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溪笑容可掬的面色，忽然为之一滞。
他怔怔的盯着马仙师看了几眼。
直看得马仙师惊出一身冷汗，暗暗自己不该多嘴之时。
古溪突然再次笑了起来。
“今日始信先生真心效忠于我也！”
古溪笑的很畅快。
虽然马仙师自带迪化光环，能让古溪不自觉的降智，陷入迪化之中。
但，像他这等野心勃勃，且心思深沉之人，自然也不会轻易就相信一个人。
以往的马仙师，虽给他世外高人的感觉。
但他内心深处却并不是无条件信任对方的。
毕竟，以己度人，古溪很难相信，一个高人般的人物，会因为他的几次礼贤下士就效忠于他。
然而，随着马仙师今晚的这番话，古溪却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他自认为对马仙师，也已经算颇为了解了。
知道这个是喜欢明哲保身的人。
用谋士们的话来形容。
那就是马仙师善于谋己！
这位老先生只有在确保自身并无任何危险的情况下，才会替你出谋划策。
否则，他绝对会一言不发。
对于这么一个人，古溪也知道不能像对待寻常的下属一样。
他原打算靠着时间，慢慢感化马仙师，让对方为其真心效忠。
谁知道，对方今晚竟然一改往常的性子，说出了肺腑之言。
要知道，他和马仙师之间的关系，可还远远谈不上该说这些东西的程度。
这让古溪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马仙师在替他考虑，这意味着对方已经被他渐渐所折服。
“先生之言，自是至理名言。”
看着马仙师因自己的话，而惊疑不定时，古溪再次笑着开口。
他顿了顿，道。
“吾非不知阿维罗本性，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毫无容人之量，且又狂妄自大，行事张扬，喜出风头……妥妥一无耻小人也！”
“但，此人与吾相识于微末，于吾又有一饭之恩，吾若是疏远于他，恐遭天下人非议。”
古溪此刻也算是袒露心怀了。
对于阿维罗的为人，他又怎会不清楚？
毕竟，他们俩人相识了已有十年以上。
对方的德行也好，心性也罢，他都了若指掌。
这就是个小人，毫无底线的小人。
且心智极不成熟，宛若三岁小儿，喜怒无常，反复不定。
就连玄衣卫内部的同僚，私底下都偷偷将阿维罗戏称为三岁罗。
由此可见，这个人的讨厌程度，到了何等发指的地步。
不过，就像古溪说的那样。
阿维罗曾有恩过他，再加上两人又是贫寒之交。
他总不能一朝起势，就和往日旧友割袍断义罢？
他若真这么做了，怕不得被天下儒门师者们给喷死？
古溪这个人虽然杀伐果断，而且手段狠辣。
但他饱受儒道熏陶，在骨子里对于儒门这一套，还是极为信奉的。
所以，他对于名声，也有追求。
自是不愿意背上个贵易友的坏名声。
“大统领心里有数便成，老朽也不过是闲话一嘴，倒是做了那背后搬弄是非的小人了！”
马仙师此刻，因为先前的惊吓，酒意消退了不少，再次恢复了理智。
古溪闻言，笑道。
“先生为人，古某又怎会不清楚。”
“先生若是小人，那天下人怕都得是小人了！”
“放心罢，先生，阿维罗这边古某会让人盯着的。”
古溪想了想，觉得马仙师的提醒颇有道理。
对于阿维罗这样的小人，他以往都是采用了放纵的手段。
但仔细想想，这样的小人若是不加提防，怕真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尤其是，今日他几次训斥阿维罗后，阿维罗当时脸色都变了。
像这样的小人，说不得就会暗暗记恨他了。
不得不防一手！
……
阿维罗府邸。
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豪奢至极的古府相比。
阿维罗的府邸，着实寒酸的很。
这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三进宅院。
虽然，在普通人中，三进宅院也能称得上豪宅了。
但对比起同样身份的权贵来，那简直就是……台面都上不了。
“老爷，您回来了。”
刚刚踏入大门，一老仆便迎了过来，躬身问好。
阿维罗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此刻天色已经昏暗，府中也点起了灯笼。
只是，和古溪府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相比，他的府邸明显昏暗多了。
以往阿维罗倒也不会多想什么。
但这会子，他突然怎么看怎么都不爽。
昏暗的灯光，映射在他线条硬朗的国字脸上，忽明忽暗。
将阿维罗那有种油腻总裁味道的脸庞，衬托的无比狰狞。
“该死的古溪……”
他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一句。
尔后，一甩大袖，愤愤的大步朝着府内走去。
一旁的老仆，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多问，只好低着头，提着灯笼，迈步跟上阿维罗。
作为一个伺候阿维罗多年的老仆，他再清楚不过自家主人的脾性了。
这是为喜怒无常，毫无仁慈之心的主子。
谁要是稍稍忤逆了他，一顿鞭子是逃不掉的。
伺候这样的主子，得百般小心才是。
进入中庭大厅后，阿维罗气哼哼的坐入座椅内。
他刚一坐下，便有丫鬟托着托盘，奉上了香茗、糕点。
阿维罗喜吃糕点，且是无糖糕点。
以往他下衙后，都有享用无糖糕点的习惯。
所以，对于丫鬟们而言，这早已形成了本能。
阿维罗板着脸，伸手从托盘内端起茶盏。
尔后，他打开茶盖，轻啜一口。
下一刻，他的面色忽然一变，噗的一声将茶水喷了出来。
“贱婢，你想烫死我不成？”
阿维罗勃然大怒，砰的一声将茶盏摔了个稀巴烂，然后一脚踢翻了身旁的丫鬟。
丫鬟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栽倒在地。
手中的托盘，连同着托盘内的糕点，盘子……乒乒乓乓摔落下来。
地面顿时一片狼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旁的老仆惊呆了。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而被踢翻的丫鬟，更是吓的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开口辩解。
事实上，茶水根本就没问题。
作为伺候阿维罗有些年头的丫鬟，这一套流程，她早就不知道做了多少遍。
又怎会出错？
但是，她不敢辩解。
踢翻丫鬟后，阿维罗似乎犹不解恨。
他面色狰狞，大声咆哮道。
“老仆，拿鞭子来！”
“今日我非要抽死这个没用的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