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村长就来敲门了，看到张起灵来开门，老脸上露出微笑，说道:“太好了，大兄弟，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村长的声音有些颤抖，昨天晚上他们两口子离开阁楼，村长是知道的，因为前半夜他几乎就没合眼，心里那叫一个恐惧和担忧。
张起灵对着村长微微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赖床的汪小月，说道：“出去谈。”
村长知道张起灵这是怕吵醒他的小媳妇，于是也不固执，退了出来。
二人来到楼下的客厅，村长问：“大兄弟，昨天晚上有什么发现？要是有什么需要村里人做的，你只管开口。”
张起灵说道:“嗯，看到水潭下的东西了。”
“是什么？”村长问。
张起灵摇了摇头，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村长还以为张起灵摇头的意思是他们没必要知道，于是不敢再多问，张起灵能活着从水潭边上回来，村长已经认可了他的能力。
村长起身遥看水潭方向，深吸一口气，“不管那底下是什么，现在，我都把全村的命运交到大兄弟你手里了，成与败我都不会怪你。”
张起灵点头，“今天，我们会再去。”
“你们？”村长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小媳妇也去？”村长朝阁楼看了一眼，心道:早该猜到了，那个姑娘也不简单！这后生这么有本事，又这么惧内，那个姑娘才是真的有本事，看来以后还得巴结那个姑娘才行！
“嗯，都去，我们要下水，需要一些东西。”张起灵说。
村长点头哈腰，“好好，大兄弟，需要什么你只管说，我马上派人去准备！”
时间一晃到了上午八九点，汪小月从美梦里醒来。伸手往旁边一摸，张起灵睡过的被窝里冷冰冰的，看来是早就起来了。
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慵懒，轻轻呼唤:“张起灵？”
接着就听到屋内桌旁椅子被快速推开的声音。
片刻后一具带着火热温度的男性身体就来到了床边，贴着她的身体靠了下来，回应道:“我在。”
汪小月闭着眼睛感受着张起灵近在咫尺的温热，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有些痒。汪小月很自然地伸手搂住张起灵的脖子，在他侧脸上亲亲，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观察他的反应。
只见张起灵被她亲的表情一怔，当察觉到她偷瞄的目光时，他的脸马上又红了。
可能是觉得害羞，张起灵忽然偏过头去，想要避开她的目光。
不过不适应不代表不喜欢，张起灵并没有制止汪小月的行为，而是垂下眼睫，任由她的唇瓣在脸颊上留下温软的触感，像一只逆来顺受的小兽一般。
汪小月眸底闪过一丝柔软，唇顺着他的皮肤滑动，在他无声滚动的喉结处轻轻咬了一口。
这动作让张起灵身体一下绷紧，望着怀中睡眼惺忪还不忘“作恶”的汪小月，一汪琥珀色瞳孔中泛起涟漪。
“你……”张起灵欲言又止，忽然抬手扶住了汪小月的肩膀，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远离自己的颈侧后张起灵才逐渐恢复平静。
他伸手将汪小月散落在脸庞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
“要继续睡吗？”他问的声音很轻，但是并不低沉，有点像晨起的朝阳，听起来很舒服。
汪小月将自己的脸贴上张起灵的指腹，感受他无意识摩挲着她耳际的肌肤，狡黠地眨了眨眼，说道:“醒了，不过……”
张起灵还在等她说下文，结果汪小月突然撩开被子，将一双白嫩而略带冰凉的脚快速探进他上衣的下摆，脚踩在他坚硬的腹部肌肉上，感受他瞬间紧绷的肌肉轮廓，还用脚趾描摹着。
“哎呀，好暖和，还有这触感也是真好，好想一直这样贴贴，”汪小月笑得眉眼弯弯，说话的语气带着兴奋，用词也很油腻，视觉观感给人的感受——汪小月就是一个女流氓！
张起灵静静立在床边，感受她双脚在他腹部乱窜。任谁看了都觉得，张起灵一定是被汪小月用把柄威胁了，实在是可怜！
汪小月玩了好一会儿，终于当够了“大坏蛋”，翻身起来，跪在床边搂住张起灵的腰，用委屈巴巴地语气说道:“宝宝，你这起的有点太早了，被窝都冷透了~”
张起灵心想:哎呦喂~你这撩拨我大半天了，你还委屈上了？再说了，要不是我这被窝冷了，怎么给你机会调戏我？不过……下次的话，能不能撩到底啊？毕竟每次这么半途而废，这……也让人挺难受的（害羞）……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维持一副坐怀不乱形象的张起灵，抬手屈指弹了下汪小月的额头，带着体温的手臂反圈住她的腰说道:“以后会晚些。”
