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布尔凯索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他倒不是在这个时候对马萨伊尔充满了敌意，而是单纯的认为马萨伊尔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脑子有些不太清楚。
诚然，马萨伊尔是具备他所说的那种能力，但是布尔凯索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不可能接受马萨伊尔的帮助。
关于记忆的领域，布尔凯索难道就能放心让马萨伊尔去操作了？
“我也只是尝试，毕竟我所熟悉的那个存在不是现在的你。”
马萨伊尔讪笑着说道。
他和布尔凯索之间是认识的，但要说熟悉那还远远算不上。
但马萨伊尔和曾经的乌迪西安之间可是真的有一段不错的交情。
“我不在乎自己和那个乌迪西安之间是不是一样的，毕竟我现在的心智也并非你可以轻易动摇。”
布尔凯索皱了皱眉。
他本能的认为作为乌迪西安的自己要是存在，很可能会对马萨伊尔的行动有巨大的帮助。
即便马萨伊尔再三保证，布尔凯索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在这件事上去冒险。
人心是善变的，现在的布尔凯索和一开始的他想法上都存在差别。
更别说诞生时间更加古老，而且和天使与恶魔们联系更加紧密的乌迪西安了。
布尔凯索现在身上承载着所有信任他的奈非天们共同的期望，如果布尔凯索这个时候变成了乌迪西安，那和背叛了自己的伙伴们又有什么区别？
布尔凯索承认自己的固执，也承认自己的暴躁。
他很清楚自己从来都做不到圣人一般的完美无缺。
但只有背叛是他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布尔凯索可以在没有必要战斗的时候和马萨伊尔喝酒聊天，也可以在没必要战斗的时候和魔神闲聊。
但是当需要战斗的时候到来，布尔凯索也绝对不会对这些奈非天的敌人去手下留情！
布尔凯索对这些向来都分的很清楚，活的也十分的认真。
“我倒是不讨厌认真的人，只是你和一般的奈非天比起来的确是多了那么一点点的神性。”
马萨伊尔笑了笑。
他一点都不会因为布尔凯索的表现而感到恼怒，这点冲突难道比自己被布尔凯索打倒之后拖着脚踝出现在高阶天堂上更糟糕吗？
马萨伊尔根本不在乎这些，虽然他此时心中的人性也在与日俱增。
但仅仅是他漫长岁月之中的一角沾染了人性，马萨伊尔难道还会在短时间内直接变成人类吗？
这当然不可能，只是马萨伊尔多了一个去了解人类的机会。
心中的情绪和想法也会开始一点点的变得浮动起来而已。
马萨伊尔可是智慧大天使，他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甚至有可能在设身处地的为人类考虑过之后，马萨伊尔会拿出偏向人类一些的计划也说不定。
只可惜布尔凯索没打算用时间去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马萨伊尔，多说无益了。”
布尔凯索的态度又严肃了几分。
虽然没有到必须立刻大打出手的程度，但布尔凯索对这场交流的耐心也是越来越差了。
“你真的不打算尝试一下继续了解我？”
马萨伊尔有些意外。
“对你的了解越多，我所感到的威胁就越大。我怀疑自己了解的太多之后，就连胜利之后都会怀疑这场胜利是你的施舍。”
布尔凯索毫不遮掩自己心中对马萨伊尔的忌惮。
他承认自己做不到对马萨伊尔视若草芥，这个家伙存在的岁月比所有奈非天的寿命加起来都要多。
这样的一个家伙不管是做了什么，都很难让别人不去怀疑他的动机。
“布尔凯索，人总是要思考这么多的东西吗？”
马萨伊尔缓缓的开口问道。
“别说你作为智慧大天使是根本不需要思考的。”布尔凯索扯了扯嘴角：“你在高阶天堂留下了多少线索？其中又有多少是真正有价值的？”
布尔凯索看着马萨伊尔的眼睛问道。
他当然不确定，但是稍微试探一下马萨伊尔也没什么问题。
马萨伊尔有理由也有能力这样做！
“很多很多，每一个天使身上都代表着高阶天堂的过去，但是在之前的岁月之中你们好像只会在意天使们的战斗力。”
马萨伊尔说了不少，但一点有用的东西似乎都没有。
局面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奈非天也没有人手去找那数之不尽的天使们询问过去的事情了。
