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全新添置的巨大水族缸，里面游弋着两条鱼不鱼、虫不虫，色彩斑斓地好似锯鳞的东西。
那时，裸鳝正好靠在水族缸前打电话：“你好，满意吗？”
随后，方寸之地，同时响起了三道声音。
朝天：“这两条什么玩意儿？”
正太音：“鲸贝觉得好得很！”
萝莉音：“栖栖觉得好得很！”
嗯？
朝天惊诧不已。
他一刻未停，研究琢磨了半天，最后在下方的柜子里翻出了说明书。
男人玩了一刻钟，简直啼笑皆非。
这两只AI产品实在令他头脑发昏。
真搞不懂，洛鲸贝，一个智商奇高的家伙，怎么会买这种蠢东西。
就只为了给这两个东西安上他和姑娘的名字，方便他偷偷YY？
朝天快被这个恋爱小学生给萌傻了，心尖都在发颤。
最后，被灌了一肚子稚涩狗粮的华生发现了盲点。
“卧槽，我的砗磲。”
... ...
朝天冷下脸，拒绝兄弟，“不想帮你了。”
洛鲸贝：“... ...”这是在玩一秒变脸呢？
“岳栖妹妹太优秀了，你这鸟人，配不上。”朝天满脸愠色，翘起一根食指，点了点水族缸，“不要耽误别人。”
洛鲸贝唰地由沙发里跳起来，“你——”
一时间，百种滋味窜上心头。
他竟说不下去，也许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洛鲸贝泄气地盯着朝天，瞳眸混浊。
灯光打在颓废的男人身上，那是一具软趴趴的晦暗躯壳。
朝天真的没见过他兄弟这副跌落神坛、惹人怜惜的模样。
他偷偷笑，漫不经心地问：“感觉怎么样？”
“我要追花帽，你当时那样屌我，我就是你现在这样的心情。”
洛鲸贝的眼皮重重合了一下，重新打开时，仍然是幽怨的眼神。
他和朝天哪能一样，他比朝天招黑多了。
洛鲸贝无意识地提起双手，胡乱地挠了挠头，乍然间，他的颅顶竖起了一头呆毛。
朝天静默着观察了片刻，脸部肌肉微微挑动，线条逐渐走向柔和。
折磨得差不多了。
他抬眼，朗朗道：“帮你，说吧，是我自己想办法帮，还是听你吩咐。”
洛鲸贝视线掠过，眼底霎时漾出一片悦色。
他面上和煦，思索着，走向水族缸。
手臂探进水底，洛鲸贝将几件砗磲捞出来，准备完璧归赵。
他的领悟力不要太强，朝天手指翘起那时，他就找到兄弟变脸的问题所在了。
沙发上，朝天目睹着洛鲸贝的举动，鼻息一嗤，反倒开口阻拦了下来。
“放在缸里吧，我拿回去也没用。”他苦笑两声，“这些饰物的情，我会想个更妥当的办法还清的。”
“鲸贝，说实话，看到你对谈恋爱的这份慎重，做兄弟的都不好意思再乱来了。”
被架上了新高度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却一言难尽。
洛鲸贝顿了顿，重新将手中捞出的精致物什又沉入水底。
“总之——”他斟酌着措辞。
“不能太激进。”
“不能太暧昧。”
“不能... ...”
朝天听到当下，才明白过来洛鲸贝是在说帮他想办法追岳栖的事。
“停。”男人十足无语地打断了这段排比。
照洛大医生的清奇要求，还他妈怎么追？天王老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了。
朝天叫住鲸贝，后者随即就停下来。
他一声不吭，蹙着眉，洛鲸贝就等着他，很有耐心。
三分钟后，朝天掀翻脑仁，拿出了一个基本符合上述条件的主意。
“我们去逛街，买衣服、看电影，叫上岳栖一起，女孩都喜欢这些，况且和我们一帮人一起，应该比你单独约要容易。”
鲸贝不就是要从培养感情开始嘛，那就只能是干这些温吞事儿。
带上几个有自控力的熟灯泡，更避免掉了许多欠妥的问题。
实在是没有比这再好的谋划了。
朝天等着对面表态。
洛鲸贝低首垂眸，忽然想起一件事。
再抬头时，对着朝天颔首，“好，这个提议不错。”
男人立刻摸出手机，点开微信里被他置顶并备注成“栖栖”的聊天界面。
然后，在输入框里打字。
打了删，删了又打......
