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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沅被问住了,换做是她,她也不会相信,她怀里的汤婆子翻在了矮榻上,热水将毯子也弄湿了。

霍英这才走过来,垂眼盯了她一会儿,一言不发的将滑落的斗篷抖开披在她身上:“西北苦寒却也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眼下看,时局必有动荡,公子若是身体无碍,还是早些动身吧,莫让自己成了祭旗之人。”

他将斗篷的带子仔细的系好,这才转身离开。

侍卫立马进来,看了眼宋沅,发现打翻的汤婆子,立马把弄湿的毯子拿走,拿了帕子来仔细的把水擦干净。

宋沅无力的瘫坐下去,霍英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东宫是被嫁祸的,嫁祸东宫的人就是中山王,而她是被牺牲的那一个,他很清楚案件查清之后对王府的打击有多致命,所以提醒自己尽快动身去西北。

可宋沅觉得自己不应该一走了之,再怎么怨愤,她与王府的利益都是一致的,如果王府真的因为此事落败,那她即便到了西北又能怎样?以中山王的性格,他会坐以待毙吗?

他不会,他会反,他手握兵权,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忍气吞声?到时候挥师造反,她势必要跟随作战,即便被史书冠以叛臣逆子的罪名她也得跟着,没有选择。

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那她就更不能离开京兆了,既然中山王都已经决定牺牲她了,那她就算去了西北,也摸不到军权,不管最后成败,她都要为自己多筹谋一步才行,即便是身处险境,也要留下里应外合,最少做到将所有的消息都打听清楚,替王府申辩几句,他日论功行赏起来,她也不算吃闲饭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她觉得不对劲,如今距她出事都半个月了,如果真的是中山王安排的,他不可能不做安排料理后事,最少也该抹掉证据不让廷尉府这么容易查明白才是,而且,就像霍英所说,嫁祸东宫的证据都太刻意了。

故意暴露的侍卫衣裳,没受到任何伤害的表姑娘,甚至还有一个目击的活口,这些都太凑巧了些。

那日听到的那些话她到现在都清楚记得,那些人说的话能证明他们就是王府安排的,他们...宋沅脑中灵光一闪,不对劲,很不对劲,这样重要的事,王府不会安排一群身手平庸还嘴碎的人来完成的,连卫晏他们这些侍卫都知道办事时话多会惹麻烦,何况是特意安排的杀手?

他们二话不说就杀了那几个游人,结合霍英说那几个游人是在案的通缉犯一事,似乎可以证明那群游人才是最先安排的杀手,而后面的那群人只是在黑吃黑,他们先杀了那群游人,就是防止出现意外,那游人是谁安排的呢?宋时吗?似乎也说得通,黑吃黑后宋时被伤,似乎是黑吃黑的人想要一石二鸟。

而且他们说那么多话,故意问要不要杀掉跟随自己的侍卫之类的,如果当时真的有侍卫没有彻底失去意识,那定然会因为被王府抛弃而心冷,会不会将这些话供出全凭良心,没有比效忠王府的侍卫更有说服力的人证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就是一个自导自演的局,王府没有任何善后的举动似乎也能解释清楚了,因为完全不知情,所以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准备。

外头将东宫行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廷尉府必定碍于压力快速彻查,等王府知道具体的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证据确凿,王府失了先机完全处于被动。

她脑子飞转,当下也顾不上其他,跳下来穿了鞋子就狂奔出去追霍英,一路狂奔,总算是大门口喊住了已经上马的霍英。

“霍大人。”宋沅抱拳:“能否留步再说几句。”

霍英思考了片刻就下马了,也没有再往里头,只在大门前避风处站着。

“如霍大人所说,嫁祸东宫的种种证据都太刻意了,而且也有证据指向王府,可是事发至今,王府竟然没有任何补救的举动不是更奇怪吗?再怎么心思缜密的人也不可能在设局之后旁观,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人把证据揪出来呢?

霍大人觉得我是被牺牲的那一个,之所以这样觉得是因为我和我父王产生了几次矛盾,可是霍大人细想,我如今受封为官,担了凉州行督刺史的差事,西北的军权已经在我父王手里攥着了,如今因为我,民政也到手了,王府对西北的控制达到的最高点,这样的局势下,我父王怎么会因为与我的小小矛盾就牺牲我?

如今的朝堂局势对王府是有利的,东宫已经被逼到绝路了,王府何必冒险做这样一个刻意的局?这不是很荒唐吗?这件案子有猫腻,逻辑上根本说不通,疑点也很多,还请霍大人再查查,不要妄下定论才是。”

霍英看着她:“公子所言本官都想过,作为一个局外人,王爷与公子之间的父子情分本官也不好置喙,按照如今查到的证据推演,如果嫁祸东宫成功,皇上必定废太子,太子的身份是他最大的保护伞,一旦被废,王爷再无对手,比起西北的利益,本官私以为这房子虽险但收益可观,就算是败了,公子说的理由也是推责申辩的借口,所以,并不能排除王府的嫌疑。”

“那若是有人自导自演,意图嫁祸王府呢?”宋沅紧紧握着拳头。

霍英反问:“证据呢?廷尉府办案只看证据。”

“霍大人身边那位徐姑娘就能帮忙啊。”宋沅的嗓音也拔高了:“霍大人有这样的帮手在身边为何不用?”

霍英的目光徒然凌厉:“公子对她的本事很了解信任吗?公子觉得用她对付谁比较合适?宋时?还是太子?用这种法子探查出来的证据要怎么往上呈禀?廷尉府大刑伺候都没审出来的事被一个姑娘问出来,公子觉得要怎么解释她的身份?”

宋沅沉默了,他的第一个问题就让自己有了极大的危机感,她险些忘了,霍英是怀疑过她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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