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按照宵分散人的嘱咐，一路御剑而行。穿过了茫茫无际的大海。
灵儿虽然也算乘过剑了，但这次还是第一次这样惬意的飞行。
一路上她都被落圄天护在怀中，按着她的心意，一会高一会低。
时而快，时而慢。
有时候她催着落圄天去追海鸥，有时候又让落圄天跟着鱼群。
玩的不亦乐乎。
“师兄，御剑太好玩了。等我们一回去，你就教我御剑好不好？”
落圄天用长袖给灵儿挡着风应道：“好，回来就学。”
灵儿玩的腻了，两个人便疾光而行。
飞了大半日，才在离誉青峰最近的陆地阳滨城落了脚。
一路御剑回到“人世间”的灵儿，显得格外的兴奋。
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看什么都欢喜。
见什么买什么，直到看到一间大药铺才终于收住了脚步。
“师兄！陪我去卖点东西！”说着灵儿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药童难得看着有人一脸喜气的进药铺，一时还有点差异，“姑娘要买点什么药？”
“不买药，我要卖药，你们收不收？”
药行有药行的规矩，散药有散市，至少没有明面直接往药铺里送的。
小药童刚想回绝。
却看眼前这姑娘，也不知从哪一掏，凭空就将二十几颗千年灵芝，和十几棵千年野山参摊了一柜台。
登时就是一愣，眼里盯着桌子上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师傅，有……有大货！”
药铺的掌柜走过来一看，差点没跳起来。
捂着脆弱的小心脏，让人赶紧把药材商会的会长请了来。
商会会长又捂着心脏，直接就地开了堂会，把整个城里大小药商和药铺掌柜都请了过来。
大家关上门，干脆生意也不做了。
就专门研究着怎么盘下这笔大货。
落圄天叹了口气，静静的在一旁喝茶。
终于知道灵儿这些白天漫山遍野的是去做什么了。
申明儿以前执掌中宫，一应中馈流水自然也是份内之事。
灵儿自是”见“过大钱大账的。
但看着他们彼此在袖子中互相盘握，眉头紧锁的用暗语商议着。
又听到会长犹豫着报价的那一瞬，灵儿感觉自己的心，还是冷不防的脆弱了一瞬。
还是出乎意料了呀。
只知道值钱！但是值到这种程度！还真是惊喜！
灵儿心中狂跳，却依旧垂眼喝茶，拿出了几分从申明儿那学来的架势，半晌没有表态。
做生意万来没有一口价的道理。
商会的几位商首立刻会意，再加价报了一次，灵儿仍旧不语。
几个会首顿时全部严肃起来，再次互相走了一波袖语袖价。
用眼色交流着。
“我就说这小女娃能有这样的货，不可能不是行家！你们偏不信。”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明显就是看穿了咱们在欺负她！”
“再这么不诚心的磨下去！万一谈崩了。再拦可就不是事儿了！就样的货，愁卖吗，转身走了，谁都不用赚！”
“是啊！百年的吊命参都不常有，何况是千年的！千两一颗也是求之不得。更何况这么多千年老参老芝，竟然还全是鲜货！你们知道货源吗？绝没有只做一锤子买卖的道理！”
“对，砸锅卖铁也得留住！”
一番商议，会长重新站了起来，认认真真的给灵儿赔了个不是。
深揖一躬，重新开口道：”姑娘这东西确实是千载难得的好东西。我们愿意倾一会全部财力，三万两，是我们最大的诚心，还望姑娘将来有货，还能优先给我们送来。“
灵儿咽了口吐沫，咬着舌尖，终于慢慢点了点头。
三万两什么概念？
申明儿不算吃穿用度和赏赐，每年单纯的年俸不过一千五百两。
这差不多是整个后宫一年的开销了。
灵儿只收银票和金票。整个商会快马加鞭连抬带凑，凑了整整一个下午。
等再次走在秋日黄昏的大街上的时候，灵儿看着那浑圆火红的落日，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师兄！咱们刚刚是不是发财了！”
“嗯。”落圄天显然对发财致富没什么心得。
