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尔波停下了动作，他半个身子都藏在人头雕像的嘴巴里面，腥臭的血液在他的身下蔓延开来。
乔治和弗雷德已经互相搀扶着走到了他们来时的入口，两个人背对着密室，松了一口气，也睁开了眼睛，但是迟迟不敢回头。
而哈利和赫敏在逃跑的时候，跌成了一团，这个时候，趴在地面上，颤巍巍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安格斯没有动，在刚刚的地动山摇中，他努力维持着平衡，留在原地，他是想着要是有什么意外，自己或许能阻挡一下。
就像安格斯这么想着，其他人也一样，他们没有想过，海尔波会不袭击他们。
号称巫师世界里面最危险的生物，那可是蛇怪啊，哈利他们只是一群无法与之为敌的学生，对于蛇怪来说，大概就是被送到嘴边的食物，随口一咬的轻松程度。
只是，海尔波总归还是没有去袭击这些小孩。
他趴在那里，奄奄一息，粗重的呼吸声，大概是这个密室里面最突出的声音了。
就在安格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听到了乔治的惊呼声。
“教授？！”
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走过来，靠近自己，然后那好像带起了一阵风一样，从安格斯身边走过。
安格斯不知道是哪位教授，但是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萨拉查。
“你们离开这里。”
安格斯听到萨拉查的声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小声地询问：“可以睁开眼睛吗？”
萨拉查那里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再然后是萨拉查的回答：“可以。”
安格斯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他看向自己的身前，海尔波的身体安安静静的躺在不远处，萨拉查的身影随着海尔波的位置，隐匿在那个洞开的石洞里面，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他的脸。
安格斯只能看到萨拉查蹲在海尔波的身边，昏暗的洞里面，他都看不到海尔波的头。
“离开！”萨拉查再次开口说道。
安格斯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把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两个人去搀扶昏迷的罗恩，赫敏也身子微微颤抖着，跟上他们的步伐，慢慢离开这里。
直到他们走出去，萨拉查都没再说什么。
他蹲在海尔波的头旁边，脱去了自己的披风，搭在了海尔波的眼睛上。
其实不用的，自从萨拉查来到这里，海尔波就自己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这间密室只剩下自己和海尔波，萨拉查才将披风从海尔波的眼睛上掀开，他看到海尔波头上因为撞击裸露出的粉色的肉，血早就停止流出了，不知道是不是流出来的足够多了，所以才之间这些看上去十分可怕的伤口。
海尔波气息奄奄，即便如此，他依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危险的。
【萨尔？】
海尔波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自己巨大的蛇头，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边上，有一只带着热度的手，摩挲着他的鳞片。
【是萨尔的气味~~】
萨拉查的声音依旧无比的平静，他将自己的脸贴在海尔波的鳞片上，低声说：【这些伤口是那些孩子做的吗？】
海尔波本来想摇头否认，但是想到萨拉查这个时候靠在自己的蛇头上，似乎不方便动弹，他只能小声地回应萨拉查的问题。
【是海尔波自己撞的！】
【为什么……】
【这样做，海尔波就不会伤害他们了。】
似乎觉得自己的办法很厉害，海尔波的语气里面还带着一丝丝的骄傲。
【萨尔，这次海尔波没有伤害霍格沃茨的学生哦！】
萨拉查微微红了眼眶，他知道海尔波看不到，他的语气已经是那么的平静，平静无比地夸奖着海尔波的办法。
【真厉害呀，海尔波。】
【海尔波不但很厉害，还很听话，海尔波最听萨尔的话了，萨尔，我这次没有伤害霍格沃茨的学生，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海尔波有好好的听你的话。】
【是啊，海尔波真乖……】
海尔波尖尖的小尾巴翘起，微微地晃动着。
他整条蛇都放松了下来，他觉得很开心。
【萨尔夸海尔波了~~】
