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盘问黑山羊
“这……如此至宝，道友就这么轻易交到我手上？”
药帝只觉有些意外。
虽是第一次见到封天瓶，但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一件无价之宝，内藏仙文奥义，连古帝兵都难以与之媲美。
这样一件宝贝，就这么交了出来，未免有点过于信任他了。
毕竟，他与古夜一行人也只是认识不久，初见时还有过不小的冲突，哪怕刚刚经历了一番凶险磨难，此刻也算不上交心。
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是否会携宝潜逃，更何况，古夜还让他带上长生药根一起。
不要说药帝，纵是大黑鱼都觉得有些不妥。
他连忙提醒道：“这封天瓶可是难得的宝贝，或许和六道仙人的遗藏有关，你就这样交出，可要想好，或有一去不复返的风险。”
“安心，我敢将封天瓶暂时交给药帝道友和长生药，自是对二位有足够的信任，也对自己有足够的把握。”
古夜摆手笑了笑，一一道明自己这般自信的理由，“两位道友不是需要神农飞仙土么，怎舍得这般轻易离去？其次，二位离了真主药园，出了九幽冥海，也很难在世上找到适合的藏身之所，多半会被世人觊觎，落了个人人喊打、无处容身的下场。所以，哪怕二位离去，也终会回来，要想在当今大世长存，和我们站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最后，若无六道仙文，尔等手掌封天瓶也无用，我之一念，便能探寻它的所在。”
此言一出。
药帝看了一眼肩上的长生药，又看向封天瓶，五指微微握紧。
犹豫片刻，他终究点头，许下诺言。
“道友放心，定不会辜负所托，我二人去也。”
言罢，药帝便带着封天瓶化作一道碧光，在长生药根的指引下，冲向冥海所在的方向。
“唉！”
望着碧光消逝的方向，大黑鱼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古夜已经说明了自己的理由，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过。
放走药帝也就罢了，连长生药根和封天瓶都被带走，这种信任着实有些过头了。
“让他们走是对的。”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象至尊开口。
自无善鬼域出来后，他一直在屏气凝息，润养心神，恢复元气。
“象至尊前辈，怎连您也如此说？”
大黑鱼很是不解。
象至尊这样稳重的人物，不阻止古夜也就罢了，竟还赞同后者的做法。
“本座且问你，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象至尊问。
“当然是去鬼鸮林，寻找渔帝老贼的踪迹，趁他负伤，将其诛杀，再去尸神岭一探究竟，收了那收尸人。”
大黑鱼想了想，如是回道。
“此言不错，但不管我们先去找谁，都必然会迎来另一方的驰援，一场恶战无法避免。”
象至尊道：“历经无善鬼域一行，也与那收尸人隔空碰过面，其实力有目共睹，多半也和本座一样，位列至尊，再加上他在九天十地漫长岁月的深厚积累，此战凶险程度未必会弱于此前在无善鬼域的惊险时刻。这般恶战，容不得半点闪失，任何不稳定的因素都需要事先剔除。”
“嘶……所以，不是因为信任才放药帝和长生药离开，恰恰是因为不信任，才提前让他们走。”
大黑鱼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
虽然有些时候，他容易被秉性蒙蔽理智，但冷静下来后，脑子还是很灵活的。
在他们三人面前，药帝和长生药根纵使联手，也不够看的，但也不能完全忽视这对组合的强大。
倘若在关键时刻，药帝和长生药根突然反水，临阵倒戈，背后捅上一刀，那足以奠定整个败局。
