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人朝着山峰出发,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树木就越粗壮,阳光几乎无法穿透枝叶,只能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黑瞎子拄着一根木棍,紧紧跟在汪小月身边,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张起灵习惯性地断后。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起来,一棵千年古树轰然倒下,树根处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洞里扑面而来。
“到了。”汪小月打开系统生成的“真实之光”手电,强光刺破黑暗,照亮了洞口内部。张起灵率先走了进去,黑金古刀在前面探路,汪小月和黑瞎子跟在后面。
洞里很宽敞,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黏液,墙壁上布满了蠕动的暗色毛绒物质,看起来很像活着的头发,恶心又诡异。
走到洞底,他们看到了那个所谓的“意识体”——一团流动的巨大的黑色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还是追来了,”一个苍老的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在洞里回荡,“外来者,离开这里,否则你们将永远留在下。”
黑瞎子嗤笑一声:“外来者?说谁呢?对这个平行世界而言,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吗?你难道是原来就在这里吗,老怪物?”
他刚说完,一道黑色流光突然从雾气中射出来,直奔黑瞎子而去。
张起灵反应极快,黑金古刀一挥,将攻击挡住,黑色的液体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汪小月扶住黑瞎子,上下打量。
“我没事,”黑瞎子说,“这家伙恼羞成怒了。”
“你现在身体不允许战斗,到一边去,别妨碍我们战斗。”汪小月说完把黑瞎子推到一旁,不忘给他套上能量护盾。
黑瞎子摊了摊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当一回“吴邪”,成为队伍里的吉祥物。他往地上一坐,似乎还挺享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2.
“敬酒不吃吃罚酒。”“鲁”的声音变得愤怒,无数攻击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张起灵挥舞着黑金古刀和汪小月二人背对背形成攻防组合,和“鲁”打的不分上下,黑瞎子则在一旁享受着汪小月的保护,耳朵竖的老高在听戏。
战斗的过程中,汪小月体内的系统一直在收集和解析“鲁”的能量结构。
战斗持续了很久,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
张起灵的肩膀受了伤,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黑瞎子虽然看不见,但是凭着敏锐的嗅觉依然知道队伍里有人受了伤;汪小月回头看了一眼保护黑瞎子的能量护盾,一咬牙,把张起灵也推了进去。
张起灵看着能量消耗太多而脸色苍白的汪小月,忽然不解对方的用意,这种时候把他推进能量护盾内,和“鲁”1v1合适吗?
张起灵要出来,汪小月背对着他,黑金短刀横在身侧,她的长发突然散开,无风自动起来,瞬间保护张起灵和黑瞎子的能量护盾就变得无比厚实起来,仿佛能承受核爆炸的威力一般!
而在他们身下,一个蓝色的阵法形成,张起灵对这个东西非常熟悉,他握紧了手里的黑金古刀,眉头紧锁,“汪小月,你不要乱来,我还能战斗,放我出去!”张起灵的语气破天荒的充满了焦急。
黑瞎子吓了一跳,站了起来,“什么情况?哑巴张,汪小月那个女人又在干嘛?是你受伤了?”黑瞎子嗅了嗅鼻子,“她把你推到我身边是什么意思?你们两个打不过那个老怪物吗?你说话啊!”
