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漾把手机塞进兜里，说：“我们赶紧买帐篷吧。”
陈褚戈默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
依次穿行零食区，水果区，海鲜区等，到了生活用品区，方漾挑了两顶简易帐篷就要走去收银台。
陈褚戈怎么能放过一起逛超市这种活动？
他不能。
陈褚戈拉住推车，言简意赅：“你的钥匙在哪？”
-
方漾就站在天桥上，看着下面车水马龙，来往车辆奔腾不息。
陈褚戈和周欣悦在天桥另一头进行交接。
他发送完定位，递上钥匙。
“陈褚戈，”周欣悦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方航家里的钥匙，怎么会在你这里呀？”
陈褚戈面色坦然：“他放我这了，忘了拿走。”
周欣悦哦了一声，还是没有着急拿钥匙：“我一直想问你……”
“嗯？”陈褚戈有点着急走。
周欣悦抬起手，露出一串黑骷髅手链，仿真效果很好，凹凸不平地挂在她手上，双目包含期翼：“这条手链，你是从哪儿来的啊？”
她问。
陈褚戈看了两秒。
“捡的。”陈褚戈答。
那是他初中的时候，某一天心情不好，从学校逃课骑摩托车回家，在一个小区门口撞倒了一个小女孩，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后来周欣悦看他戴着很酷，就硬是要了过去。
陈褚戈对着条手链也没有太大的情感，虽然送出去的时候有点后悔，但他给都给了，就没再过问过这条不属于他的手链。
方漾看着周欣悦像是挺失落地说了一句什么，陈褚戈把钥匙交给她，等她走了，陈褚戈也就跑上了天桥。
方漾：“你把定位发给她了？”
陈褚戈嗯哼一声。
“走吧，继续逛超市。”
方漾从来不知道陈褚戈还有爱逛超市的癖好。
“你就这么使唤人家？”
她漫不经心地走下天桥楼梯。
陈褚戈对她“使唤”两字视若无睹：“方航不是在追周欣悦吗？这样他们俩人也能多点机会相处。”
祝他们早日修成正果。
方漾低头不语。她跟方航说周欣悦给他送钥匙的时候，那货乐得不可开交，本来贼生气的一人，整个没火气了。
十四班也跟八班在同一家KTV。
都是庆祝期末结束。
但十四班是一群女生，文科班没几个男生。方航心有所属，又洁身自好，要避嫌，怕别人馋他身子就没去。
陈褚戈跟她说周欣悦就在这附近，回家的时候要路过井雅街，可以顺便带钥匙过去。她本来还不信，但周欣悦速度之快，她都暗暗咋舌。
周欣悦跟她弟还真是有缘分。
这样都能勾搭上，好气！
陈褚戈却因为计策生效，眉开眼笑地去逛了他的超市。
和方漾一起。
-
方航老早就在小区门口等了。
他跟保安大叔扯政治，又聊历史，口若悬河，把保安老周怼得头大。
“我不跟扯这些文化的东西！我说不过你。”老周避瘟神。
方航作罢：“那好吧，我们不聊政治历史，我们来唠娱乐八卦？”
保安大叔：“……”
你看我是会看八卦新闻的人吗。
老周想让他赶紧走，可他等的人老半天也没来，老周就只好继续陪他聊，反正都是他听不懂的。
等到天色深黑，他等的人总算是来了，老周声泪俱下，关了保安室的门，誓要和清寂缠绵到永久。
周欣悦一双水眸惭愧：“抱歉啊方航，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
周欣悦外面套了羽绒服，抬起手给他钥匙的时候，袖子微缩，露出一小截手腕，和手腕上带的手链。
方航连钥匙都没去接了。
周欣悦看他不对劲，低头发现手链忘了摘，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这个，是，陈褚戈刚刚又给我了。”
方航算是明白了。
堵车怕也不是堵车，而是跟陈褚戈待到这么久呢吧。
周欣悦去扯了扯他的袖子：“那，那你生气了，我把手链给你好啦。”
方航剑眉没有松动，他拿过钥匙，直接走了。
-
光雾山山顶的一个亭子里。
方漾从来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
和一个男生，独自在山顶露宿一晚。
两只小帐篷搭建完毕。
男生正在烧柴。
方漾被大火烘得脸蛋微醺，烤得热，便站了起来。
陈褚戈：“不暖和？”
方漾：“没有。”
“你动作怎么会这么熟练？”生火堆柴，一个不差。
陈褚戈扔掉手里的树枝：“小时候在姥姥家住过一段时间。”
方漾忍不住担心：“我们这要是被发现了，算不算纵火？”
陈褚戈从背包里提出两大袋食物和一瓶水，解开袋子，放在干净的桌布上，摊开来，轻笑了声：“放心。”
方漾踢了踢火堆旁边的木柴：“还是灭了吧。”
“更深雾重，就一顶帐篷又不挡风，你撑不过去的。”陈褚戈道，“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熄火。”
他挽着袖子，大衣瘫在亭子里的座椅上，脸庞还沾染了一点灰土。
方漾也怕冷，就没再鼓催他灭火。
陈褚戈给她一个三明治垫垫肚子，自己也吃了一个。
“陈褚戈，”方漾看着明晃跳动的大火舌，冬日的山上寂寥无人，偶尔有昆虫的鸣叫，“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陪我看一场日出吗？”
陈褚戈顺着她的话道：“为什么？”
方漾一双明眸里火光明亮，远离火堆又冷，抱着腿坐在火堆旁，眼皮半掀，有点困倦，但声音又格外清楚：“因为我想和以前告别。”
火星子在柴堆里跳动，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陈褚戈停了下，没问为什么，收拾完东西，顺势坐到了她旁边。
方漾偏了偏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轻轻地道。
“你相信重生吗？”
轻得没有重量的语句被热气烧掉，又掉出下一句。
“我是重生来的。”
很奇怪。
明明她没有喝酒，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喝醉了一样。方漾觉得他一定不相信吧。
陈褚戈两只手搭在腿上，看着她清明的双眼，澄澈而明净，没有攀顺她的话而下，而是反问了一句：“为什么告诉我？”
方漾奇怪地看着他：“嗯？”
光雾山有人工栈道，八点一到，通往山下的道路旁一排排的路灯准时亮起来，倏尔照亮一片漆黑。
陈褚戈温和地，轻声地道：“这么重要的秘密，为什么选择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