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指上粗粗糙糙的是什么？”岳栖再度拉下男人的手，指尖探到他的拇指指腹，低下眼睛查看。
洛鲸贝自己也拿眼觑了觑，满不在乎地解释，“哦，就是做手术时拿器械磨出的茧。”
“啊。”岳栖轻拿轻放地将手指抬到眼下。
他才工作几年啊，磨出的老茧却是又宽大又厚实。
岳栖两只手一起上阵，托着洛鲸贝的这只手，摸着、望着。
有点疼惜，不过，更多的感受，是钦佩。
他因着努力工作留下的这枚痕迹，莫名其妙地，竟然令她觉得很是性感。
岳栖抓着洛鲸贝的手，揉来捏去，玩得兴起，迟迟不肯松开。
而洛鲸贝被岳栖软嫩的手指抚弄着，却像是在一阵阵地过电。
渐渐地，似是开了窍，领悟到了一些暗示。
他忽然隐隐约约笑了下。
随后，洛鲸贝下颌俯低，趴在了岳栖的颈窝里。
沉沉呼吸了半晌。
他又攥紧了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磨磨蹭蹭做足了准备。
才在她耳边摩擦了下，喑哑低喃道：“栖栖，今晚还回去吗？”
“......”岳栖呼吸一窒，大脑极其敏感地领悟到男人的意图。
她蓦地羞臊。
洛鲸贝温热的鼻息，一呼一吸，吹得岳栖头皮一阵阵发麻，身体里热浪滚滚。
她费了半天力气，才勉强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更是好不容易，才稳住气息，找回腔调。
她一字一顿、咬着牙答道：“当，然，回。”
洛鲸贝愣了片刻，扑哧一下，失声笑出来。
这一刻，他不得不为自己毫无经验的误判而愧赧脸热。
瞧着岳栖神不附体的茫然样子，洛鲸贝萌到心都化了。
他一把将毫无防备的人拦腰从沙发上抱起，出口的话，掷地有声，“那走，赶紧走。”
岳栖又迎来一阵愕然，她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半个字。
转而，男人趴向她的耳畔低吟，“我送你回去。”
痴缠和赶人就在刹那间强行转换。
洛鲸贝这雨覆云翻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
岳栖回过神来，只觉得又气又笑。
想挣开他的怀抱又挣不开，只好用拳捶了下他的肩膀，嗔道：“干嘛呀你，干嘛这么着急赶我走？”
洛鲸贝看着她，怪怪地笑了一道，然后，才又将头伏下，埋在她的耳廓边缘。
男人的声线缱绻性感，大有蛊惑人心之势。
“栖栖，我忍得太辛苦了。”他的呼吸粗重，嗓音像是因克制而变得沙哑，“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泌尿外科调教出的女战士秒懂。
脸颊上的红晕唰地一下铺开，染满了她的颈项。
岳栖能明显感知到这片红热仍在一刻不停地迅速向下蔓延。
她还在愣怔。
自持将尽的洛鲸贝已经凑到近处。
他凌厉扬起下颌，狠狠亲了一口岳栖的额头，横道：“不许再待了，走。”
*
第二天，岳栖收到温昊的微信。
【我已经将录音交给院方了，调查还在继续，若证据再充分些，兴许就能一锤定音，你看看洛医生有没有什么能借助的力量，一起发挥出来】
岳栖回：【好，谢谢你】
她收起手机，专注思考着心里的事情，面色凝重。
她已经拜托店员帮她联系，今天下班就要去“栖饮”和蹇谞见面。
岳栖有很强的预感，洛鲸贝的事和蹇谞有关，而且，也和自己有关。
下了班，她随意收拾了下东西就急匆匆赶往“栖饮”。
刚推开店铺的玻璃门，就看到了蹇谞的身影。
男人正在柜台的一侧角落里站着，身板笔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店门口的方向。
岳栖一走进来，他就发现了她。
原地怔了两秒，他唇角一弯，急忙迈开步子，向着她匆匆迎上去。
“岳栖。”
还有着几米的距离，蹇谞已经迫不及待和她打起了招呼。
他喊的是她的名字，不再称呼她岳医生。
岳栖听着，仿佛是好久不见，他反倒无形中和她亲近了不少。
她越发笃定心中的猜测。
岳栖在和他相距大约一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蹇谞还在继续前进，当意识到对方已经停了下来，他猛地收住脚步，倏尔，又向后退返了半步。
拉开到一个女生不太会反感的距离，他才驻足。
中午接到店员消息，说有个叫岳栖的女医生约他下午六点在“栖饮”见。
岳栖能主动邀约，近来势头很猛的狂妄男人自然有些头脑发胀的期待。