汪小月抬头，看到窗外阳光透过半掩的窗棂洒进来，在张起灵侧脸镀上金边，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汪小月看的痴迷，忍不住赞叹，“我家老公真好看，真是百看不厌。”
张起灵不习惯被人夸奖，羞赧说道:“醒了就起来。”可他的声音比刚刚多了三分沙哑，之后又欲盖弥彰地迅速转移话题突然问汪小月，“想吃什么？”
汪小月多了解张起灵啊，典型的闷骚。她勾住他腰的手还没松呢，某些反应啊，那就根本藏不住好吧。
她直起身子，用鼻尖蹭着他的下巴，语气带着撒娇的尾音：“我要吃……”她故意语气停顿，拇指轻轻揉着他腰间的肉。
“我去做！”汪小月话音未落，张起灵突然将她抵在床榻上，然后起身留下一句话就跑了。
汪小月看他落荒而逃的样子，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在他身后喊道:“我还没说我要吃什么呢？再说了你会做吗？……我要吃面，吃面，你下的面！……”
张起灵离开后，汪小月哼着小曲，穿好衣服，收拾床铺打扫卫生，忍不住想:哇，这种生活真的太幸福了！
过了半个小时，张起灵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清水面。他走到汪小月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面。”
汪小月心想:哎呦喂，这还是东北长大的那个张家族长吗？真不是她穿到糙汉文学里捡的男人？
汪小月立刻放下手里的抹布，笑容灿烂地转头在张起灵脸上啄了一口，夸赞道:“没想到我家男人竟然真的会做饭，嗯~这面闻起来就很香的样子。”
这说的什么话，专门和村长老婆现学的。张起灵心里傲娇地想着，脸上却害羞地说道:“快吃，凉了不好。”
汪小月洗手坐下，一边吃一边好奇地提出一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张起灵，按道理你也是在东北张家长大的，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我记得你小时候在我面前，也不这么这样啊？你说，你……是不是装的？”
张起灵心想:你自己都说了是小时候，再说了，你怕是忘了你和我说的明朝的那些事儿了，当时不是你自己说要以史为鉴，不能重蹈覆辙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嫌弃上自己给我立的高冷寡言的人设了？
还有，害羞这事儿，那不得看是对谁吗？
你这成天到晚，亲亲抱抱举高高，撩人而不自知，我怎么说也是个二十出头火力正旺的小伙子，忍得了才真不是人好吗？
汪小月看着张起灵憋的两脸通红的模样，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笑着示意他其实不回答也行，反正她都知道。
吃过饭，二人下楼，村长已经把张起灵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水肺、铲子、铁锹、绳子、抓钩、匕首、黑驴蹄子，每样都是一式两份。
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东西，汪小月就知道张起灵是什么意思。二话不说走过去，蹲下身开始把东西分装，转身对村长说:“干粮和水呢？”
村长笑道:“在弄在弄。”
正说着，村长老婆从厨房端了不少酥饼出来，臂弯处还挂着两个军用水壶，“大妹子，干粮和水在这里，这是五天的量，你们预计能去这么久吗？”
“大娘，我们也不知道，当然是希望快去快回最好，但是如果……这不是有备无患嘛。”汪小月边解释边接过村长老婆手里的东西，分开装进了两个人的背包。
“走，”张起灵看收拾好了，一手提起两个背包，一手拉起汪小月，抬腿往外走。
汪小月忍住笑，心想:这也就是熟人才能受得了张起灵这个冰山个性了，出门都不带打招呼的。
一路牵着手走到水潭边，雾气已经被太阳驱散了，水至清，一眼能看到潭底。昨天晚上水潭边留下的各种痕迹，随着气温升高，已经完全干涸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起灵把一只背包递给汪小月，戴上水肺，打了个“出发”的手势后，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汪小月紧跟其后。
冰冷的潭水瞬间将二人包围，张起灵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迅速适应了水下的环境。他睁开眼睛，在水潭四周的石壁上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通往他处的入口。
