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雨依旧连绵不绝,下的人心烦,整个北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中。
刘丧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解家老宅那扇厚重的红木大门前,心中忐忑不安。
作为听力异于常人的“天赋者”,他早已通过道上的各种传闻对解家和解雨臣有所耳闻,但亲自来到这个九门中举足轻重的地方,还是让他感到一丝敬畏。
这还是他脱离师父的掌控后第一次独立出任务,事情听起来很急,否则也不会由那位师父口中无所不能的“七指”来传递消息。
刘丧抬手敲了一个“四长一短两急促”的暗号,不多时大门缓缓开启,一位穿着整洁西装的中年男子微微躬身:“刘先生,我们解当家已等候多时。”
刘丧点点头,收起雨伞跟随那人穿过门廊。
刚一踏入院子,他那异常敏锐的耳朵就捕捉到了远处正厅内传来的议论声。
多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却依然被他分辨得清清楚楚。
“……要我说,那‘归墟之眼’八成是汪家编出来的谎话……你们想想,汪小月也姓汪啊,一个汪姓人的话能姓吗?再说了,你听小哥说过他有对象吗?还是他对哪个女人上心过?就拿胖爷我的经验来说,这种事情想藏是藏不住的,天真,你觉得呢?”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另一个较为沉稳的声音接过话头:“胖爷,不能这么武断。先不说汪小月的档案中许多细节已经被证实,就拿小哥那个闷油瓶一样的性子,别说是有没有对象咱们不知道,别的情况咱们也不知道啊?”
胖子被堵的哑口无言,摊了摊手,“好像也是哈,他除了对血尸的时候眼睛放光,其他的事真是压的稳,唉,现在一想,咱们对他还真是一无所知呢。”
刘丧被引到正厅门口,带路的人示意他稍等片刻。
厅内,解雨臣正站在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露出他内心的焦虑。
吴邪和王胖子分别坐在两侧,另外还有几位刘丧不认识的生面孔围坐在周围。
大家似乎正在讨论一个叫做“小哥”的人,且讨论的热火朝天。
“解当家,人带来了。”引导刘丧的中年男子通报后便悄然退下。
解雨臣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满是严肃:“刘丧?听说你的耳朵比仪器还灵?”
刘丧略显局促地点点头:“也不能和仪器相比,只是比常人听觉范围更广,能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差异。”此时的刘丧还挺谦虚,想着不能说的太夸张,万一是个硬活儿做不好挺丢人的。
现在情况紧急,解雨臣也不端着。直接向刘丧介绍了当前的情况:黑瞎子被绑架,对方身份不明但极可能与汪家残余势力有关,以及他们从汪小月档案中发现的那些超想象的神秘内容。
刘丧安静地听着,同时他的耳朵不自觉地捕捉着宅子里的各种声音——雨水敲打瓦片的节奏、远处伙计的低声交谈、甚至地下某处隐约的机械运转声。
“我们需要你帮忙识别一种特殊的声波频率,”吴邪接过话头,将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推到刘丧面前,“根据汪小月的记录,‘归墟使者’在特定频率的声波作用下,眼睛会闪现异常光芒。这是我们识别内奸的关键。”
刘丧翻开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一系列复杂的频率参数和声波模式。
他微微皱眉:“这些频率有些已经超出人耳能感知的范围,我可能需要一些设备来生成和放大这些声波。”
解雨臣立即吩咐手下:“需要什么设备,全部满足。”
就在等待设备送达的间隙,刘丧不经意间听到吴邪和王胖子在讨论张起灵的一些往事。
“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和小哥下斗,在山东鲁王宫那个黑洞里,小哥划破手指,一滴血甩出去,那个千年的粽子直接扑通一声给他跪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吴邪难得滔滔不绝地说道。
胖子也忍不住插话:“谁说不是,方时咱们小哥真是个黑脸煞神,要不是他武力值压制,胖爷我早不干了,不过现在看来,跟着他是绝对正确的。”
“确实,多少次他明明已经失踪,我都以为他遭遇不测,结果他又完好无损地回来,带着大家平安地闯了一关又一关……”
刘丧原本只是被动地听着,但渐渐地,他被张起灵那些超乎常人的事迹所吸引。
当他听到张起灵为保护吴邪和胖子,独自引开无数鸡冠蛇并最终脱险时,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小哥,真的这么厉害吗?”
吴邪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比你听到的还要厉害。他可是唯一一个敢和大自然的山河湖海斗争的男人,是神一样的存在。而且,”吴邪的眼神变得深邃,“他从不轻易承诺,但一旦答应,就一定会做到。”
刘丧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做梦都想成为这种人,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亲人朋友,可惜他是个功夫上的渣渣,做不到这样。
他轻声说道:“那我能……多听一些关于他的故事吗?”……
2.
设备送达后,刘丧立即在解家老宅的一间僻静厢房内开始调试。
解雨臣则召集了所有目前宅内的人员,以“商讨救援计划”为名,让众人依次进入测试区域。
吴邪有些担忧:“如果真有‘归墟使者’,会不会打草惊蛇?”
