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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林子吟笑语盈盈地看着门神一般的楚随风,并没有上前行礼。

楚随风曾经说过,夫妻两个过日子就得像百姓那样有滋有味,彼此之间不用注意那些虚礼。

林子吟照做了,她不是古人,本来也不喜欢繁琐的虚礼。

这种平凡而真实的相处之道,本来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可偏偏有人看着不顺眼,想刷一下存在感。

“陵王妃果真如传说中的一样性格率直,杂家今日是见识到了。”苗公公大刺刺地坐在上首,翘起兰花指对林子吟开始冷嘲热讽起来,那双小眼睛中流露的鄙夷更是毫不掩饰,“杂家在京城里,见过各王府的王妃,她们都是大家出身。凡是各府的王爷回府,身为正妃的她们可不敢在各位王爷面前拿架子。”

楚随风浑身冒寒气,林海生后背已经起了一身冷汗。可一心想给林子吟和楚随风一个下马威的苗公公却根本没有注意他们的脸色,在苗公公看来,自己也是跟随在皇上身边的红人,什么人没有见过。

楚随风的不悦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因为楚随风打小就被送到北地而来,没有经过宫里的严格训练,因此不擅长与人相处的表现而已。

林子吟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似乎并没有看出或者听出苗公公对她的贬低,“不知其他府里的王妃是怎么做的?”相反,她还带着好奇的神色问苗公公。

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苗公公心里更加看不起林子吟了,“不是杂家多嘴,作为皇家媳妇的王妃见到王爷回府,那是要规规矩矩迎上去行礼的。不过也难怪陵王府不懂,毕竟陵王妃没有在京城里生活过,对宫里的规矩并不清楚。”

“北地处于几国交界,女儿家性格向来比较爽朗,和京城里的贵女相比,各有千秋,苗公公可不能拿京城里的规矩来衡量北地的巾帼女儿。”林海生忙着打圆场,心里却将苗公公骂个半死。

死太监,过来宣旨就老实照着圣旨读一遍就是,废话怎么多。要是等会儿惹怒了陵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北地可不是京城,任由他横着走。到时要是他真的惹怒了陵王,别说他一个死太监,就是驿馆那两位估计也摆不平。

“无论是哪里的女人,都该相夫教子才对。身为皇家媳妇,规矩更不可废,要是以后在皇上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只怕惹得龙颜震怒,反而闹得不可收拾。陵王妃,杂家可是为了你好。”苗公公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射向林子吟,大有林子吟不附和的他,他就让林子吟当场难看的架势。

“苗公公是吧?没想到小苗子这些年升的这么快。想当初,苗公公还是内务府的小太监,可没少得到德妃娘娘的恩惠。”陆嬷嬷冷笑着开口。

听到有人提起往日,苗公公这才正眼看向林子吟身后说话的人。这一看,他的脸色顿变。

“你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人?”他惊呼。

“原来苗公公还记得我。”陆嬷嬷眼里的讥讽比他刚才的更甚,“我还以为苗公公早就忘记了我呢?毕竟现在苗公公可算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

苗公公脸色一红,然后很快又恢复了正色,“既然陆姑姑和秦姑姑都在陵王妃身边,怎么忘记指点陵王妃一些宫中的规矩呢?要是刚才一幕被人看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笑话陵王妃了。”

看到他小人得志的模样,秦嬷嬷气不打一处出。“我家王妃规矩好得很,出去谁人不夸?倒是苗公公这些年学的规矩不知到哪里去呢?是不是当初吃的狗食多了,人也就变呢?”

林子吟没想到这位嚣张跋扈的苗公公当初还吃过狗食,她惊讶地看着苗公公,眼神中带着捉狭。

林海生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

苗公公当初还是小太监的时候,没少被人欺负,听说落魄的时候,还被大太监逼着吃狗食。这件往事从苗公公翻身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以后,已经成为禁忌,京城里谁也不敢在苗公公面前提起。没想到这一次到了北地之后,这件糗事居然会被陵王府的嬷嬷当众揭露出来。

这一次苗公公丢脸算是丢到家了。

“放肆。”苗公公气的浑身发抖,吃狗食的往事是他生命中最不堪的耻辱,当初羞辱他的人早已被他打压得丢了性命。凭着这一手,他在宫里也成功的震慑住所有太监宫女,除去皇上,估计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段往事。

陵王府的嬷嬷好大的胆子。姓秦的和姓陆的,她们真的还以为她们身后还有德妃撑腰?