然而张起灵根本没在听黑瞎子说什么,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汪小月身上。
只见“鲁”突然对落单的汪小月发动了致命一击,一根粗壮的触须物质绕过汪小月的防御,直奔她的后背而去。
张起灵瞳孔骤缩,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这时候他在外面,大概率会想都不想就扑过去,一把推开汪小月然后挡下这致命一击!然而现在他被限制了行动的自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触须狠狠贯穿了汪小月的胸膛,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能量护盾上,汪小月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在张起灵眼前形成了一道绝望的风景。
“!”张起灵想发出撕心裂肺地呼喊,然而这么多年的沉默使得他即使面对心碎,也依然只能沉默的心碎,他在心里呐喊着汪小月的名字,眼泪喷薄。
心碎的张起灵在能量护盾中缓缓倒下,躺在地上,遥遥地看着汪小月,嘴角鲜血丝丝溢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为什么……还是失去了……”
黑瞎子看不到,但是他已经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冲向张起灵,摇着他的肩膀,“哑巴张,你怎么了?小月呢?发生什么了?说话说话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和脚下阵法的启动。
汪小月的眼睛在她倒下去的刹那就被蓝色的光覆盖,她体内的系统能量疯狂涌动。能量汇聚到张起灵身边,像汪小月手指一样,温柔抚过他的伤口,张起灵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她还赐予他更多的祝福和能力,比如不惧严寒酷暑,不畏蛇虫鼠蚁,不受命运约束,不会记得她……
之前那个分身“鲁”的预言又一次在汪小月耳边响起,“你们三个人中一定会有一个人永远的离开”。
当时汪小月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如果这个预言不可破除,那她离开肯定是最好的,因为她原本也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时间。
黑瞎子似乎感觉到了汪小月的决绝,他的眼泪滴落在胸口。
“汪小月,你不要做傻事,我和哑巴张什么都不要,我们只要你平安,听到了吗汪小月?!”然而他的声音被隔绝在能量护盾里面,汪小月什么都没听见。
她毅然决然启动了系统的终极程序——量子链接。
这是一个禁忌程序,一旦启动,会消耗她大量的生命力,但此刻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看到张起灵受伤的瞬间她就觉得和“鲁”强战下去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数据流从她的身体里涌出,缠绕上“鲁”的雾气,开始疯狂地吞噬它的能量。
“鲁”发出痛苦的嘶吼,“你疯了?!这种融合吞噬会让我们两个都完蛋!你用这些能量只是为了给那个瞎子开启那个治眼睛的地方?!疯子疯子!!!”
鲁不断尖叫,然而也无法抵消它注定要消失的结局。
3.
黑瞎子从能量护盾中挣脱出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居然能够看到张起灵了。
他蹲下来,颤抖着伸出手叫醒张起灵。
“哑巴张,醒醒!汪小月呢?她去哪儿了?!你是怎么保护她的?!!!”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心疼。
张起灵看着他,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去了哪里。
张起灵和黑瞎子回到了主世界,汪小月的传输阵法没有精确到时间,两个人从青铜门出来,到了长白山脚下才发现是明末年间……
4.
吴邪和胖子几乎是全程张大嘴巴听的,如果故事的讲述者是黑瞎子,吴邪大概率会以为他是吹牛逼,可是现在是张起灵在说,真实性不容置疑。
“照这意思,雨村小哥以前也来过?”胖子看了一眼他们刚盖好的农家乐,若有所思。
张起灵点了点头,指了指村里东边山坡上的那棵老树和旁边的那栋老楼,缓缓开口:“那里,以前就是我住的地方。”
“啧啧啧,那不是村长说的禁地吗?说是他们村子最德高望重的前辈住过的,原来就是咱们小哥啊~”
“那你现在想起来了,要不要把那个地方要回来?”吴邪问。
张起灵没回答,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胖子一拍大腿,“坏了,天真!你不该这么说的,你忘了那只鸡的事儿了?”
吴邪这才想起来,之前“闷油瓶”从山上抓了一只野鸡回来,胖子看着是个母鸡没舍得杀,说留着下蛋,结果忘了剪翅膀飞到隔壁去了。隔壁邻居挺贪心,就把鸡给藏起来了,“闷油瓶”一听,直接起身去了隔壁,等到吴邪和胖子听见隔壁大娘的哭闹声赶过去的时候,只见“闷油瓶”提着那只被抹了脖子的野鸡,正闷不做声地站在大娘对面,那架势看的胖子心肝儿发颤,感觉下一秒要被抹脖子的就是那个女邻居。
吴邪也是反应了过来,他怎么就把这茬儿给忘了,连忙穿了拖鞋就追了出去。
等吴邪和胖子赶到村长家的时候,意料中的争吵并没有发生。反而是张起灵坐在村长家堂屋的主位上面,享受着贵宾级待遇。
吴邪和胖子两个人楞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这是什么情况?是“闷油瓶”转了性还是村长的脑子有毛病?
5.
村长看到吴邪和胖子,连忙热情地招呼他们进来,倒上茶水,但是吴邪和胖子两个人只敢端着不敢喝,总觉得这热情背后另有门道。
“几位贵客,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吴邪:“啊?”
胖子:“说什么?”
