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六娘双眸弯起，“啊对了，你是有喜了吗，真不幸，那毒还会到你的孩子身上。”
宴清黎，“……”
她抬手拍了拍宴清黎的脸，“便是为了你未出世的孩子，小丫头，安生点儿。”
在孙六娘要拍第三下的时候，宴清黎避了过去，“大娘想多了。”
她起身，环视周围。
这阁楼空旷冷寂，没有放置很多桌椅矮塌，反而处处可见刀尖长枪。
唯一靠近窗边的妆奁，蒙了一层灰尘，看起来许久未用了。
当她的视线再次落回孙六娘身上的时候，正对上她打量的目光。
目光幽深，好像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宴清黎心下微微紧张，佯装镇定询问，“大娘需要我做什么吗？”
孙六娘手指点额想了会儿，指着妆奁，“那就先把那东西……”
“六当家的！”一道粗厚的声音盖过了她的话。
然后砰的一声，虚掩的门被一个高高壮壮如小山一般的人撞开了，“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喊你过去。”
孙六娘轻啧一声，目露嫌弃，对着壮汉勾勾手指，“过来。”
张录没多想，颠颠跑上前，“六当家的，咋了？”
孙六娘一脚踹过去，将人踹的老远，而后拍拍手，“他们叫老娘过去干嘛？”
“六当家的，我今日没吃蒜头。”张录委屈，一边嘟囔一边起身，在收到孙六娘警告的目光后，赶紧转变话音，一本正经回报：“是胡老八，他说你们为大当家抢了位水灵灵的压寨夫人。”
说着的时候，眼神瞟向宴清黎。
宴清黎看不懂他眼中的意思，但是今日被她们带回来的是她！
她不由后退两步，心中大石高高提起。
“这个倒霉玩意儿胡老八，山下的时候就该失手砍了他。”孙六娘一手落于发顶，幽幽目光转落在满面警惕的宴清黎身上。
宴清黎的心跳越发急促，喉咙发干，“我，我去帮大娘打扫妆奁。”
她快速转身去到窗边，用自己的袖子擦拭起来。
“胆子怎么还是这么小。”都还没说什么。
孙六娘眼底浮现出戏谑笑意，这笑意并未持续很久。
再看向张录的时候，又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是，六当家的！”
脚步声渐远，门吱呀一声合上。
偌大的阁楼安静下来，只有一人的呼吸声在。
宴清黎停下动作，眼睛盯着衣袖上的脏污，手在发抖。
她得想想法子，至少再把今晚撑过去。
*
虽然已到夏末，这雨还是说下就下，下起来跟豆子一样大。
孙六娘随手将蓑衣扔在门前，大手将湿淋淋的长发按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眼中锋芒毕露。
张录赶紧将已经剥开的一瓣蒜揣进袖中，远远招呼，“六当家的。”
孙六娘斜他一眼，边走近边把围在下半脸的长巾摘下，嗓音中透着狠意，“让人准备起来，今晚动手。”
与上半脸的平滑相比，她的下半张脸坑坑洼洼，颜色灰暗中透着红。
左下巴处还有一道刀痕，周围的肌肤狰狞扭织在一起，尤其骇人。
最让人注意的是，他的脖颈处有个凸起，随着他的话语上下滑动。
张录当即收敛面上的嬉笑，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
孙六娘推开门，进到阁楼中。
至于这个误打误撞掺和进来的小丫头……
孙六娘脚步停顿下，楼中空空，没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