马萨伊尔早就将机会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但是过去的岁月之中从阿里没有人去研究这件事。
这样的局面实在是有些好笑。
“马萨伊尔，你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吗？”
布尔凯索问道，他已经想要终结这一切了。
“我建议你稍微再等等，一些对奈非天绝对有利的事情正在发生之中。”
马萨伊尔显得不紧不慢，他对战斗并不算热衷。
战斗对于大天使来说绝对不算是什么兴趣爱好，就没有一个大天使不是厌倦厮杀的。
他们不喜欢战斗，从来都是！
如果不是只能通过战斗来达成自己的目标，他们更愿意什么都不做进行一场长眠。
“？”
布尔凯索的脑袋上像是冒出了一个问号一样的一脸疑惑。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对奈非天还有什么安排，换言之马萨伊尔所说的事情绝对是在布尔凯索的计划之外。
“谁？”
布尔凯索问道。
他清楚自己要是询问整体的来龙去脉，马萨伊尔可能也会愿意讲述，但是那就成了一场繁琐的让人头痛的事情了。
“欧雷克和乌尔什，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会忽略这些古老的家伙。
这些家伙虽然无法和高阶天堂与燃烧地狱在岁月的尺度上媲美，但是比起你们那称得上短暂的过去来说，他们已经是浩瀚汪洋一般了。”
马萨伊尔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有点像是谄媚。
布尔凯索的脸皮抽抽了一下，看到这样的马萨伊尔他实在是有些难以习惯，这太古怪了。
“欧雷克和乌尔什……和秘境有关的事情？
但是你如此的平静，看来他们的行动对于高阶天堂和燃烧地狱并不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害？”
布尔凯索像是笃定一样的问道。
“差不多，但他们会得到一个不怎么让人满意的真相，到时候奈非天也少了两张底牌。”
马萨伊尔的回答倒是算得上详细，但却始终都在流露出一种敷衍的情绪。
布尔凯索不知道马萨伊尔是怎么考虑的，但他知道马萨伊尔此时完全没有战斗的意愿。
虽然他要是直接发起了攻击，马萨伊尔也不会束手待毙，但战斗似乎会打断马萨伊尔吐露出更多的情报。
这样的局面让布尔凯索感觉有些为难。
“你要是打算战斗，我就会直接抽取李敏身上的力量。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我这样做之后外边的奈非天们会是什么状态。”
马萨伊尔轻飘飘的说道。
布尔凯索当然明白，一旦李敏感觉到了自身力量的流逝，那么她就会认为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选择将决战被开启的消息告诉所有奈非天那是李敏必须要做的事情！
奈非天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已经能够影响到所有存在的意志了。
“我还是第一次被你用这种方式威胁。”
布尔凯索的眼皮直跳，他开始发火了。
“我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只是过去的你从来都不会压抑自己的怒火，老实说那个时候的你在我眼中就是一个彻底无法交流的混蛋。”
马萨伊尔的语气带着调侃，他看得出来布尔凯索正在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
这种控制一个野蛮人愤怒的机会并不常见，马萨伊尔甚至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
布尔凯索捏了捏拳头，他当然意识到了自己被马萨伊尔嘲讽。
但现在为了所谓“大局”被束缚的那个人是他，这样的体验可以说是十分糟糕了。
“你打算在战斗真正开始之后再找我算账？你也清楚只要我抽取了李敏的力量，即便不是她全部的力量，你想要在战斗之中羞辱我都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马萨伊尔继续说道，此时的他倒是有点喋喋不休的味道了。
布尔凯索的脸色变得稍微有些阴沉，马萨伊尔此时的坦诚让布尔凯索有些压抑。
马萨伊尔倒不是一个谎话连篇的家伙，但这个家伙在过去也很少会说出太多的话。
此时马萨伊尔的“反常”让布尔凯索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又在谋划着什么。