毕竟那么大的一条鱼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日光在水的折射下，产生奇幻的光影，让水里的一切看起来都不那么真实。
张起灵顺着潭壁缓缓下潜，手指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隙，汪小月在他的另一侧，做着类似的动作，突然，汪小月对着张起灵猛地招手，似乎是有所发现。
张起灵朝着汪小月游过去，就看到她水葱一样的手指，正插进潭壁一个小孔中间，如果不是她的手指放在那里，那个洞口几乎不会被人察觉。
洞口周围长满青苔，汪小月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她的手指长度不够，张起灵游到洞口前，正想伸手去试试，突然洞口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接着整个水潭底部开始发出嗡鸣，四周的水流被搅动。
汪小月拉了一把张起灵，示意他上去，因为从水流的动态来看，现在整个水潭就好像一个涡轮洗衣机刚刚启动一般，再晚点，等到极速旋转的水涡形成后，他们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不过说是涡轮洗衣机，说明汪小月还是低估了这个水潭的机关。
张起灵才刚反应过来，水涡就已经成型了，而且根本就不是平向转动。
他们两人完全就是被不可抗拒的力量强拖向潭底深处。更贴切一点，都见过冲水马桶吧？没错，就是像排泄物一样直接被水冲走了！
汪小月在心里骂了一声:“该死的，这是虹吸啊！”感受着身体在黑暗的四周碰来撞去，汪小月忍不住感慨:“要不是这具身体足够康健，这么折腾可真是要，要了老命！”
张起灵试图抓住周围的岩石，但水流太急，他的手指刚触碰到石面就被冲开。水肺在这种情况下也失去了作用，他只能屏住呼吸，尽量减少耗氧。
黑暗中，他们像两片树叶被水流裹挟着前进，不知道身处何地。
张起灵的身体也在不断撞击着四周，他判断，他现在正处于一条非常狭窄的通道中，手偶尔触碰岩壁，能够感到和水潭下方一样滑腻的手感，如果是青苔的话，说明这地方有能够通风的地方。
张起灵忍着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以及缺氧带来的眩晕，在水流中努力保持清醒，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汪小月的身影，但刚想伸手，下一秒就又被冲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起灵突然感到四周的压力突然减小，接着整个人被抛飞出去。在短暂的失重后，“啪”地一声巨响，他重重地摔进了一个巨大的水体中。
刺骨的冰冷立刻包围了他。
这地方可比水潭里的温度低多了，感觉好像到达了雪山的地下暗河一样。
张起灵挣扎着浮出水面，一把扯掉头上的水肺，大口喘息的同时不忘快速环顾四周。
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中。四周算不上漆黑一片，但是穹顶高得几乎看不见，只有零星的光点像是某种发光苔藓，提供着微弱的光亮，直觉告诉他这里暂时安全。
判断过后，张起灵开始寻找汪小月。他并没有听到附近有人落水的声音，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听汪小月说过，她的水性比他要差那么一点点，刚刚那种情况，他都差点窒息了，那汪小月岂不是……
张起灵不敢往下想，一边往岸上游，一边对着四周大喊:“汪小月！”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着，经久不息。
然而，没有回应！
张起灵游向最近的岸边，那里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平台。
他爬上去时，脸色苍白的有些渗人！他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他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仍然不愿意相信，也不想放弃！他顾不上检查身上的伤势，巨大的心痛，让他忽略了身体的疼。
张起灵强撑着起身，再次呼唤汪小月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他好像听到了微弱的回应。
声音来自湖的另一侧，距离很远。
不过张起灵想都没想，立刻跳回水中，以最快的速度向声源方向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