萨拉查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清海尔波身上有多么深的伤口，在这片昏暗的环境里面，他的视线也随之变地模糊，不清不楚的。
他只能努力的展开双手，去环抱海尔波冰冷的头颅，隔着一层鳞片，去听海尔波那巨大身躯里面，依旧在跳动欢喜的心脏。
【萨尔，海尔波好疼……】
萨拉查知道的，海尔波一直很疼，只是很多年以来，他习惯了忍受痛楚的滋味，他承受了契约的反噬，萨拉查解除契约，希望减轻他的痛苦，但是那样直接让海尔波的身体迅速衰老下来，海尔波不得不面临垂老的痛苦。
他作为蛇怪，其实是凭借和霍格沃茨的契约，从霍格沃茨这个城堡中汲取魔力，才存活到一千年后的，解除这个契约，就是让海尔波去死。
萨拉查根本救不下这条蛇，这条愚蠢的，一点也不可爱的蛇。
【会不疼的……海尔波，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萨拉查的魔杖从他的袖子里面滑落，他抬起胳膊，将魔杖的尖端指着海尔波额头，只要他开口念出咒语，他就可以帮海尔波结束一切。
可是萨拉查迟迟说不出口。
海尔波明白要发生什么，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蛇头更加靠近萨拉查的怀里，那么大的蛇头，居然还试图让自己的蛇头挤进主人的怀里。
那是做不到的。
海尔波嘀咕着说：【我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萨尔抱着睡的！】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条小蛇。
【萨尔，海尔波好爱好爱你。】
哪怕知道萨拉查这个时候要杀死自己，海尔波依旧不会说出任何有异议的话。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萨拉查，他很爱很爱萨拉查。
【睡吧……】
……
邓布利多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他喘着气，再一次来到了斯莱特林的密室。
“斯莱特林？！”
听到邓布利多的声音，人头雕像的嘴巴里传来了一些细小的声音。
邓布利多看过去，他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只好丢过去一个照明的咒语。
海尔波庞大的身躯盘成了一团，他的头垂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而萨拉查抱着海尔波的头，扭过头，和邓布利多对上眼睛。
邓布利多明白了过来。
“我很抱歉……”即使知道这个抱歉没有任何的意义，邓布利多也为此时此刻的萨拉查感觉到难过。
“没关系的，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萨拉查额头抵着海尔波毫无温度的身躯，苦笑着，带着懊恼和愧疚。
“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他留在霍格沃茨的。”
邓布利多长叹一声，不知道说什么。
“我应该和你说一句抱歉。”
如果回到过去，萨拉查一定会改变一个历史，那就是他再也不会将海尔波留给霍格沃茨了。
其实他能想到那个自己为什么留下海尔波，他应该是爱着霍格沃茨这个和挚友们一起创建的学校的，他也是爱着海尔波的。
让海尔波和霍格沃茨共生的契约，不是能那么简单就建立的。
可是，永生不是什么值得人喜欢的礼物，海尔波在这场永生中，一直等着，等待着那个注定不会回来的人，这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萨拉查的穿越是一场意外，所以海尔波在无尽的孤独中，还是等到了自己的主人，可是他等的又不是现在的萨拉查。
他等的是那个亲手把他孵化出来地萨拉查.斯莱特林，是那个会亲手喂他的主人，是那个会把他捧在怀里的主人，是那个即使和好友闹翻了，也会在离开霍格沃茨之前，给海尔波找到合适的生活的地方的主人。
那个主人唯一的错误，只是他觉得永生是件不错的礼物，给了完全不需要这份礼物的宠物身上。
海尔波始终要的只是陪伴在自己心爱的主人身边而已。
他脑子都迷糊的时候，唯一不愿意忘记的也只有自己的主人。
萨拉查嘲笑那个自己的顽固，他看不清人心，甚至连自己的蛇是怎么想的，都看不明白。
自以为是的好，就真的好吗？
“不要为我难过，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勉强微笑了一下。
“他还会回到我身边，不是吗？”
只是这次，他不会让海尔波一条蛇，去独自地留在任何一个地方了。
“下一次，就算是死亡，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去的，就只是要再亲手杀你一次，海尔波你也依旧只会告诉我，你是爱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