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你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小车开着，小酒喝着，看来你是发大财了！快成县城首富了吧！”姚远一回头看到后座上放着一箱子国窖。
“首富？我是快成首负了！负债的负！现在我还欠着银行一百来万呢。”周大胖自嘲道。
周大胖负债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其实也不光是他，这两年县城背债的小企业主越来越多，大家都习惯了，见面要是不问一句你今年负债多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怎么回事？怎么会欠那么多？”姚远吃惊道。
“前几年，我见村里人养猪挺赚钱，便将之前开的修车铺关了，拿着三百多万建了养猪场，结果等我把猪场建起来，猪价掉下来了，我还以为是暂时的，就没在意。
养猪需要饲料，之前计划失误，引进种猪后我手里的钱就见底了，就这么着我又跟银行借了一百万。
可谁知带猪价一降再降，结果我就成首负了！到现在已经第四年了，如果明年猪价再往下降，我就只能走破产了。
咱们班上好几个同学都是养猪的，比我好不到哪去！
瘦猴，你还记得吧！就是上学时坐在你前面，总抄你作业的那小子。
他也养猪，但他养的是猪仔，不养生猪，虽然赚的少点，但是周转快，两个多月就能卖了，我猪场里的小猪仔就是从他哪进的。
之前猪仔一只一千四五，现在呢，一只才二百多。你说差多少！赔的底裤都快没了！”周大胖说着，捷达车开到了同学聚会的大酒楼前。
走进大包间，周大胖与众人打着招呼，姚远低调的跟在他的身后。
姚远的初中同学中大部分都在当地的小公司打工，不过是个上班族，挣钱糊口钱，生活的不易已经让他们看不到远方，无聊的聚在一起聊着M国怎样了、联合国又出什么政策了，国内退休政策什么时候调整等等国家大事。
极少数进入了体系当上了公务员的同学，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没有什么实权，更没有向上爬的希望，闲来无事坐在包间的一角聊着那家的饭好吃，那家的指甲油好看之类的话题。
小老板们聚在一起，聊着起起伏伏伏伏的市场，和黑心的买方，各种税收管理费，还有……各自的不容易。
“瘦猴快来，你的大救星姚远来了，上学那会儿考试如果没有他你小子连及格线都达不到，今天你可要好好敬他几杯！”
周大胖进门扫了一眼，冲着不远处一个个子不高，长得精瘦的男子叫嚷道。
“姚远来了，咱们得好几年没见了。你还是那么帅气，依旧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瘦猴快步来到近前先给了姚远一个熊抱。
虽然动作显得有些粗鲁，但姚远感觉到瘦猴仍旧保持着初中时的真诚，不待一丝的虚情假意，与金钱和地位无关。
“瘦猴，你还这么瘦，是不是被媳妇虐待啦？”姚远打趣道。
“那是肯定的！每天交公粮，谁受得了啊！”不待瘦猴说话，周大胖接茬道。
“啃腚！啃腚！你就不嫌脏？”瘦猴损了周大胖一句，转过头来道：“姚远别听他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呦！呦！呦！去南方住两天你还拽上了！”周大胖笑道：“见面跟谁都说是整条街最靓的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南方大老板来了呢。”
姚远见他们两人见面就掐，跟上学时没什么两样，急忙制止了二人：“二位打住，走，咱们到边上坐下聊聊，叙叙旧。”
二人答应一声，随着姚远到了包间的边上拉了三把椅子聊了起来。姚远一开始纯粹是叙旧，后来周大胖和瘦猴越聊越歪，不一会儿便聊到了老本行养猪上。
姚远插不上话，就在一边尬听着。二人吐沫星子横飞，了得很是过瘾，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养猪的同学靠了过来，了得更加热闹。
姚远的这几个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有的跟姚远一样上了高中，有的直接出去打工，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上过大学。
在外打工一年赚不了多少钱，还得被黑心老板克扣工资，有点干一年最后都拿不到工钱。有人回到村里见到同村有人养猪赚了钱，便纷纷回来养猪，慢慢的很多家都垒起了猪圈。
像周大胖这样兜里有些存款的，养殖规模搞的大，养上几百头生猪，自己当老板。没有资本的，在自家门前养上二三十头猪，下崽卖钱，一年下来也能赚上大几万，比在外打工强多了。所以姚远的同学中才会出现那么多养猪专业户。
姚远本来想走开，因为他实在是插不上话，在一旁闲的无事，但聊着聊着周大胖等人料到了前几年猪肉市场的行情。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现在生猪行市不好，那是进入了周期了，等挨过了这阵子，猪肉价一定会长。”瘦猴笑呵呵道。
“我说瘦猴，你欠银行的贷款比我们少，当然不急了。我们可是每天都背着大额贷款过日子呢。这银行也真是的，不说体谅下咱们，把利息减了也好啊。”周大胖抱怨道。
“是呀！瘦猴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一旁有人跟着道。
“你们懂什么，这叫行业周期！简单的说就跟股票一样有升有降。别的行业我不知道，但咱们这行大约每五年一个周期，你们成功的躲过了高点，踩着低点进场能不赔钱吗！
以我做了八九年猪行的经验分析，顶多再有两年，猪肉价格必定涨起来。谁能顶得住谁就能赚大钱。你们信不信！”瘦猴瞪眼道。
“切，信你个毛线啊！”
“对呀，什么周期不周期的，我们得吃饭……”
“这话不是我说的，这是农科院的张教授说的，人家可是搞养殖的技术专家，我家的猪仔有什么问题，都是请教他。我的话不信，张专家的话总该信了吧！”瘦猴原本以为搬出了一位大能可以镇住眼前的牛鬼蛇神，但谁知道大家根本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