“不仅药帝和长生药根不足以完全信任，封天瓶也是如此。”
古夜道：“封天瓶乃渔帝亲手炼制，我虽初步炼化，但还没完全掌握，比起渔帝这位原主，我对此宝只能说是一知半解。”
“所以，你也在担心渔帝于封天瓶内留了暗手，会在战时引动，对我们不利，这才让他们带着封天瓶一起走。”
大黑鱼神色间闪过一丝明悟。
“此为一举两得。”
古夜笑道：“哪怕不交给他们二位，我也需要找个地方隐藏了封天瓶，并借此设法误导渔帝。既如此，不若交给他们二位代劳保管。”
“那你就真不怕他们不回来？”
大黑鱼疑惑道。
“正如我此前所言，神农飞仙土在我手上，长生药根要恢复记忆，需要神农飞仙土，药帝要重回巅峰，需要神农飞仙土，除非他们得到神农飞仙土，否则绝不会轻易离我而去。”
古夜神色间充满了自信。
“纵因如此，其中也有不小的风险，还不如直接将他们和封天瓶一并囚禁在一地。”
大黑鱼摇了摇头。
道理他懂了。
但这不意味着，一切都会按着古夜的设想去走。
“囚禁了他们二位，然后呢？”
古夜亦是摇了摇头，“倘若真的囚禁了他们二位，恐怕日后再难修复彼此的间隙，日日夜夜都得提防。倒不如借此机会，建立双方的信任。大世愈发壮烈，强敌层出不穷，我们也需要更多的同道来丰满己身的羽翼。”
历经无善鬼域一行后，成帝带来的满足和傲慢正在迅速消退，实力的渴望重新在心中燃起。
古夜不禁在想，这世上究竟还藏有多少如同无善主那般的强人？
倘若十无鬼域之主都是那般凶悍的存在，对比之下，当今的九天十地可谓孱弱得像个笑话。
所谓的辉煌盛世，甚至都比不上尸、鬼、神魔大争之世留下的一片阴影。
“可……倘若……”
大黑鱼并不能体会到古夜如今的心情，仍是有话想说。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古夜打断。
“倘若他们二位真的不识好歹，那便将他们永囚，待到时机合适，炼作宝丹！”
谈吐间，古夜脸上浮现一抹冷煞，使人不寒而栗。
大黑鱼见状，已知古夜暗中留了其他后手，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看向象至尊。
“前辈，将那头黑羊放出来吧，我等还没好好盘问一番。”
大黑鱼盯着象至尊宽阔如海的腹部。
在逃离无善鬼域的那一瞬，象至尊便将那头黑山羊吞入了腹部空间，镇压在那里。
“嗯。”
象至尊颔首，微微张口，一道黑光吐了出来。
黑山羊落地，被五花大绑。
扫量了四周一眼，确定周围的环境还算安全后，它竟就近找了个石墩坐了下去，像个人一样翘起了二郎腿，很是淡然。
“你倒是淡定，不怕我等就地诛杀了你？”
见到黑山羊这副大爷模样，大黑鱼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凭你？”
黑山羊白了一眼。
大黑鱼面色一囧，顿时黑脸变红脸。
可一向口齿伶俐的他，此刻却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反驳。
对方的确是有资格发出这种蔑视的。
帝境六重楼的修为，站在了和渔帝相同的高度，最重要的还是一尊初代原始神魔，有着更加强大的血脉和更加古老的阅历积累，并有仙术和仙火傍身。
莫说现在的大黑鱼，哪怕巅峰时期的他，也不可能是此等存在的对手，想要斩杀，更是无从谈起。
纵使这头黑山羊身受束缚，大黑鱼也没有诛杀对方的把握。
要知道，于无善鬼域面对符纸人之时，这头黑山羊可是承受了至尊一击不死，到现在依旧活蹦乱跳的。
“不要说你这条小娃娃鱼，纵是你口中的这位前辈，都没有镇杀本神的可能。”
黑山羊说话间，目光落在了象至尊身上。
单论修为，眼前的三人当中，唯有这位象至尊值得它重视些许。
“你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点。”
大黑鱼不忿。
比起自己，他更加维护这位于天外浴血奋战漫长岁月的老功勋。
