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觉得这位选手如何？”
“您说得哪个？”
“就是您现在正在关注的这个。”
沈煜真觉得后面这个浑身充斥着阴柔的男子对自己有想法，而且证据确凿。
你明明坐在我后面了，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看的是哪一个画面呢？
万一我根本没看画面，在玩手机呢？
万一我在看旁边的鹿敏汐呢？
万一我……
沈煜编不出来了。
好吧，他就是在看杨督的这一场战斗。
而且杨督的对手画面沈煜也找到了，本以为是英格力地区的选手，却没想到是旁边的信息写的是比特美阵营——
那不就是你望斯手下的兵？
“出乎您的意料了吗？沈先生？”
望斯的语气很是骄傲，像是在炫耀自己家的孩子。
那只呆壳兽的训练家名叫肯斯法，留着长发，看起来有些阴暗……身上穿着好像是背带工装裤，现在正借着变隐龙的能力躲在距离杨督三百米的地方。
他们中间的指挥方式么……
沈煜本以为是超能力——但超能力者哪有这么多，他抱着怀疑的心态观察了一阵，才发现确实不是。
是借助的保姆虫的丝线。
这只保姆虫好像对结丝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在森林中布下密集的丝网不仅能察觉森林中的动静和异变，甚至能通过丝线的振动来传递信息。
不过沈煜觉得最亮眼的，是他和自己精灵之间的配合和指挥理解能力。
正如上面所说，通过保姆虫的丝线对自己的精灵进行指挥肯定是没有直接的语言指挥来的具体和仔细，但每一次丝线的抖动，他要传递过去的信息都能被呆壳兽很好地接受并且理解……
“不对……正因为对方是呆壳兽吗？”
后面的望斯听见沈煜的呢喃，露出来的那只眼中精光一闪，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
没错……没错！
正是您这样的人，才能得到我的认可，才不枉我特地来找你——
“沈先生，您对精灵的理解令人钦佩~”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无疑是证实了沈煜的想法。
正因为接受指挥的对象是一只呆壳兽，虽然他们的思维并不活跃，但在这种简单的指挥上反而更具有优势，不会有更多的思考，只需要一点指引就会按照本能来行动。
换句话来说，从指挥和听从指挥这样的事情，直接简化成了，给出一个方向，然后任由精灵施展。
前者需要双方的努力和锻炼，甚至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双方的理解和沟通上——这一点对呆壳兽这种精灵的训练过程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们太单纯了。
但后者，不仅不需要两个人凑出同个时间段进行专门的有些困难的训练，甚至在对呆壳兽这种精灵的指挥方面难度大大降低。
训练家的指挥思路和水平与呆壳兽的战斗本能训练还可以分开来进行，甚至可以选择不同的时间段——
最后，造就极为强大的单兵。
可是这样想的话……不就只是专门为了无差别对战而培养训练家吗？
沈煜眉头微皱，看向后面的望斯，似乎是在询问这样像工业化地制造训练家是何意味……但阴柔男子却并没有立刻给出相应的回答，而是眉头一挑，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小肯直到上个月都还在他爷爷的农场里帮忙工作呢~而他出战的精灵甚至不满六只……全都是陪着他长大的伙伴喏~”
望斯眉飞色舞，好像现在沈煜脸上略显呆滞的神情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生活调味剂。
“怎么样？有没有大吃一惊？我去找他来参加这次比赛的时候他还哭着鼻子说不想离开爷爷……只是两周的战斗知识恶补就让他有了这样的发挥~”
沈煜先前心里那一点不适荡然无存，甚至还对后面这个好像对自己有点想法的男人抱有了一丝丝歉意。
是我妄下论断了，您是一位合格的冠军。
沈煜深深点头，表示出了无言的认可，但望斯却不打算放过沈煜，抱着不从沈煜这里夺回些什么不罢休的气势，继续开口打出暴击，
“哦对了！那孩子是你的粉丝，之前背书背得累了，或者锻炼得撑不下去了，就会跑回农场，靠在大奶罐圈里面看你发的视频，一般是撸仙子伊布或者帮西狮海壬梳头发的几个，又或者是用树果做饭的那几个……小肯家里有很多果树。然后他就会盯着手机乐呵呵地傻笑。”
沈煜看着画面里面略显阴郁的少年，他的神色是这样认真，但沈煜还是能想象出他傻笑的样子。
应该挺可爱的。
“所以，在我请他来参加比赛的时候，我给了他一个承诺。”
“什么？”
望斯双手撑在沈煜的椅子靠背上，歪了歪头，另一边的头发垂落，沈煜得以看见隐藏其下，那充满笑意的蓝色眼瞳。
“我答应了他，帮他要一个签名。”
直到现在，沈煜才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嘶…行吧行吧，我承认你不仅是一位合格的冠军了，您还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冠军。
不过呢~既然你都这样向我讲明那孩子的故事了……我不给出点回应似乎不合礼仪啊。
沈煜很坚定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停滞了一会儿——然后由望斯摆正脑袋，重新隐藏那一只蓝色眼瞳后，开口打破沉默。
“好吧~我会向他请求原谅的，是我无能了……”
“我会亲手交给他——顺带一提，我这次准备签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笔名而已。”
望斯无奈的表情凝滞，然后好像为了掩盖什么，立刻揪起脸，露出古怪的神色。
“您就真的一点表现机会都不愿意给我？我还想给那孩子心里树立一个高大而无所不能的形象呢…”
沈煜耸了耸肩，站起身，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望斯的说话方式，这次，他脸上也戴上了“滑稽”，貌似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呵呵两声。
“那您应该高兴才是呀，因为现在，是我亲自去给他颁奖，我还会跟他说是这是因为您的邀请。”
沈煜站起身，拍了拍望斯的肩膀。
“您干什么去？”
沈煜刚走两步，又在楼梯上站定，回过半个脑袋，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去给被称为小肯的优秀训练家提前颁奖了，如果您想要实现您树立伟大形象的愿望的话，还请跟上来，没赶上的话我可不负责哦？”
望斯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见他如此，沈煜只能摇头笑了笑，转过身来指了指前面的屏幕。
“我得给您提个醒，您的注意力好像从那些孩子身上移开了不少时间呢？”
“我的学生，比您想象的还要更加——更加，坚韧一些哦~”
终于，在愣了两秒后，望斯失态地迅速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了一片火光中，肯斯法被裁判带出来的画面。
不远处，是一只脚跨进青铜钟的杨督，正用手扇着风，往嘴里倒了一口矿泉水。
战斗……已经结束了。
望斯嘴唇抽动，微微抿紧，又忽然泄气。
我…
在这一点上，我好像，又不太称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