就在苗公公准备出手的时候,一直沉默板着脸的楚随风居然一声不响走过去,对准上首的苗公公就是一脚。

苗公公也是一个练家子,而且武功还不弱,他看到了楚随风对他出脚了。

他本想躲开,可是诡异的是,他根本就躲不开楚随风这一脚。

楚随风这一脚扎扎实实地揣在了他的心口窝,苗公公仰面倒下,屁股下的梨花木椅子应声碎了。可见,楚随风这一脚踢的到底有多狠。

顿时苗公公嘴里的鲜血像不要钱似的喷出来,林子吟不说话,冷眼看着。

红缨等人则笑眯眯地瞧着他,毫不掩饰眼中的幸灾乐祸和厌恶。

楚随风退到林子吟身边,语气很不好地责备她,“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知道反抗,你让本王怎么放心将你独自留在府里?”

“没事。”林子吟笑眯眯摆摆手,“我以前没有见过太监,他正好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说两句又不会死人,再说了他说什么是他自己的意思,听不听还不是在于我。”

“你们几个罚月银两个月。”楚随风对林子吟的话还算满意,牵着她的手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又开始惩罚红缨绿萝等人,“你们眼睁睁看着王妃被人挤兑不知道护主,如果不是因为王妃高兴,本王绝不饶了你们。”

“是,王爷。”红缨的人苦着脸回答,早知道就不该由着王妃看热闹了。

“不男不女的死阉人有什么好看的。”转脸,他又不满地对林子吟说。

正吐血的苗公公听到他们夫妻两个的对话,气得心肝跟着痛起来,“陵王,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对杂家动手。”

“看样子打的还不够。”楚随风转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不过因为林子吟的话而少了许多鹜厉,变成了一个举手投足带着清雅的男人,“拉出去打,断了他的琵琶骨。”

“是,王爷。”从一几个从门外进来恭敬的答应一声,然后目光不善地走向苗公公。

“你们敢。”苗公公差点儿被楚随风给逼疯了,传说误人啊。不是说陵王只有对待敌人才会疯狂,才会下狠手。不是说陵王早就想回京城,每日都是面朝京城焚香吗?可眼前这个六亲不认的人真的是陵王?“杂家可是皇上派来的。伤了杂家如同对皇上不敬。杂家要是在北地出了任何事情,皇上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苗公公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嘴上却一点儿都不服输。

林海生暗骂一声蠢货,都成这样了,居然还敢口出狂言威胁楚随风。

他也不想想,楚随风能在北地站稳这么多年,连鞑子对他都敬畏三分,陵王又岂能是泥捏的。死太监这么多年来在宫里被人捧得早就失去了初心吧。

苗公公不是傻,他能从一个小小的受人欺负的小太监摇身一变,变成深受阴晴不定的九五之尊面前的红人,他怎么会不懂看人脸色行事。

只不过这些年来,他深受后宫几个主子影响,认为楚随风虽然厉害,对京城却带着敬畏。再说了,北地物资贫乏,如果失去朝廷的支持,楚随风在北地怎么站稳脚跟。别看楚随风现在会做生意,手里有点儿银子,可看看楚随风做的事情:出卖商品居然需要用粮食交换,可见这位王爷过得是多么落魄了。

被误导的苗公公就这样变得大胆起来。“放开杂家,杂家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王爷,苗公公一直在皇上面前伺候着,宫里的事情看的多,所以就比较较真一些。请王爷体谅。”林海生并不想为苗公公说情,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只好硬着头皮违心地过来向楚随风不咸不淡求了情。

“杂家是皇上的特使,陵王赶紧松开杂家。”苗公公还在不识时务地叫嚷着,听得林海生真想拂袖而去,再也不管这个蠢货了。

“王爷……”

“真吵。”楚随风冷冰冰地开口,显得十分不耐烦。

不死心的林海生在看到他的神情后,立刻闭上了嘴巴。他可不想因为为苗公公求情,最后搭上他自己。

从一从二几个已经抓住了苗公公,准备往外拖。

苗公公挣扎着,他这时候才认真观察起楚随风的神色。

楚随风却转头看着林子吟,“无论想做什么,首先得不能让自己受了委屈。遇上不长眼的东西,就要狠狠教训一顿。”

“噢。”林子吟老实地答应一声,表示她已经将陵王殿下的教导听进去了。

白贤管家像木桩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垂死挣扎的苗公公,对于被罚了月银的事情,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在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要用什么手段去收拾苗公公。

