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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伤,不碍事。”宋沅注意到桌案上的卷宗,留心一问:“霍大人在张掖查了这么久,可查出些要紧东西了?”

她说起正事,霍英便瞬间严肃起来:“殿下是想套下官的话?”

“随口问问,霍大人不想说也无妨。”她冲霍英笑了笑:“反正你也要弹劾我,我自身难保,没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随意的语气让霍英的良心被小小谴责了一下,可即便如此,弹劾宋沅是职责所在,不能因为她救了自己就将此事抵消。

“那位穆姑娘,就是先帝指给殿下的妾室吗?”霍英突然关心起她的私事。

宋沅精神一振:“霍大人先前没见过吗?”她还以为霍英见过呢,毕竟廷尉府的耳目处处都有。

“这位穆姑娘的背景家世殿下可都调查清楚了?”霍英十分关心。

宋沅看着他琢磨了一下,干脆坐下来:“听霍大人的语气,这是特意查过了?我没仔细查过,还请霍大人细说。”

“这位穆姑娘出身商户,她的父亲是穆氏一族中经商最为成功的人,家财万贯,昔日与穆国公府来往甚密,每年都会送几大车的银钱珠宝入京,用以贴补穆氏一族的开销,前几年,她的父亲突然病逝,家里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穆姑娘家里只有一位同胞哥哥,年长她七八岁,却是许多年都没有消息了,如今生死不知,她的外祖家也是商户,生意全靠她父亲照应,她父亲过世之后,生意也萧条了下去,而且子嗣单薄,并非人丁兴旺的昌盛之家。

至于穆姑娘的母亲,是个本分妇人,只是因着夫君亡故,伤心之下累了身子,如今多病体虚,长久的不出门了,里里外外的生意家事都是穆姑娘一人操持,虽然抛头露面不合乎我朝女子礼数,却也是个能人。”

宋沅认真听完:“这些事我都知道。”

“那殿下就应该明白,这位穆姑娘没办法给你带来任何好处,穆国公的孙女儿如今是东宫良娣,他不会放着亲孙女儿不帮,反倒帮一个被先帝摁着头认得孙女儿。”

这话太多人说,宋沅耳朵都听出老茧了:“霍大人也想劝我娶个家世门第好的千金?”

“不,下官认为,穆姑娘的家世虽低,但她能挑起家中大梁的能力却不是那些千金小姐能有的,虽说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都是仔细教养长大,都有治家理事的本事,但水平参差不齐,婚前并不能验证高低,与其冒险,不如选择一个熟知其能力的,若是殿下不介意穆姑娘的出身,她是殿下正妻的最好人选。”

霍英的回答出乎宋沅预料,她来了兴趣:“霍大人还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娶妻娶贤,殿下避开诸位殿下另辟蹊径走民政的路子,存的便是不与他们相争的心思,又何必因为一桩婚事就把自己推上风口?若是所求岳家过于势大,只怕殿下反倒会受其掣肘,既如此,不如求稳。”

宋沅笑而不语,故意问:“霍大人这话说得像是在针对穆国公,怎么?霍大人对穆国公有所不满。”

“穆国公已经上了年纪,却迟迟不愿意告老还乡,其目的便是要为穆家其他人铺路,穆国公的门生故吏极多,若是娶他孙女儿的人换做旁人,只怕前朝已经掀起风浪了。”霍英说着说变,眉头便是一蹙:“况且,他们家的姑娘多为家族铺路,若是无用了,宋书妻穆氏便是前车之鉴。”

宋沅听出来了,穆氏自裁的事始终膈应在霍英心里。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今国公府的利益与东宫绑定,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东宫的人,都会成为国公府的眼中钉,我另辟蹊径走民政这条路就是为了不被我的兄长们压制,如今也算是做出了成绩,偏民政这条路又是我大哥的短处,所以,我若老老实实臣服于我大哥治下替他做事卖命,那国公府不会过多为难我,但我若敢婚配一个高门权贵,有了越过我大哥的本钱,那我就是国公府的眼中钉,娶穆姑娘为正妻,一则她的确是良配,二则是向国公府表态。”

霍英点头:“正是如此,太子爷虽然对殿下极为袒护,但这份兄弟情并不足以支撑殿下肆意妄为,太子爷一心为殿下寻一位高门良配,虽有真心在其中,但殿下也得考虑,比起国公府的权势,殿下是否有让太子爷一直为自己撑腰的信心,若没有,那最好不要把太多希望寄托在太子爷身上。”

“我有自知之明。”

“下官相信殿下。”霍英掩嘴咳了两声:“另外,殿下打算怎么解释擒住匈奴人的事?”

宋沅稍稍疑惑:“解释?人以移交军中处置,是放是杀我都管不着,而且,他们必定会将事情如实禀报,此事与我关系不大。”

“下官至西北办案,偏就这么巧与殿下在此处相遇,偏就这么巧让殿下撞见下官被人劫掠,偏就这么巧让殿下救下下官并且生擒一人,若是那人的身份不低,朝中少不得要为此询问殿下,殿下觉得都没有必要解释吗?”霍英提醒她:“六爷八爷与匈奴勾结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一旦下官弹劾殿下用棉花行贿六爷,必然有人会追究那批棉花的下落,到时候再引申到此次的事上,给殿下盖一个欲盖弥彰的罪名也不是不可以。”

宋沅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她脸色微微一变,紧盯着霍英:“只怕还会有人猜测,霍大人这么碰巧被我救下,是因为整件事都是我在做局演戏,目的就是想让霍大人看在救命之恩上放我一马,至于那个匈奴,若是被换了回去,我就更加百口莫辩了。”

“是,所以下官才问,殿下想好怎么解释擒住那个匈奴的事了吗?”霍英坐起来了一些:“若是殿下还没有想好理由,下官倒是有个法子,殿下可以上折,说自己为了擒住匈奴受伤,多亏了穆姑娘悉心照料,赞扬穆姑娘几句,顺势请旨以她为正妻。”

宋沅笑了:“以此堵住国公府的嘴是吗?”

“穆国公已经盯上了殿下,殿下也该表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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