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随后有些恍惚。
他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庞。
他想起来了。
原来是道宗沈玉。
掌门道衍真人收的第二个徒弟，并且还在道宗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千川之地暗地里自然将这些信息掌握得一清二楚。
“好一个道宗，好一个沈玉。”黒雾里传来了阴冷恨戾的嗓音。
钟神落对千川之地自然还有更大的用处，光是踏入了上三境后的战力便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冒险在此处现身。
只是自己硬生生抗了三位大修士的一击，结果最后还是被眼前这个仅仅是金丹境的小子所破坏。
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对方的眼神竟然让他感到了一丝畏惧。
一念至此，冥曹心中产生一股不可歇止的杀意，强压体内伤势，回手打出一掌。
半空之中那座莲台浮现一道黑雾化成的掌印朝着那道青衫身影轰去。
世间踏入了上三境的大修行者，哪怕是随手一击都不是寻常修士能够抗衡。
砰！
落仙峰峰顶仿佛拦腰而断。
无数落石巨木砸落到了山脚，那些在峰腰汇聚的归云仙宗弟子纷纷四散而逃。
佛光大盛。
灰尘散去，一只灵猴拦在了沈玉与陆采薇身前，刚巧挡住了这一击。
远处那道黑雾冷哼一声，再无丝毫停滞，瞬间消失在远处。
沈玉平静站在一块陡峭山石上，神情毫无波澜。
陆采薇望着沈玉，发现这一刻的男子似乎与以往有些不一样。
“好小子！不错不错。”
“道宗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老道刘守一带着江舟摇来到了这里。
“千川之地的冥曹是什么级别？”
刘守一蹲在一旁的石头上，又没了先前对战那位世间顶尖大修行者的高人姿态，挠着耳朵懒洋洋道：“千川之地有六位功曹，为天曹，地曹，冥曹，神曹，人曹，鬼曹，只知道是千川地位尊崇的修行者，先前那家伙便是冥曹。”
江舟摇接话道：“至于另外几位功曹，极少出世，尤其是天地二曹，最为隐秘。”
沈玉轻轻点头了点头。
峰底传来了熙熙攘攘的一群脚步声。
“还要感谢你将他们引来这里，否则归云仙宗的年轻弟子出了什么不测，就真的会元气大伤。”
中年书生咳嗽了几声，嘴角染血，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沈玉说道：“你现在的情况能行？”
江舟摇洒然一笑，说道：“可以。”
...
书生走了下去，护山神兽也跟着他。
随后，峰下的声音便逐渐小了起来。
此番大战之后，似乎千里内的灵气消散一空，天地间一片通明。
陆采薇经过最先前的震撼，一股疲劳感袭来，不到一会便靠在一旁的石壁上逐渐昏睡了过去。
沈玉转头望去，整座宗门几乎都变成了一片废墟，估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归云仙宗都会缓不过气来。
峰顶上只剩下三人。
沈玉开口说道：“说吧。”
来自昆仑圣地的老道脸色正经了一些，说道：“贫道这些年游历灵荒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寻找一位能够继承衣钵的弟子...”
刘守一突然望了眼远处那沉沉睡去的少女，咧嘴一笑，说道：“这件事倒是完成了，清灵之体，与我所求大道完美契合，嘿嘿，当真是上天眷顾。”
沈玉神色如常，说道：“第二件事？”
刘守一沉吟了一会，问道：“你可知道神殿。”
沈玉摇头。
“远古时代世间便传言天有神灵，创造了天地规则，秩序，灵气，三千大道，生死轮回，构造了这个完整的世界。”
“无数前辈推测在天穹之上真有无形的意志掌控一切，只是从灵荒诞生以来从未有人见过，哪怕是我们这些已经踏足上三境，修行几乎走到了尽头的强大修行者。”
“然而千年前，随着一场遍布大陆的磅礴灵雨，这一切终于变了。”
“无数修行者随着雨落而破境，有一人在号称与天只有一步之遥的苍穹山出现。”
“那人在苍穹山的山巅建造了一处虚无缥缈的殿宇，称为神殿，而且...他自称遵从天地意志而生。”
这一例，面容出奇严肃的老道望着天边，呢喃道：“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千年来只有寥寥数人登顶苍穹山，而那修为通天的数人下山之后皆是不置一词，不在言论那处地方。”
沈玉说道：“看来是真的。”
刘守一点头道：“从那以后，神殿就在修行界中高高在上，超越九大圣地成为最神秘的存在。”
沈玉没有多大情绪起伏。
当年他踏入了那世间玄之又玄的仙境之上时，就感受到了这种意志的存在。
沈玉突然问道：“这一切，和你找我有什么关系？”
神殿，天道，都是他死掉很久以后才发生的事情。
沈玉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
“我所修行的道是一种很特殊的道，所以能感受到世间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痕迹。”
“我曾经在昆仑至宝的帮助下神魂去往时光长河，亲自回顾了当年那场灵雨，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当年那场称之为灵泽之雨的雨水降落后，世间修行者破境不假，但是在之后却没有人的境界再进一步，并且很快便彻底陨落。”
“也就是说，破境的代价是消耗了无数修行者体内的生机与潜力，而不是所谓的神灵恩泽。”
刘守一此时已经不再是坑蒙拐骗的算命老道，而是那昆仑山上顶尖道统的道门真仙。
他一字一句道：“若真是如我所猜想的那样，灵泽其实是恶雨，那座神殿谈何承载天道意志？神殿岂不是骗了天下所有人？”
沈玉沉默了许久，说道：“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刘守一说道：“当年我刚巧游历到了南河城，那天也下了一场雨，雨停，然后你便在沈家出世。”
沈玉微微抬头，神情平静。
“那场雨与当年我所看见的灵泽不一样，但却有一点相似。”
老道笑着说道：“所以我想来看看你，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只是有好几次因为一些意外擦肩而过。”
沈玉明白对方的意思。
老道士认为他或许会跟神殿有些联系，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担心自己会跟那场雨一样给世间带来厄运。
沈玉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刘守一微微一愣。
沈玉认真说道：“那场雨，或者神殿其实他们遵循的原本就是所谓天道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