当苗公公观察到楚随风并不是在吓唬他时,心里顿时懊恼极了。传言害人啊,不行,他一身的武功可是靠着没天没夜地练出来的,绝对不能让楚随风这么毁了。

急红了眼睛的苗公公立刻开始挣扎起来,对从一从二伸出手反抗。

“断了他的手脚。”楚随风下令。

林海生听了顿时被吓得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苗公公的武功放在京城里或许还不错,可他今天的对手却是从一从二,两个自幼就在定安寺练武的人,又整天跟随楚随风在战场上收割人命。这样的人如果换一个身份的话,完全可以算的上是亡命之徒。

养尊处优对上不要命的,谁赢谁输一目了然,何况苗公公的对手还是两个人。

楚随风怕争斗波及到林子吟,直接将林子吟护在身后,而红缨等人也将她围起来,保护得密不透风。

“王爷,息怒。”林海生焦急地周旋,他怕回去后皇上责怪他,同样的,在北地这块土地上,他也不敢说狠话得罪楚随风,两难之际,林海生差点儿急的哭起来。“一个奴才罢了,不值得王爷动怒,王妃,劝劝王爷吧。”

实在没办法,林海生只能将求救的目光转到了林子吟的身上。他看出了,凡是涉及到林子吟的事情,即使是再小的小事情,楚随风也会当做大事情处理。

这边说着话,被从一从二逼到院子里的苗公公已经变成了血人。

从一从二也是坏的,两个人根本对苗公公不下死手,反而见缝插针般地用手里锋利的佩剑,在苗公公身上留下了很多细小的伤口。这种慢性的折磨人方法,更会让人觉得绝望。

苗公公此刻已经后悔了。他确定陵王不是在和他闹着玩,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越是身在高处的人越是怕死,苗公公想到京城里的荣华富贵,以及家族的侄子侄孙们正等着他荣耀家族,他害怕了,也更加后悔了。

“陵王妃,你大人大量饶了奴才吧,奴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在你的面前大放厥词。”他趴在地上不住对屋子里磕头,“王爷,你就当奴才是个屁放了吧。”

楚随风在屋内显得特别惬意,对外面传来的求饶声,他冷笑以对,并不松口。对于楚随风来说,别说苗公公只是一个太监,就是林海生惹了他不快,他都能断了林海生的退路,甚至驿馆内的那两个,哼,算他们识时务,还知道避讳自己。

“王爷。”林子吟低声凑近楚随风耳边,开始和他咬耳朵。“放了这个人,会不会留下祸患?”

“王妃想放了他?”楚随风反问,“一个奴才而已,入不得本王的眼。”

“要是不造成后果,就放了此人。”林子吟声音很轻,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打狗看主人,我们的粮食储备不足,而且还没有做好应对,先别和他们硬碰硬。”

“只是一个奴才罢了。”楚随风的声音忽然提高起来,“居然敢对王妃不敬,该死。王妃不用担心,按照规矩,打杀一个对皇家子嗣不敬的奴才,皇上自然不会责怪我们。”

苗公公一听,心里更加后悔了。

他今日太得意忘形,的确,按照规矩,即使陵王在皇上面前再不得宠。可皇家的威严摆在那儿了,容不得任何人去作践。即使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如果楚随风坚持用这个理由来打杀他,估计最后的结果也是他白死。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着了。

到了如此境地,他也算醒悟过来了,为什么楚王和瑞王找了那么多理由不过来,而是让他过来宣旨。显而易见,他是被人当枪使了。

后悔害怕,种种复杂的感受一起涌上心头,苗公公觉得他自己快要崩溃了。“王爷、王妃饶命,奴才被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奴才该打。”

说完,他顾不得身上痛得要死,用力抽打自己的脸颊。

林海生站在院子里,心里百味交集。

一方面,他看到苗公公落得这样的下场,心里暗自高兴。另一方面,也让他对楚随风更加忌惮起来了。

“王妃,奴才刚才是被猪油蒙了心,在王妃面前放肆。只是奴才说的话,也不是真的挤兑王妃,奴才也是为了王妃着想。”苗公公痛哭流涕,在死亡面前,他完全抛弃了自尊。

“王爷。”林子吟在屋子里开口,声音大了起来。“公公的话虽然粗糙一些,却也不是毫无道理。算了,这件事就揭过去了。圣上既然千里迢迢让他过来宣读圣旨,肯定是有紧急事情要交代,我们还是先接了圣旨再说。”

“圣旨在林大人这儿,奴才谢王爷王妃不杀之恩。”苗公公一听小命保住了,立刻不住磕头谢恩,人没有离开王府,心里却还是有忐忑不安。

“看在王妃的份上,本王就饶了你这一条狗命。不过死罪可以免,活罪难逃。从一从二,断了他的狗腿,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再到王府来,才会知道什么叫做规矩。”楚随风冷冷地下达命令。

