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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来说,对马燕如,庞一明的话可谓一矢中的。

方漾以前的成绩跟马燕如差不多。

但在不知不觉间,她慢慢上窜,竟然就一跃而上,进了班级前十。在班上绝大多数人眼里,那是班级里被划分为“优秀”的领域。

就像是,本来明明同为一个等级的人,突然之间,方漾有如神助,从平庸无奇的中层一下子跳到了熠熠生辉的高层去。

而马燕如还在原地,好像只能等待沙子的堆积掩埋。

她当然不服气,方漾肯定偷偷努力了,所以当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她毅然决定这一次要学习到更晚。

陈一澄被铃声吓到手一抖,手里的杂志掉在书桌上:“我去,这就下课了?我还没写卷子呢。”

陈一澄慌张地找出卷子,刚好方漾背着书包站起来要走,她扯住她:“诶别走,把你卷子借我抄抄。”

方漾:“呃,我没做完。”

陈一澄一愣:“没做完你走什么?”

“坐了一天了,有点累。”方漾回,“我想去操场跑个步,然后回寝室洗个澡睡觉。”

陈一澄摆摆手:“那行吧,练习册借我。”

“也没做。”

陈一澄:“……”

陈一澄狐疑地盯着她:“我说方漾,你这次的第九是怎么来的?”

“我也不清楚,”方漾老实道:“可能是运气比较好?”

陈一澄:“……”

顶着陈一澄探究的目光半天,方漾怕时间赶不及,忍不住说:“我这再不走……就只能摸黑洗澡了。”

陈一澄撒开手:“跑步小心点。”

方漾笑:“怎么,在我们学校,我还能遇上什么登徒浪子不成?”

陈一澄撅嘴,没好气赶人:“走吧你就。”

马燕如眼睁睁地看着方漾从她旁边走过去,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里的卷子。

她这么快就做完了?

带着执拗和好胜心,马燕如咬牙,她今天就跟这张卷子死磕到底了。

教室里的人越走越少,最后一道题她怎么绞尽脑汁也解不出来,看着教室仅仅剩下的不多的人,马燕如拿着卷子去问了曹月娇。

-

操场的灯光只照亮一隅,明明灭灭,分割出光亮与黑暗。

凉风炸起,吹干额前的细汗,方漾呼吸均匀,绕着跑道一圈一圈跑,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想了想,还是跑上去,跑过那个人身边的时候打了声招呼:“嗨,刘迪。”

刘迪缩了一下,看见她神情有些自卑,局促一笑:“嗨。”

方漾见他不自在,转了转眼珠子,豁然笑开,说:“最近学习压力大吧?刚好跑步减压。

“是……是啊。”

方漾摆摆手:“那加油,我先走了。”

刘迪朝她挥挥手:“拜拜。”

方漾跟刘迪告了别,跑下一圈的时候再没看见他了。跑了两圈半下来,懒得去擦额头流下来的汗,剩下的半圈打算绕着慢慢走。

篮球场跟操场共用同一块场地,只不过被网栏开辟出一块独立的地方,灯光明亮,飞蛾萦绕。

“褚哥,看那。”庞一明跑到陈褚戈身边,朝一边努了努嘴。

一个女孩正扶着腰,慢慢地往这边走,像是刚跑完步。

庞一明笑得意味深长:“不是吧。”

“这暗恋对象追得这么夸张?”

“少乱说。”陈褚戈皱眉。

庞一明:“不是,我哪儿乱说了,你看你,一下课就来打篮球了吧?她难不成还是自己想来跑步的?据我所知,我们班女生,除了那个陈一澄爱打篮球,就没有几个爱运动的了吧。”

陈褚戈没说话。

李绍拍着球过来:“怎么了?咋不走啊?”

“绍哥绍哥,看那。”

“……”

李绍瞥了一眼,咬牙:“我说庞一明,你一天天儿是不是闲得蛋疼?”

庞一明:“我咋啦了?”

李绍没好气:“你自己知道。”

庞一明大惑不解:“我知道什么了我就知道?”

李绍瞪了他一眼。

这个傻逼。

抿抿唇,他又瞄了眼陈褚戈。

陈褚戈今天打球可是打得心不在焉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绍觉得这误会突然变得有些棘手。

心里暗想非得找个时间把这事给说开,不然这么下去准完蛋。

陈褚戈默不作声,他其实早就看见方漾了。

她来操场他就看见了,只是她来了之后一眼也没往篮球场这边瞟,他只当这是个巧合。

但他们刚打完篮球,她就跟着跑完步,这巧合未免也太刻意了。

陈褚戈不由得想起曾经看见过的一句话。

“世间哪儿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费尽心机罢了。”

一群男生在空阔的操场格外扎眼,方漾自然也看见了他们,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顿,刚想装没看见——

“诶方漾!”李绍喊了声:“你也在这?”

“……”

陈褚戈看了他一眼。

李绍告诉自己顶住压力,别怕别怕,迈出了这一步,你才能迈出下一步!

方漾硬着头皮上前:“你们这是刚打完球?”

李绍跟着她边走边问:“巧了,你刚跑完步?”

方漾点头。

“跑了几圈啊?”

“两圈半。”

李绍:“挺厉害。”

方漾:“还好吧。”

篮球被拍下去又弹起来,李绍貌似不经意地闲聊:“这次月考进步挺大啊,都反超我了。”

庞一明:“还差点反超褚哥。”

方漾讪讪一笑:“运气比较好而已。”

“运气比较好,”陈褚戈就在旁边,补了句:“刚好遇见的题都会做?”

“……”

方漾不甘示弱,回击一句:“差不多。”

“晚自习下课,怎么想到来操场跑步了?”李绍若有若无地闲扯:“不多学习学习?”

方漾嗯了声,“整天坐着,怕长痔疮。”

“……”

几个男生在后边听见哈哈大笑。

方漾真是语出惊人。

方漾指了指手腕上的表说:“我们阿姨熄灯早,我先走了。”

“课代表,拜。”一群男生跟她打招呼,方漾挥手,一一回了拜拜。

回寝室的路上,李绍偷偷瞅了瞅陈褚戈,见他面无表情,旁敲侧击随便说了句:“啧,真没想到,方漾竟然是因为这个才来跑步的。”

庞一明噗笑了声:“这种借口你也信?”

李绍:“……”

“她不都说了吗?那难不成还能是因为啥?”李绍嗤笑:“因为你?”

庞一明大为吃惊:“瞎说啥,方漾那情书又不是写给我的!”

李绍沉默。

好一会,他问:“陈褚戈,你也这么想?”

“怎么想?”

李绍眼一闭,急了,直接挑破,“你也觉得,方漾是因为喜欢你才来的操场?”

陈褚戈没回话。

李绍松了松气,他还有犹豫就是好的。

有犹豫就有思考,代表还不完全确定,有药可救。

进了宿舍楼,几个人前前后后上楼梯,陈褚戈倏然扔了句话。

轻飘飘的。

“刚刚那事,都别到处说了,女生脸上挂不住。”

“……”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弹,炸得李绍从里焦到外,腿都迈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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