“你觉得我现在和你说的话都是为了某个阴谋而服务？”
马萨伊尔像是看出了布尔凯索的担忧一样说道。
“你一定是打算做些什么。”
布尔凯索没有否认，这种时候否认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然，我总得做点什么，在胜负之外我也总得布置一些什么。
不是我怀疑你们，但就我这些年对人类的观察来说，你们终归是会让世界变得一团糟。”
马萨伊尔笑了笑。
这是调侃，也是他善意的提醒。
马萨伊尔不否认人类所具备的创造力，也不会否定人类的强大。
毕竟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布尔凯索已经充分证明了人类的潜力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但马萨伊尔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对人类放心的，一方面他始终担心着奈非天身体之中的恶魔血脉让恶魔永远都有可能重现。
更多的他所担心的是人类的善变。
“你们这些奈非天甚至无法清楚的知道一切最开始的样子，只要有人愿意误导你们，那你们就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产生错误的认知。
虽然奈非天也算是长生种，但你们终归不是永远存在的。”
马萨伊尔幽幽的说道。
他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卡奈对奈非天过去的记载固然大多都是真实的，但和客观却也存在一些距离。
奈非天们对过去的了解除了从过卡奈的记载之外，就只有依靠赫拉迪姆们的研究和记录。
但这些记录又怎么可能事无巨细的呈现出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呢？
至少就马萨伊尔看来，现在的奈非天所知道的过去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可存在不小的出入。
即便是现在最强大的奈非天布尔凯索，心中也有太多对于过去的未知。
马萨伊尔之前开口想要帮助布尔凯索找回自己所封印的一切也不是单纯的出言调侃，他是发自真心的想要让布尔凯索记起曾经所发生的一切。
只是布尔凯索的拒绝让他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失望而已。
布尔凯索终究会知道那一切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布尔凯索是不是还能做些什么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你的善意和恶念让奈非天始终如芒刺背，你憎恨燃烧地狱的背后必然存在什么重要的原因。
而且憎恨燃烧地狱的存在也不是仅有你一个。”
布尔凯索说着眯了眯眼睛。
可以说只要是知晓燃烧地狱，并且和燃烧地狱有过联系的存在，就没有一个不憎恨燃烧地狱的。
这个范围甚至要将魔神和魔王都一起算在其中！
燃烧地狱的存在带来的只有痛苦，即便是早就已经疯了开始享受折磨的督瑞尔说起燃烧地狱本身的时候也一样是充满了愤怒的。
燃烧地狱的存在对于所有生命来说都是苦难，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喜欢苦难本身？
“但是只有我愿意在这种平和的状态下与你交流，难道你敢说自己可以相信那些恶魔？”
马萨伊尔笑的很开心。
恶魔不值得相信，这一点马萨伊尔十分笃定。他在永恒之战中又不是没有当过恶魔，恶魔不值得相信这个结论是无数的事实堆砌而成的。
“我不敢相信，但你也是一样。没有人愿意和智慧大天使交心，因为你本身就不可知也不可控。”
布尔凯索斜睨着马萨伊尔说道，说完话他还喝了一大口酒。
马萨伊尔明白，当这坛子酒喝完的时候就是战斗开始的时候，但他还不想那么快就进行战斗。
马萨伊尔摸了摸自己的背包，然后取出了一份他在漫长岁月之中实践酿酒技术的产物放在了地面上。
“我想要续杯，至少在欧雷克和乌尔什的行动有结果之前，我们可以多喝一些。”
马萨伊尔试探性的说道。
要不要开始战斗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他必须要得到布尔凯索的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