“是,王爷。”从一恭敬答应一声,再也不逗弄苗公公,过去对着他的两条腿用脚使劲踩下去。

只听到咯吱两声,然后就听到苗公公惨叫声音响彻在院子里。

“太吵。”楚随风淡淡的发话。

苗公公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奴才谢恩。”

他痛的满头大汗,却再也不敢耍一点儿的威风。

“王妃,别被吓着。”楚随风根本不理他,而是在屋子里柔声安慰林子吟。

“没事。”林子吟长舒一口气回答,对苗公公的遭遇,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同情,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才饶了这家伙一命。

呵呵,林子吟确定以后苗公公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张狂了,最起码在北地这儿,老太监没有那个胆子。

“等会儿做压惊的汤给王妃压压惊。”楚随风吩咐屋子里的下人。

“是,王爷,老奴这就过去亲自做。”陆嬷嬷大声回答。

被忽视的苗公公再也不敢有半点儿不满,跟随他而来的两个小太监早就吓得浑身发抖,站在林海生身边,他们没有得到陵王的话,根本不敢上前去搀扶苗公公。

“从一,等会儿让人送公公回驿馆。”林子吟却当起了好人。

昨天下了小雪,此时空中也还飘着小雪,倒在雪地里的苗公公早就失去来时的意气风发,身上那件华贵的袍子也变成了黑一块灰一块,听到林子吟的话,他哆哆嗦嗦地谢了恩,半点也没有嚣张的态度了。

“谢王爷王妃,下官等会儿会将苗公公带回去。”林海生小心翼翼地说。

“苗公公、林大人,可以宣旨了吗?”林子吟淡淡地问。

“杂家这就宣读皇上的圣旨。”苗公公颤抖着说。

林子吟暗自点头,这个老太监虽然怕死,却也能算到硬骨头一类。最起码,他对他自己能做到狠。

骨头断了,身上伤痕累累,自然痛得要死。苗公公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栽在北地这样荒凉的地方。可现在,他顾不得上上的伤,只希望能赶紧宣读过圣旨以后,快速地离开陵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带着颤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按理说,接旨的人是要当着苗公公的面跪下来,即使楚随风的身份足够高,这个规矩也不能废,否则的话,就是对皇上的不敬。

楚随风和林子吟在屋子里却一直没有出来,倒是秦嬷嬷的声音曾经响亮过:“王爷王妃,垫子准备好了。”

然后屋子里再无声响。

苗公公和林海生苦笑不已,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屋去查看。

老老实实地宣读完圣旨,苗公公就眼巴巴想赶紧离开陵王府。

红缨出来将圣旨接了过去,那随意不耐烦的模样,看得苗公公更是胆战心惊。他到此时才是真的明白过来,陵王根本不在乎什么圣旨。

“朝廷断了北地的粮草和军饷供给,本王就只能自力更生。想必林大人和苗公公也看到了,本王有多穷,北地的百姓过得有多苦。”楚随风冷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苗公公和林海生看到陵王府内低调的奢华,心里暗骂楚随风。穷个屁,瞧瞧这满屋子的琉璃,京城里连皇上都没用上了,他还有脸哭穷。

好似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似的,白贤立刻解释了琉璃的来处,“两位别觉得王爷故意哭穷,王府里一草一木,很多还是靠做生意赚的银子补给,有的甚至还是以商品交换得来的。就说这屋子里的琉璃,那可是外域的商人用来和我们交换物品的礼物。”

原来如此!林海生和苗公公心里总算是平衡一些了。就说嘛,北地只靠着林家,哪能富得这样快。

林子吟听到八面玲珑的白贤管家哭穷,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一本正经的管家大人也会睁眼说瞎话。

“所以你们回去复命,就说北地本王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物品作为贡品上缴。如果皇上实在需要这批贡品,就让皇上用粮草和军饷交换。”楚随风的第二句话到。

林海生听了苦笑不已,苗公公惊得却是连身上的痛都忘记了。

陵王好大的胆子啊,他说得好听,他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愿意出贡品,而是要皇上像其他商人一样购进物品。

常言说天命难违,楚随风这样明目张胆地拒绝皇上,和皇上作对,难道他不怕皇上震怒,给他下一个造反的罪名?

