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林医生归来，正是之前初次接诊江晨夜的住院医师林歌。
他对岳栖还有印象，前阵子洛哥收她男朋友回院手术，仍旧是他管床，不过那次倒是没瞧见她的身影。
乍然间，这姑娘就和他们成了同事，小林瞪着滚圆的眼睛消化了好久。
洛鲸贝重手拍醒他，和他交代了病人和实习生岳栖的情况。
小林应着洛哥，神思渐渐恢复正常。
洛鲸贝话音落下不久，就不见了踪影。
剩下小林，对着岳栖尽显热情，叫她以后只管跟着他，他教她干活。
小林这下可开心了。
一来，以后就有人替他做那些他不爱做的事；二来，他按捺不住要探听八卦，她可是独肾、梅毒、帅哥的女友，太有料了。
他比岳栖大了两岁，但圆圆脸生得十分稚气，看起来特别单纯憨实。
实际上，小林在上级医生面前，的确大都严肃恭敬，但一转到私下，却委实担得起风趣横生四个字，相当自来熟。
这回喜滋滋带了个美女实习生，他更是将口谐辞给发挥得淋漓尽致，一个下午就和岳栖混得挺熟，逗起闷子肆无忌惮。
“小栖栖，我听说你和洛哥是师兄妹？”
岳栖正想问他在管病人的一处病程记录，迟疑间张圆了口，望向小林。
“你在叫我吗？”这么快她就有了昵称？
“啊。那不然嘞！这办公室里还有谁叫小栖栖？”小林挤弄着眉毛，两边脸蛋鼓鼓的，眼睛里荡着微波。
紧接着，他又发出嘶啦的怪声音，“你们该不会是有点那种关系吧？”他两个大拇指弯着对在一起，碰啊碰的。
小林嘴里的尺度，着实已经修炼到泌尿外科医生的精髓。
几条黑线顺着岳栖的额头划桨下来，她不由得羞红了脸，“什么呀！我和洛师兄就是一个学校的而已，根本不熟。”小林笑着哼，“不信。我听说今早的事儿了。”他满眼奸笑，声音戏谑，“你可是洛哥抢来的。”
岳栖反驳：“才不是。”
随后，她老老实实地解释：“我——我就是陪江晨夜看病，才认识的洛医生。”
“我是后来偶然听说他和我一个学校，是师兄来的。”
小林玩味着她的话，狡猾问：“你们就只在医院里见过？”
岳栖圆润的小下巴愕住，一时编不出瞎话，她开始变得张口结舌。
“哈哈，哈哈... ...”小林笑得欢快，“我就说吧，我很早就看出点什么了。”他想起洛哥独吞岳栖送来的早餐时被他吐槽，那时，他就觉出些玄机。
“我真的是被医疗事业耽误的名侦探。”他肆意舒展着四肢，大言不惭。
岳栖无言以对，不敢再搭理他，向旁边挪了两个位子，打开病历系统自己学习。
小林见状，哪肯罢休，他停下手上动作，叠臂伏于桌前。
然后，他将大半张脸埋于臂弯，冲着岳栖低喊：“小栖栖，小栖栖。”
岳栖斜睨他一眼，喉咙轻“嗯？”
小林视线打了个转，近身无人。
他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的事儿？就那个——”
他见岳栖转向他，立即阖上嘴巴，用手指在空中划出“Std”三个英文字母。
岳栖垂下眼，小林知道她看懂了。
“你没事儿吧？”小林绝对的口花花不嫌事大。
岳栖顿了下，摇头，轻声道：“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哦——怪不得。”江晨夜第二次住院岳栖没来。
这样看，岳栖和江晨夜发病无关，也没有被他传染。
那就都是那个男人自己作妖咯。
小林瞪着眼，义愤填膺，“分手好，那种渣男，不分，还留着过年吗！”
他的话音落下。
岳栖又在脑中回味了一遍。
一时间，褶皱的心室仿佛被注入春水般渐渐舒展开。
她否认，他就信任她。
舒心的同时，岳栖也不免有些犯嘀咕。
是同事间的客套？还是小林医生真的眼光毒辣？
总不会，是江晨夜和他说实话了吧？
小林喘了口气，对着岳栖继续：“我和你说——”
他口无遮拦，什么都轻易问出口。
既然这样，岳栖也不想和他客气了。
她起身往回移了一格，想要听听小林接下来的事件分解，然后也顺便问他几个问题。
她坐端正，竖起耳朵。
她真的没想到，她听到小林接下来说的是：“你到底和洛哥——”
我的天！
怎么又扯到她和洛鲸贝身上去了？
岳栖有点抓狂，费事再听。
她正欲退回原位。
“啪”的一声——
病历摔在桌上的洪亮震响猛然从身后传来。
他俩吓了一跳，双双正要转头看过去，熟悉的声音已抢先一步闯进耳里。
“小林，你又皮痒了是吧？”
是洛医生。
“这么闲，去帮我做几个给实习生讲课用的课件，再去食堂打三份饭上来。”他顺手将工牌扔给小林。
“洛哥。”小林忙不迭起身，灵活接住工牌饭卡二合一，对着岳栖使出鬼脸。
岳栖反应过来，也急忙起身，“小林医生，还有，有事要做，要不，要不我去买晚饭吧！”
她磕磕绊绊地说着，拨开椅子欲向门口走，却被洛鲸贝挡住了去路。
“岳栖，你过来。”他对着她，“我有话和你说。”
小林嘿嘿一笑，心领神会，偷偷对着岳栖扮鬼脸，“我去买饭。”脚下溜得飞快。
岳栖只好提着一颗心，乖乖地跟在洛鲸贝身后，向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在医生办公室的东边，隔着一个走廊拐弯，距离不算近。
他们进去时，房内空无一人，室内没开灯。
窗外太阳就要落山，透进来的光无精打采的。
洛鲸贝拍亮顶灯开关，背阴的屋内一下子被点亮。
岳栖跟在他身后，静静打量着值班室的布局。
房间和双人病房差不多大，右边摆着两张高低床，天蓝色的被子凌乱地散落着，左边立着一排金属储物柜，靠里面的过道上随意横着两张折叠椅，房间的尽头有个小门，大约是洗手间。
“科里有两个医生值班室，这个小一点，还有个大的在对面。”洛鲸贝回头抬颏，粗略示意了个方向，“我们科全是男医生，所以值班室不分男女，你值夜班就睡到护士值班室去，在那个大的隔壁。”
岳栖点点头，紧紧盯着他，也不说话。
洛鲸贝见岳栖不言语，滞了两秒，像是想起什么。
他径直走向储物区，掏出圆型小磁卡，刷开贴有自己名字的柜门。
他一手扶着柜门边沿，一手在柜里翻腾，岳栖停在一米开外，表面依然安静，然而，内心却焦灼不已。
洛医生，他到底要吩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