蹇谞猜测也可能和那件事有关，但心里又想着应该不至于。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引着人找到他身上，似乎不太可能。
他没有出过面，也没有和那个男护士联系过，对方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个幕后操纵者的存在。
然而，他不知道，巧合的是，他的得力手下找的和男护士接头串通的小弟，竟然姓简，和他的姓发音一模一样。简小弟贪财，将要交与男护士的钱拢在手上许久想要盘剥，最终男护士逼得急，他没得逞，才迟迟打发过去。
事情一变复杂，难免有露出马脚的环节，蹇谞不知道，其他人也不得而知。
但是，唯有岳栖，按迹循踪，准确地寻到了他的身上。
“喝点什么？我去拿。”蹇谞凌厉的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纹路，“我留了那边的位置，过去坐吧。”
岳栖点点头，起步向着男人手指的方向前进，同时转头和他讲，“不用喝东西，我急着说事情，可以吗？”
她说话的当口，脚下一直没停。
蹇谞也只好跟着她，持续向着落地窗角落的台位走过去。
转眼走到座椅旁，岳栖先坐了下去。
她实在不想和他多待，只想速战速决。
落座后，她微微仰头，视野中央的男人，仍然站着，瞳孔漆黑，和她对视。
他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然而，却明显给人一种他只是在压抑着情绪的感觉。
岳栖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实在是过于没有耐性，这不是一个要与人诚心交谈的姿态。
认清后，岳栖当下立刻收起了躁意，将身体松弛下来。
换了尽量温和的口吻，她重新开口说道：“我们坐下聊，好吗？”
蹇谞依然笑着，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男人不慌不忙、慢条斯理，虽然名义上他是被动的一方，但看起来，他却很有掌控节奏的架势。
岳栖沉了下气。
对比蹇谞的稳重淡定，她虽然表现得有点仓促，倒也没有说感到顾虑的程度。
这趟会面，她的目的，只是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真实的展现，才能给人以信任，令她接下来的话更加有说服力。
岳栖调整了一下，但没有过多掩饰。
“蹇先生，很抱歉打扰你。”男人一落座，她立刻步入正题，“你的时间很宝贵，我也不是一个拐歪抹角的性子。”
这个男人面色狠戾阴鸷，此时却带着难以揣测的明显笑意。
面对这副面孔，岳栖连客套话都说得艰难。
“我就直接和你说明我的来意吧。”
蹇谞还是不言语，他只是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手指散漫地抚着一侧耳缘，神情很轻松。
岳栖见他还算耐心，起伏的胸腔渐渐平缓了下来。
她来找他的目的，蹇谞大约是心中有数的。
“我们不熟，但是我对你的印象——”岳栖凝注着男人锋锐的双眼，顿了顿，“你做事很拼，目的性很强。”
“虽然也会不择手段，但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冷静、敏锐的人。”
她没有用“识时务、知进退”这样的话，虽然那样的形容听起来更直接，但感觉不大顺耳。
岳栖看着对面的男人，腹里打量。
蹇谞似乎是对她的话感了兴趣，笑意敛起了些，同时，原本冷峻的面孔一下子就变得肃然了不少。
“洛鲸贝，我们医院泌尿外科的洛医生。”
岳栖说完一句，停下来，观察蹇谞脸上的神色变化，他垂了下眼，过长的眼皮掩盖了男人眼底的深意。
乍看下，蹇谞面孔依旧淡淡的，并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出来。
岳栖停顿的时间不长，又继续说：“我想，对你而言，他可以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人。”
这下，蹇谞抬起眼睑，目光探究，想听下去的欲望表现得颇为强烈。
他听到她突然说起洛鲸贝，既不疑惑，也不惊讶。
可见他并不屑装相。
岳栖预感自己接下来的话也许真的会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