然而，象至尊自己却同意了黑山羊的所言。
“这位道友所言不错，纵使是本座手段用尽，也很难彻底镇杀你。”
象至尊道：“毕竟，道友顶峰时期也是位列至尊的存在，贵为初代原始神魔，手握传说中的大逆天命胎术，又有仙火庇佑，连无善主都杀你不得，作为同境的本座，想杀你，难如登仙。”
“这老山羊曾也是至尊？”
此言一出，大黑鱼无比诧异。
很显然，象至尊要比他看得更加透彻，捕捉到了这头黑山羊残留下来的过往痕迹。
古夜对此倒是淡然，对黑山羊的原本境界早已有所猜测。
这头黑山羊沉睡了很长时间，一苏醒便有帝境六重楼的修为，说明其顶峰时期的修为只会在这之上。
再加上它曾和其余一批原始神魔讨伐无善主的经历，极有可能是至尊境的修为，才有胆量去这么做。
对于已经有所预料的事，古夜自然不会感到意外，他有更加好奇的地方。
他问道：“大逆天命胎术是何法门？”
听象至尊的意思，这似乎是这头黑山羊自无善主手下幸存下来的缘由。
“大逆天命胎术乃是一门极为古老的奇术，名盛于神魔林立的时代，号称保命圣品。”
象至尊解释道：“此术之名虽然粗俗了些，但却是名副其实的逆天而行。相传，掌握此术的人，濒死一线时，可结成本命神胎，孕育胎神，不朽不灭，历经足够时间的滋养后，便可破胎而出，刹那回春，重返巅峰盛年，甚至有一丝进境的可能。”
“不但能保命，还有可能使修为更进一步？”
听到这番话，大黑鱼也不由地啧啧称奇。
不朽不灭？
此术还真配得上逆天之名。
“这位道友有仙火庇佑，同境之中，几乎无人能够瞬间将它抹杀，这与大逆天命胎术堪称相辅相成。”
象至尊看着黑山羊，“或许这也正是这位道友能从无善主手下活下来的原因。”
“嘿嘿……没想到你这后生也对大逆天命胎术有些了解。”
黑山羊同样在打量着象至尊。
“也对，你乃灵宝神象一族。”
“这一族传承古老，源自神魔象祖。”
“你族血脉传承的死后结胎之法，便是象祖借鉴大逆天命胎术而创，可惜只得了大逆天命胎术的一分真谛。”
“但这或许也是象祖刻意而为，没有将完整的大逆天命胎术传承下去。”
“只因大逆天命胎术全名为大逆天神魔命胎术，非初代原始神魔修行不得。”
“象祖取此术的一分真谛，创得死后结胎之法，虽有弊端，使得你族代代单传，但也保证了你族血脉传承的天赋几乎不会有所衰减，每一代都有着接近象祖的潜力，每一代都有着冲击至尊境的可能。”
黑山羊看出了象至尊的来历，同时道出了灵宝神象一族恐怖天赋的来源。
古夜和大黑鱼听得入神，这无疑是当世少有人知晓的秘辛。
神魔时代距今太过遥远，后世对那个时代了解太少，不知灵宝神象一族和神魔象祖的关系，甚至于少有人听闻过还有象祖这样一尊原始神魔。
“大逆天神魔命胎术虽然逆天，但不朽不灭这种说法，还是有点过了，本神能够从无善主手上活下来，也并非是因为大逆天神魔命胎术。”
黑山羊继续道：“无善主乃是最强大的原生鬼，在其面前，哪怕是身为至尊、手掌仙火和大逆天命胎术的本神，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本神未陨落的原因，实则与你有关。”
说到这里，黑山羊的目光落在了古夜身上。
“我？”
这一下连古夜自己都感到很是突然，有些不解。
“准确来说，是和你那一戟有关。”
黑山羊补充道。
“哪一戟？”
古夜皱眉。
“你用来击破无善鬼域封印结界的那一戟，应当是当年救下本神的那位无敌者的传承。”
黑山羊解释道。
“无敌者又是谁？世上有谁敢称无敌？”
古夜只觉这个称呼有点太过于霸道嚣张。
“当年，本神与其余十五尊原始神魔踏入无善鬼域，讨伐无善主，却遭遇了不可遏制的惨败，与本神同行的十五尊原始神魔先后陨落在了无善主的手上，本神本也在劫难逃。”
黑山羊眼中浮现回忆之色，“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位无敌者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