“王爷,下官和苗公公回去后,恐怕难以交差。”林海生苦涩地说,这会儿他好后悔啊,当初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同意送自己的嫡女到北地来。要是早知道楚随风这么难缠,他一定会换一个家族中的其他女子过来,哪怕当初多出一些银子让皇上敲诈。

世上没有后悔药,林海生只能期望陵王能善待他的女儿了。

“王爷,别让林大人和苗公公难做,不如写一份手札让他们带回去,也好向皇上解释一下。”林子吟建议。

“麻烦。”楚随风的声音中带着不悦,不过还是吩咐丫头准备笔墨纸砚。

“林大人,拿好了。”一会儿,秦嬷嬷出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份信封,“王爷的手札。”

林海生满脸苦涩地接过手札,又谢过了陵王,“下官既然完成了差事,告辞了。”

屋子里没有声音。

林海生立刻让两个太监背起地上的苗公公,“将苗公公带上。”

两个小太监立刻过去将苗公公架起来,一个蹲下身体又背着他。

苗公公恨不得身后插着翅膀,立刻飞出陵王府。

“等一下。”陵王忽然发话,所有人像被人施了定身法全都不动,眼神中也都露出警备之色。

“林大人、苗公公,这是陵王爷给两位的信。”白贤管家慢吞吞走出来,笑眯眯递过去两封信。

林海生和苗公公面面相觑,都不敢伸出手去接。他们不明白楚随风为什么会多此一举,还给写了信。有什么事情,他们就在陵王府,当面说不是更好?

显然陵王是想离间他们的关系,或许还想让他们在皇上面前失宠。毕竟,在场的不仅仅只有林海生和苗公公两个人,当今的皇上又是喜欢猜忌的人,要是知道他们接了陵王的信,难保他不会对他们二人生了记恨之心。

“王爷让两位回去再打开手里的信封。”看到林海生和苗公公迫不及待想当众打开信封,白贤管家笑眯眯不紧不慢地阻止了他们。

林海生和苗公公抬头看到他眼睛里无声的警告,浑身一颤,不约而同收起了手里的信。

“林大人、苗公公请。”白贤又拾起了管家的职责。

几个人来时嚣张至极,回去时却如丧家之犬。

苗公公和林海生来的时候,坐的是两辆马车。回到马车上,两个人发现自己的后背全都湿透了。向来为皇上宣读旨意都是一件荣耀之事,没想到到了陵王这儿居然变成了凶险的事情。

马车上都是自己人,苗公公再也忍不住剧痛,低声的呻吟起来。

“他们肯定会记恨上我们了。”屋内,林子吟叹口气说。

“记恨又能怎样,横竖他们不敢在背后对本王使绊子,回去后也只能为本王说好话。”楚随风笑着说,“想空手套白狼,让我们白白给他们送东西,想得美。”

“我也不愿意。”林子吟噘着嘴说,“那些东西可是咱们的立命之本。他们想要,根本不可能。不过说起来,皇上也真够心狠的,是在逼咱们的命。”

“明年之后,我们就不用害怕了。”楚随风安慰她。

“我知道。”林子吟的声音有些闷。打仗不仅需要精良的武器,后勤的保障也是十分重要。北地现在的粮食储备,只能够百姓勉强支撑到来年秋收。要是战争起,朝廷和鞑子两面夹击,北地就危险了。

毕竟打仗真正的还是需要靠人力,要是北地大面积征兵,那么土地的种植靠谁?

“聊城守卫森严,是北地和大秦最重要的交通要道。如果想要安逸,聊城必须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楚随风开口,“先抢进一些人再说,以后再图发展。”

“守卫聊城的将士不能降服?”林子吟问。

“关庆谷是皇上的人,此人对皇上十分忠心,而且为人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否则的话,皇上也不会派他来镇守聊城。”楚随风回答。

“按照地图上来看,聊城应该属于北地才是啊?”林子吟纳闷地问。

“不错,聊城严格来说,的确是属于北地的城池。不过聊城的地理位置太重要,当初皇上多了心眼,就给了他自己而已。”楚随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鄙夷之情。

“既然属于北地,等我们有了实力,王爷再想个法子将聊城收回就是。”林子吟笑眯眯地说,“我研究过来了,聊城的气温和丰城这儿相比,有很大不同。日照的温度足够,完全可以一年种植两季,而且,种植棉花也可行。”

原来这丫头早有打算,楚随风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收回聊城,王妃就得努力了。”

“我努力什么?”林子吟好奇地问。

“那么重要的城池自然得派重要的人去守着,别人的话,我们或许不放心,但如果让我们的儿子过去,你我就不用担心了。”楚随风哈哈大笑着说,“一个儿子肯定不行了,所以王妃辛苦了。”

这家伙真的学坏了,林子吟被他调戏地脸立刻红了起来。

屋子里秦嬷嬷等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对于陵王殿下说的话全都十分赞同。是啊,王府里冷清这么多年,也该多几位小主子了,这样人多也更热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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