接着两个人齐刷刷将眼神看向张起灵。
只见对方慢悠悠放下茶杯,奇长的手指在上面敲了敲缓缓开口道:“是最近刚记起。”
村长笑道:“是了,是了,我爷爷说过,当年住在那里的人和您一样也有这种失忆症,说是家族遗传的疾病,哦,对了,这里有一张照片,是当年那个人离开村子后从厦门那边寄来的,一直放在我家,你们等着我去拿。”
村长走进卧室翻箱倒柜,过了好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吴邪只是站起来瞥了一眼就确定照片里的人确实是“闷油瓶”,因为那张照片他在解家老宅的张家档案里也见到过,只是没想到照片最先出现的地方是在这里。
胖子也认出来了,他怕张起灵说漏嘴,连忙拿过照片假装震惊地说道:“哎呀呀,不得了,小哥你和你爷爷简直长得太像了,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村长也说:“真是,真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
吴邪问村长:“那我们小哥的奶奶呢?后来去哪里了?”
村长回忆:“我爷爷说过,当时那夫妻两个进入深潭后只有女的回来了,但是她不是一个人,她带了一群人回来,在东坡上建成房子种好树等了个把月没见到男人回来,非常伤心的离开了,临走前似乎是说过他们要往西边一直走,只是没说要去哪里。”
“西边?去天竺取经吗?”胖子接话。
吴邪轻轻拍了他的肉背一巴掌,“哪来的联想,又不是唐僧,取什么经取经,”接着吴邪看向张起灵,“小哥,你有没有想法,你觉得她说一直往西边最终是去哪儿?”
张起灵没说话,目光看向门外的青石路,似乎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里的杯子一放,站起来就走。
吴邪和胖子再次一脸懵逼,我顾不上道别,连忙放下杯子继续追。
胖子:“你说他这个说走就走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吴邪:“上次告别一走就是十年,依我看还是这样好一点。”
胖子连忙闭嘴!
张起灵回到农家乐就一头钻进自己房间,开始捣鼓背包。吴邪和胖子一看,好家伙,这是要走的节奏,他已经很久没有摆弄那些出远门用的东西了,所以上面多少有点积灰。张起灵其实很爱干净,所以收拾起来有点费事。
“小哥,你要去哪儿啊这是?”最终吴邪没忍住问了一嘴。
胖子赶紧帮腔“就是就是,要去哪儿你说出来,咱们兄弟商量商量,一起啊。”
张起灵将书包斜挎在肩上,回头看向吴邪和胖子,破天荒地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那两个人差点一头栽倒。
接着只听他说:“不用,我要回一趟张家本家,那里,你们去不了,等我回来。”
6.
张家本家?吴邪和胖子并不感到陌生,因为之前他们在西藏已经和张海客等人有过交集。也在来雨村之前去过厦门,见到了传说中的张海客和张海琪等人,甚至还见到过辽东的张隆半和上海的张海洋,其中张海洋还给吴邪送过一箱子地契,让他对张家本家的富有有了新的认知。
然而这四个字从“闷油瓶”口中说出来,意义变得更加不一样。要知道,“闷油瓶”从来没有提到过本家,唯一一次需要联系本家的时候也只是说了一句“那些人”,可见他对本家的感情多么的淡漠。然而就是这样的“闷油瓶”突然决定要回本家,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似乎是看出了吴邪和胖子的惊讶,张起灵出门前补充道:“我怀疑带走汪小月的人就是来自本家,当然也有可能是康巴落,但不论是谁,本家一定知道的更多,我必须回去一趟,他们才会把他们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为啥非要回去才行,你不是族长吗?打个电话去命令他们。”胖子傲娇地说。
张起灵摇了摇头,“因为本家有些老妖怪没有电话,除了我也没人能见到他们。”
吴邪看了胖子一眼,心想:真没想到,闷油瓶也觉得活的太久像妖怪,只是自己骂自己似乎不太好吧?
“所以你们不用去,等我回来就行,如果半个月以后我没回来,联系黑瞎子,”说完把一张卡片扔给吴邪,“用这个电话,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吴邪接住卡片,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师父黑瞎子和小哥之间还有他不知道的联络方式,而且两个人关系似乎比他们看到的更加特别,不行,下回见了黑瞎子必须问个明白。”吴邪在心里暗下决心。
等他回神,张起灵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农家乐走上回本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