解雨臣冷笑:“就是要打草惊蛇。黑瞎子在他们手上,我们越是表现得急切,对方就越会觉得我们已落入圈套。”
测试开始了。
刘丧戴着特制的耳机,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每个进入房间的人。
声波发生器发出各种频率的波动,大部分人都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只是有些困惑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商讨计划”。
直到贰京走进房间。
当声波频率调整到一组特定序列时,刘丧敏锐地注意到贰京的瞳孔微微收缩,并在极短时间内闪过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蓝光。
他立即记录下来,并通过耳麦向解雨臣汇报:“解当家,那个叫贰京的有特殊反应。”
解雨臣面色不变,只是轻轻敲击桌面三下,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表示“继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实际上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没想到内奸居然出现在最不该出内奸的地方,居然是吴二白的手下!不知道这件事二爷知道多少,以他的个性,除非是有重大计划,否则贰京活不了这么久,所以解雨臣不敢行动,打算和吴二白通气后再做决定。
测试结束后,解雨臣召集核心人员开会。
刘丧汇报了自己的发现:“贰京的眼睛对特定频率有反应,与档案中描述的‘归墟使者’特征相符。”
解雨臣眼神锐利,看向吴邪问道:“这件事,你觉得怎么处理合适?”
吴邪也有一丝犯难,要知道这个贰京是他二叔的得力干将,这么多年,二叔几乎都把这个人当成左膀右臂放在近前,现在事情事情闹得这么难看,他也不知道他二叔是不是故意为之,要不要说出来。
最终胖子拍板,“别犹豫,打电话问二爷,他知道当然最好不知道咱们就当提醒他了,毕竟把毒蛇放身边养着可不是好事儿啊。”
张家人点头附和。
吴邪一看这情况和解雨臣对视一眼:“小花,这电话你打还是我打?”
解雨臣想了想,说道:“我来吧,有些事从你嘴里说出来二爷面子上挂不住。”
吴邪撇了撇嘴,心想:这话咋一听挺对的,但是细品之下好像你和我不是同辈一样。不过这样也好,他二叔现在就是一只阴晴不定的老虎,随时随地的炸毛,他也不想去触霉头。
解雨臣给吴二白打去电话,听到解雨臣说的,吴二白态度平静,出奇的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当时解雨臣还奇怪吴二白转性了,直到吴邪肺癌发作,他们去了南海听雷,贰京被彻底抓到,被吴二白用私刑一刀一刀凌迟,解雨臣才知道,吴二爷的怒火延续了多久烧的有多旺。
之后解雨臣做出部署:“接下来,我们就将计就计。贰京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但他不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他。明天行动时,我们要……”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伙计匆忙跑进来:“解当家,有人入侵,他……他打伤了两个兄弟,向后山跑了!”
解雨臣猛地起身:“追!”
众人迅速组织追捕,但雨夜中山路难行,而那入侵解家的人似乎对地形极为熟悉,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回到宅内,解雨臣面色阴沉:“看来他还是察觉了。”
吴邪皱眉:“不对,贰京虽然精明,但不可能仅凭一次测试就察觉我们的计划。除非……”
“除非还有人是我们没查出来的。”解雨臣接话道,眼神变得冰冷。
3.
在距离解家老宅十公里外的一处废弃工厂内,一个人喘着粗气,靠坐在锈迹斑斑的机器旁。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被识破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嘲弄。
那人抬头,看到来人的面容后瞳孔猛然收缩:“是你?!你不是已经……”
屠癫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死了?呵呵,那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你难道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向前走了几步,抓起那人的右手,摘掉一个手模,接着露出了那人的七指,“是要遮掩一二,这特征太过明显,归墟之力还真是可怕。”
那人警惕地看向屠癫:“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也好意思说?我既不想听到那些声音,也不想长这么多手指头,都是你逼我的!你大概不知道,解雨臣身边也有一个‘七指’,而且比我厉害多了。”
屠癫轻笑:“所以你怂了?再者我对你做了什么?我只是唤醒了你体内的潜能。你是汪家血脉,虽然稀薄,但足够成为‘使者’。他们用的声波测试,对你来说不是威胁,反而是给你加油,是你自己看不清楚,怎么还怪上我了。”
七指面色变幻不定,突然问道:“那么,你现在还需要我做什么?这里已经改造完成了,他们马上就会来,我的建议是,你跟我一起离开。”
屠癫的笑容扩大:“我和你?哈哈哈哈!你真是很有趣!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要在这里干什么了,现在,我需要你帮助我来完成最后的仪式。”
说着屠癫右手快速从七指的脖子划过,接着鲜血飙出,溅了屠癫一脸,使得他的面容 在黑暗里更加诡异渗人……
与此同时,解家老宅内,解雨臣正在检查逃跑之人的房间,从里面搜出很多物品。
这些物品大多数都很普通,除了一小包奇特的粉末,被小心翼翼地藏在床板夹层中。
“这是什么?”吴邪好奇地看着那包散发着淡淡幽香的红色粉末。
一个张家人小心地取了一点粉末放在鼻下轻嗅,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这是彼曼陀岸花的花粉。极其稀有,只在西藏某些隐秘地区生长。”
刘丧凑近些,耳朵微微动了下:“这粉末……似乎在发出一种很轻微的振动波。”
解雨臣立即意识到什么,转向七指:“老先生,您对彼曼陀岸花了解多少?”
七指沉吟片刻:“传说中,彼曼陀岸花是连接生与死的媒介,能够维持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古籍记载,有些特殊族群用它来保存尸体,甚至……进行某种转生仪式。”
所有线索突然在解雨臣脑中连接起来:屠癫“复活”的尸体、彼曼陀岸花粉、汪小月档案中提到的“意识移植”……
“我明白了,”解雨臣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屠癫根本没有真正‘复活’,而是通过彼曼陀岸花维持着一种假死状态,同时利用‘归墟之眼’的力量进行意识转移!”
他立即吩咐手下:“全面分析这花粉的成分和来源,我要知道它产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