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疾行,沿途又遭遇了几波零星的抵抗,都被分身以各种诡异而高效的手段瞬间瓦解。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条死路的尽头,面前只有一面光滑的金属墙壁,以及墙壁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带有面部识别装置的暗门。
“看来就是这里了。”魅凡打量着暗门,抬手凝聚能量,准备强行破解。
“等等。”韩立分身阻止了她,他走到识别装置前,乳白色的面部开始如同液体般蠕动、变形!
肌肉、骨骼的轮廓在微妙地调整,皮肤颜色和质感也在变化——短短几秒钟,他的脸竟然变成了那个戴着金属下颌的boss——“先生”的模样!
“!”魅凡倒吸一口凉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这能力也太逆天了吧!
“你是什么时候……”魅凡有些不理解。
“就在刚才,搜魂的时候。”
面部变成“先生”模样的分身,指了指识别装置的高度,然后用那张属于boss的、却毫无表情的脸对魅凡发出了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命令:
“把我抱起来。”
魅凡愣了一下,看着这个顶着boss脸的小豆丁,忍着怪异的感觉,连忙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对准了那个面部识别器。
一道红光扫描过“先生”的脸庞。
“权限确认,欢迎回来,先生。”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暗门无声无息地向侧方滑开,露出后面一片黑暗。
两人迅速进入,暗门在身后闭合,与此同时,房间内的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内部的景象。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呈圆形的会议室。风格冷峻,色调以黑、灰、银为主。
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黑色金属圆桌,光滑如镜,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圆桌周围,整齐地摆放着十把高背椅,椅背高大,造型简洁而充满力量感。
整个会议室空无一人,弥漫着一种尘封已久、却又暗藏威严的气息。
韩立分身,依旧顶着boss脸,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分析这个环境,同时将眼前的景象实时传输回本体。
阳凡卧室中,韩立本体看着分身传回来的画面,眉头紧紧锁起。
这圆桌,这十把椅子……这布局……一股强烈的既视感冲击着他,很熟悉的场景……
就在这时,魅凡注意到了圆桌前方墙壁上嵌入的一个大型显示器,以及桌面上每个座位前对应的一些不起眼的按钮。
她好奇地走到主位前,伸手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
嗡……
圆桌中央突然亮起,一道淡蓝色的立体投影光束冲天而起!
同时,一道细微的扫描光线从天花板落下,快速扫过圆桌周围的每一个座位。
紧接着,前方的大型显示器亮了起来,开始播放一段显然是记录下来的全息影像:
画面中,十道模糊不清、被特殊光影效果处理过身影,正分别坐在那十把高背椅上!他们的面容无法辨认,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散发着或威严、或神秘、或冰冷的气息。
圆桌中央,投射出一个复杂的、不断旋转的星系模型,旁边标注着两个巨大的、仿佛用星辰勾勒出的文字——
【方舟】
其中一道身影(似乎坐在主位)正在发言,虽然声音也经过了处理,变得低沉而失真,但那内容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韩立分身和魅凡的耳边:
“……‘方舟’启航之日临近,‘燃料’采集进度必须加快……‘六道’锚点的稳定性关乎最终的‘跃迁’……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包括那个意外的变量——‘星之子’……”
而魅凡也屏住了呼吸,她意识到,他们似乎撞破了不死鸟组织最核心、最恐怖的秘密!
这个“方舟”计划,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宏大和……可怕,它似乎不仅仅关乎一个组织,那个所谓的‘跃迁’,总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十人议会……方舟计划……六道锚点……星之子……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张圆桌联系了起来。
……
另一边,穿过安全屋那令人熟悉的晕眩感,苏简、阿葛和刘拖把三人重新踏上了[人间道]破败的土地。
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绝望气息似乎比离开时更加浓重,天空那诡异的暗红色也愈发深沉,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来。
苏简手中紧握着仅剩的两个抑制罗盘。他原本的计划是前往最危险的[地狱道]或最神秘的[天神道],但系统对[地狱道]发出了强烈警告,提示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强行进入风险巨大。
而[天神道]的入口则如同被彻底封锁,根本无法定位。
思来想去,[人间道]作为他的“主场”,也是危机最先爆发的地方,或许这里就隐藏着未被发现的阵眼。
将罗盘用在这里,或许能暂时稳定这片让他栖息的土地。
“我们先找个地方……”苏简刚开口,异变陡生!
侧面一处残破墙壁的阴影中,一道披着深灰色斗篷、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窜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的目标并非苏简,而是站在稍后位置的阿葛!
那身影手中似乎握着一把闪烁着幽光的短刃,带着一股阴冷刺骨的杀意,直刺阿葛的心脏!
“阿葛小心!”刘拖把惊骇大叫,想要上前阻挡,却根本来不及!
阿葛反应已是极快,常年战斗的本能让他下意识侧身并凝聚起荆棘藤蔓护在胸前!
嗤啦!
幽光短刃如同切豆腐般,轻易地撕裂了仓促形成的藤蔓防御,精准狠辣地刺入了阿葛的胸膛!一股阴寒歹毒的能量瞬间灌入!
“呃啊!”阿葛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震,踉跄后退,鲜血瞬间染红了前襟。
“找死!”苏简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几乎是本能反应,掏出双枪“送葬”看也不看,对着那即将再次融入阴影的斗篷身影就是连续点射!
砰!砰!
特制的子弹撕裂空气,其中一发精准地击中了斗篷人的肩膀!