灵儿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恍然就觉得他真的很世外。
常人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君子都可以爱财，可他却偏偏不爱。
“师兄，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我们现在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落圄天垂眸认真想了一会，“取了大慧天下，快些回去吧。”
灵儿就叹了一口气。
有一种你很想为某个人倾力做什么，然而他却什么都不想要的挫败感。
灵儿摇了摇落圄天的袖子，“师兄好好想想嘛！灵儿真的想给师兄买，上次在龙丹城说过的，等灵儿有了钱，都给师兄花！”
“那灵儿送我一身新衣吧。”
落圄天似乎是不想让灵儿失望，想了想提了一个要求。
灵儿雀跃得一口应下来，“好！以后师兄所有的衣服，都让灵儿来买！”
灵儿说着便想拉着落圄天去找成衣铺。
可是天色已经晚了，大一些的铺子都已经落了板，两人只得先寻住的地方。
这次灵儿谨记上次的教训，为了避免醒目，不仅没有带着小燃，在卖人参卖灵芝的时候也没有留下名字。
这会住宿，更没敢用庄骏康给的小扇坠。
只是寻了一家十分干净的客栈住了。连姓氏也是随意乱报。
第二天，灵儿起得很早。一边吃早饭，一边磨着落圄天。
“师兄，我想去平城。”
“……”
“我都有钱了，我师傅没准还吃了上顿愁下顿呢！我回去给他留些钱就走。”
“……”
“宵分师傅下个月十五才能回来呢。咱们在这之前回去就行。他肯定发现不了。”
“他昨天还入阵问我，可到地方了。”
“那你怎么说？”
“快了。”
“噗。”灵儿看着不苟言笑得落圄天。
忽然觉得即便这样的师兄，也是可爱的。
“平城的香辛料特别全，别的地方买不齐的，买配料也是咱们此行的目的之一，不能算违抗师命。师兄……咱们就多耽搁一天而已。”
“……”落圄天看了看窗外不远处的早集。
一个放着十几种调料的摊位摊主正在卖力的吆喝着。
灵儿立刻站起来，绕道挡住了他的视线，又伸出双手去蒙他的耳朵。
“求你了，师兄……师兄，我想师傅了，求求你了……”
“……好。”落圄天无声的叹了口气。
吃完饭，落圄天带着灵儿找了处无人之地，带着她再次御剑而起。
灵儿有了从海上飞过来的经验，这会窝在他的怀里，熟练的拿着落圄天的袖摆给自己挡着风。
想着马上就要回去见到师傅，心中舒畅极了。
望着飘渺云气下的山川河流，只觉得天下皆在剑下。
无我不能去之所，无我不能留之地。
一时就感觉豪迈极了。
“师兄那是哪里？”
灵儿一手环着落圄天的腰，又伸出一手，遥遥的指了指掩映在苍山翠柏之间的一簇庞大的建筑群。
”羽山。“
”羽山！“灵儿眨了眨眼睛，似乎想更仔细的看清楚。
心里十分想要下去瞧瞧。
可是刚刚提过要求，这会立刻再提就有些不好。
反正还有返程，不如等买好了调料，取了大慧天下再徐徐图之，灵儿抿唇暗戳戳的点了点头。
大慧天下被申明放在了当时的旧将军府里，已经查到了具体的地址。
但是这么大一个将军府，就算现在另作他用，白天应该也是不方便混进去的。
于是两个人就先去了平城。
平城和灵儿小时候的印象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地处平原，是一个很中庸的小城镇。
灵儿就是在这里被捡到的，而这里也是张大勋的老家。
在城外林间落地之后，灵儿拉着落圄天走的飞快。
久别归来，一想到一会就要给师傅张大勋一个大惊喜，灵儿就觉得十分欢快。
可是却没想到真回到张大勋祖宅的那间破屋的时候，灵儿却远远就看到了一把和大门十分不配的黄铜大锁。
走近才发现，锁上一层厚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此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