步步逼近。
就在这绝对的绝望笼罩之时,欧阳墨殇的双眼之中,那淡金色的万象真瞳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流转!
他的大脑在超负荷运转,超越极限地分析着外界那毁灭性的复合大阵!
不对……并非完美无缺!一个极其微弱、几乎不可能被察觉的破绽,在他的真瞳洞察下浮现。
地火狂暴灼热,玄冰死寂极寒,两者本质相克,虽被强行融合布阵,但在两大阵法能量交织转换的核心节点处,因其属性冲突,必然存在一个极其短暂、周期性的能量紊乱间隙!那是法则排斥留下的唯一空白!
但这个间隙稍纵即逝,且位于两大妖王力量交织的核心区域,危险无比。
需要有人去精准地抓住这个间隙,并以自身为引,强行将其扩大,为飞云梭创造出一线生机!而这样做的人,几乎注定……有死无生!
而此刻,环顾四周:天璇师叔油尽灯枯,全力维持飞云梭已是极限;白子皓大师兄重伤未愈,气息萎靡;诸位皇子皆带伤在身,且需合力抵抗阵法侵蚀;林符之前被猰貐威压震伤内腑,脸色金纸,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没有时间权衡了!机会只有一次,可能只有万分之一个刹那!
欧阳墨殇猛地看向身旁。南宫柔小脸煞白,嘴角溢血,却依旧倔强地支撑着一小片“五德华光·仁守四方”的微弱光幕,尽可能护住身边的几人,那清澈的眼眸中虽然充满了恐惧,却并无退缩。
他又看向紧咬牙关,双目赤红的林符。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银色玉符,以最快的速度塞入林符手中,语速急促却异常清晰,声音压过了周围的轰鸣与惨嚎:林符!听着!这是师父临行前给我的,可操控飞云梭次级权限的玉符,我已将那一丝间隙的时空坐标刻入其中!待会儿我一动,你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将全部灵力注入玉符,协助天璇师叔,引导飞云梭朝着梭首右方全力冲刺!不要有丝毫犹豫!不要回头!
林符先是一愣,瞬间明白了欧阳墨殇那平静话语下蕴含的决死之意,急道:墨殇!你疯了!我们一起……
听我说!林符!欧阳墨殇猛地打断他,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声音沉重如铁,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是兄弟,对吧?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重逾千钧!包含了太多的信任,托付和无需言说的情谊。
林符身体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
你现在伤得比我重!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欧阳墨殇语气斩钉截铁,近乎残酷地指出事实,和天璇师叔他们一起走!保护好大家!我来拖住它们!
他指了指梭外那两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看似轻松、却悲壮无比的笑容,别担心,别忘了,我还有底牌没出呢。
“底牌”二字,他咬得极重。林符瞬间明白了——那柄沉睡的、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墨羽刀!
墨殇!不要!不行!南宫柔也听到了,猛地转过头,晶莹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死死抓住欧阳墨殇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哀求,我们一起走!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欧阳墨殇身体微微一僵,他深深地看着南宫柔那梨花带雨,充满惊恐与依赖的脸庞,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不舍,有温柔,但最终,全部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名为“决绝”的平静。
他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南宫柔那冰凉颤抖的手指。然后将她微微颤抖的身躯,轻轻推向林符。
保护好她。他对林符说道,声音很轻,却重如泰山。
说完,他猛地转身!再无丝毫犹豫!
混沌之气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轰然运转,虽无法调用《山海录》本源,但自身苦修的混沌之气仍在,青影游身法施展到了生命的极致。比翼同飞在身后绽放出双翼。
整个人化作一道决绝的、一往无前的青色流光,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劈开黑暗的陨星,瞬间冲出了飞云梭那摇摇欲坠,布满裂痕的银色光罩,悍然冲入了外面那地火与玄冰交织、如同炼狱核心般的死亡绝阵之中。
墨殇!!
欧阳墨殇!!
飞云梭内,瞬间爆发出南宫柔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林符、洛川等人惊怒交集,目眦欲裂的吼声!
而梭外,那两位洞幽妖王看到竟然有人敢主动冲出飞云梭,先是一愣,待看清对方那不过天罡境的微弱气息后,随即露出了极端残忍而戏谑的嘲笑。
哦?还有个急着投胎的小臭虫?
啧啧,真是感人至深的牺牲精神啊……可惜,愚蠢得令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