最后，花了至少三分钟，终于定稿了四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dr. Luo：【你干吗呢？】
对面的回复却是来得飞快。
栖栖：【刚出医院，往学校走呢】
看来和温昊约的不是今天。
周六？周日？
周六最有可能，逛街、吃饭、看电影，还不用担心玩得太晚影响第二天开工。
对，就周六。
心中小九九盘算好，洛鲸贝飞快地在手机上敲字。
dr. Luo：【明天帮我个忙，拜托】
栖栖：【什么事啊？】
dr. Luo：【工作上的事，和课题有关】
栖栖：【啊——可是，我周六有事哦，能不能周日？】
看来，她和温昊约的定是周六。
dr. Luo：【不行，必须明天】
这个回复间隔的时间有点长，洛鲸贝坐立不安。
朝天警告了他数次不要晃来晃去，影响他观看电视剧，正看到热血偾张的镜头呢。
手中的方块一亮。
【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屏幕自动显示。
终于来了，洛鲸贝飞速打开手机。
栖栖：【好吧，那几点呀？】
撞头的兴奋感奔涌袭来。
洛鲸贝用力攥紧拳头，几乎要跳起来欢呼雀跃。
片刻后，他又慌忙压住亢奋，顺便不经意瞥了朝天一眼，后者完全被电视吸引，根本没有注意他。
洛鲸贝放下耸峙的双肩，缓缓吁出一口气，继续专注在手机上。
dr. Luo：【中午十一点，医院见】
栖栖：【好】
洛鲸贝勾着嘴角，弯起眼睛，心中淌过一条蜜河。
*
翌日，周六。
一觉睡到自然醒，洛鲸贝从床上翻起，看看时间，也才不到八点。
有小林和岳栖查房管病人，洛鲸贝今日便没去医院。
醒来后，他去其他房间转了一圈，只有书房有人。
游戏狂们不知道几点才休战，此时一只只东倒西歪，正睡得香甜。
他返回主卧，靠在床上看了会儿书，不知不觉中又入了梦乡，再睁眼时，门外依然毫无动静。
洛鲸贝爬起床，洗漱完毕后神游到客厅，信手打开音响，旋大音量。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乍然响起，不消须臾，书房里便传出了跌跌撞撞的声音。
三个高大俊俏的男人鱼贯而出，一个个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挣扎了一阵子又接连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洛鲸贝关掉音响，来到沙发处，一只光脚肆无忌惮地左右乱踢，“起来了，洗一洗准备出发。”他音量渐升，“快点，中午我找了岳栖，给你们买衣服。”
男人话音刚落，身体立刻向低处俯冲，准备先对着最难搞的一位下狠手。
然而，对方恍惚中似有自知之明，极快地察觉到有危险逼近，瞬间诈尸。
“卧槽，没听错吧。”锯鳞强力撑开眼，一把推开已近在咫尺的暴力男人，“给我们买衣服？”
他一骨碌从沙发上翻起来，搓着眼角，“什么意思啊？”
“我买些衣服送你们。”洛鲸贝向后退了两步，避开锯鳞的污浊之气，“你们也该穿些日常点的衣服了。”
“？”锯鳞还是搞不懂，惺忪眸子里一片茫然。
洛鲸贝嗤着鼻息，神色厌弃，“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穿的那些，在街上走着，像个妖怪似的。”
锯鳞耐着性子，却听来一句奚落，“我r——”
他正要跳起发作，裸鳝打着哈欠醒转，等不及插话进来，“啊？你找了你女朋友来呀？”
洛鲸贝：“......”哥们儿记性真好。
随后，朝天很够意思地向余下二人讲明了真相。
他的发挥，声情并茂、动人心弦，毕生所学都用在这会儿了。
裸鳝和锯鳞吊着眼白听完，纷纷向闭目假寐的洛鲸贝竖起嘲讽的大拇指。
他们隐忍着领了任务，伙同朝天溜去洗漱。
不大会儿，锯鳞从主卧蹿了出来，冲着仰在客厅沙发里刷手机的人讥诮道：“你看看你衣帽间里的那些衣服，啥玩意儿啊，还嫌我穿得难看。”
洛鲸贝头也不抬，置若罔闻。
朝天进去转了一圈，出来说：“我觉得还可以啊，鲸贝眼光不错的。”
锯鳞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太素了。”
裸鳝伸着懒腰，也进去逛了一圈。
受职业影响，他们几个对服饰穿戴都有些兴趣。
出来后，裸鳝厚道评价：“我觉得鲸贝的品味确实很好，他的衣服难得让我有舒适、松弛，还不失时尚的感觉。”
听到这里，洛鲸贝的耳朵终于恢复了功能。
他坐正了些，抬眼看过去，“那还用讲，在下好歹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好嘛！”
男人的语调轻佻，尾音却倨傲又盛气凌人。
锯鳞正打着焉儿，听到这话，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歹’，鲸贝，你这个词用得真确切。”
洛鲸贝对准目标，倏地拾起个抱枕砸过去，“自谦，懂不懂？傻！”
锯鳞稳稳接住抱枕，紧紧抱在怀里。
“就是，闭上你那张破嘴。”朝天精神抖擞，他太知道要站在哪边了，“咱们鲸贝可是实打实的青年才俊、社会精英，做的可是崇高、受人敬重的职业。”
裸鳝随后也一把拍掉锯鳞怀里的抱枕，夹在腋下，“以后，你少胡说八道，显得那么没文化呢。”
锯鳞被千夫所指，也不生气。
他吊儿郎当、一步三晃地往沙发走，嘴角扬起，笑容里透出不屑，“真的吗？新闻里那么多的医闹事件，打医的、杀医的，你们没看到啊？瞧不出多受人尊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