“哼!”斗篷下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哼,身影一个趔趄,动作明显滞涩了一下,似乎不太认识对方是谁,但此时也算是结了仇。
他怨毒地回头瞥了苏简一眼,那眼神冰冷彻骨,随即不再停留,身形如同鬼魅般几个闪烁,便彻底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之中,速度快得惊人。
苏简没有贸然追击,他立刻冲到阿葛身边,刘拖把已经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阿葛,看着那不断涌出鲜血、甚至带着一丝黑气的伤口,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阿葛!撑住!我们找药……”苏简急忙在装甲内置的医疗包里翻找止血剂和能量补充剂。
然而,阿葛却缓缓摇了摇头,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那短刃上附着的能量极其恶毒,不仅在破坏他的身体,更在侵蚀他的灵魂。
“没……没用了……”阿葛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靠在断墙上,目光有些涣散,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废墟,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我……想起来了……很多事……”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嘴角溢出一缕暗红色的血液,“生前……我是个警察……我以为……我是死在……穷凶极恶的歹徒手里……”
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一丝释然:“不是……是‘朋友’……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从背后……给了我一枪……”
这段被他刻意遗忘、曾因杨少川的影响而逐渐清晰的记忆,在此刻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再次变得无比清晰。
那背叛的冰冷刺痛,远比身体的伤口更让他绝望。
“刚才……那一刀……感觉……好熟悉……”阿葛的手无力地抬起,指向斗篷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那种……阴险……狠毒……只想置人于死地的……感觉……是宋衷……没错……是他……”
“宋衷?!”苏简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个名字,如同梦魇般缠绕了他无数个日夜!那是他生理上的父亲,却也是他一切痛苦的根源!
一个在精神世界肆意妄为、在[人间道]苟延残喘却依旧恶行不断的渣滓!一个抛妻弃子、毫无人性的畜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袭击了阿葛?!
“为……为什么……”刘拖把泣不成声,紧紧抓着阿葛逐渐冰冷的手,“阿葛哥……你别死……我以后再也不拖后腿了……我一定能帮上忙的……你活下来好不好……”
阿葛看着哭成泪人的刘拖把,灰败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温和的笑容,就像以前无数次包容他冒失时那样。
“傻……小子……我……早就……释怀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最后定格在苏简那充满震惊、痛苦和滔天怒火的脸上。
“苏简……替我……报仇……一定……要……杀了他……”
话音落下,阿葛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头无力地垂向一边,那只抬起的手也软软地落了下来。
这位曾经正直的警察,在经历了背叛、死亡、以另一种形式重生后,最终,还是倒在了同一个卑劣小人手中。
“阿葛——!!!”刘拖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苏简站在原地,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杀意。
宋衷!
又是宋衷!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他轻轻放下阿葛的遗体,为他合上未能瞑目的双眼,然后,他站起身,看向宋衷消失的方向,那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刘拖把。”苏简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我们走。”
“去找宋衷。”
“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没有多余的言语,苏简将悲痛与怒火尽数压下,化为最纯粹的杀意。
他收起一个抑制罗盘,将另一个紧紧攥在手中,仿佛要将其捏碎。
阿葛的遗愿,父亲的罪孽,所有的因果,都将在这一次,做个彻底的了断!
猎杀,开始了。
而猎物,是他血脉相连的……恶魔。
之后苏简与刘拖把一番寻觅,在一片被战火洗礼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废弃广场上,苏简和刘拖把终于堵住了宋衷。
这个披着斗篷的男人,此刻显得有些狼狈,肩膀处的枪伤还在渗血,破坏了他那鬼魅般的气质。
“为什么?!”宋衷靠着半截断裂的柱子,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地盯着步步紧逼的苏简,“就为了那个废物警察?追我到这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穿着奇怪机甲、战力强悍的家伙,为何会为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人对他不死不休。
苏简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骤然亮起的枪口和狂暴的攻击!
“送葬”双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特制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宋衷!
刘拖把也红着眼,挥舞着能量短棍从侧翼猛攻,他脑海中全是阿葛倒下的画面。
宋衷狼狈不堪地躲闪、格挡,他手中那柄幽光短刃确实诡异,能轻易划开机甲防御,偶尔格挡开子弹时还会爆开一小团腐蚀性的黑雾。
但在苏简绝对的实力压制和刘拖把不顾一切的辅助下,他很快左支右绌。
尤其是在[人间道],失去了精神世界那种诡异的变化能力和怪物召唤,宋衷本质上只是一个身手不错、装备了些邪门武器的普通人。
面对系统加持、装甲护体、含怒出手的苏简,他根本毫无胜算。
砰!
苏简一记沉重的侧踢,狠狠踹在宋衷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踢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废墟上,喷出一口鲜血。
苏简步步紧逼,心中的恨意如同岩浆奔涌,他收起了双枪,反手拔出了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剔骨”短刀,另一只手则握紧了黄金手枪“送葬”,枪口对准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宋衷。
他要亲手了结这个恶魔。
直到这时,激战稍歇,苏简才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闷痛,低头一看,机甲胸前赫然有一道被幽光短刃划开的裂痕,边缘还有丝丝黑气在侵蚀。
机甲受损,反馈到了他本体,但他此刻已被仇恨填满,无视了这点伤势。
“为……为什么……”宋衷捂着胸口,看着苏简那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终于感到了恐惧和一丝荒谬,“你……你到底是谁?!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苏简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宋衷那张因为痛苦和困惑而扭曲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讽刺涌上心头。
这个造成了他和他家庭所有悲剧的元凶,竟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难道感觉不出吗?
他缓缓抬起手,扣住了头盔的卡扣。
“咔哒。”
头盔被取下,随手扔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苏简那张年轻却布满杀意和痛苦的脸,暴露在了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地映入了宋衷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