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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人都这么说的,进了这家精神病院的病人,没有一个承认他们有病的。”

“你要好好吃药配合治疗,这样才能早日痊愈,回归正常的社会生活。”

护士机械冰冷般的声音响起,随后又是房门一阵上锁的声音。像这样挣扎说自己没病,要见院长要见家属的病人,他们工作十几年了,见的多了去了。

除了一日三餐定时,定点,定量的药物,祁远还要接受院内的心理治疗。大多数病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许多家属将他们丢到精神病院,也只是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们呆着,不出去惹事。

但因为“林远”的特殊照顾,祁远可以体会到别的病人体会不到的高级治疗。他被带到一间纯白的房子,里面坐着一位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

医生的态度和蔼,手里拿着一堆卡片。开始慢慢的和他谈心。

“你是谁?”

“………………”

“我是林远!”

“你不是林远,你是祁远。”

“你知道你有病吗?”

“………………”

“不,我没有病!”

“………………”

“不,你有病。你得了严重的幻想症……”

医生的每一句话都非常的轻柔和缓,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否认祁远,否认他的存在,否认他的认知,否认他的一切。

像这种治疗每一次他都会闹得不欢而散,大吼大叫。最后被护士扎一针镇静剂被绑起来送回病房。

时间就在这样的日子里1分1秒的过去……

他每天都在一片纯白的病房里醒来,按时的吃药,按时接受心理辅导治疗,然后发疯,然后又被送回病房。

一开始他还想逃跑。他用力敲打着病房外的栏杆,拼命的和护士,护工,甚至清洁阿姨讲述他是一个正常人。

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他,大家对于他的愤怒嘶吼只是无视,因为这里的病人和他一样他们都很愤怒,都容易发疯。如果他的行为太过过激,也只是会被绑起来,再打一针镇定剂再加大每日的服用药量。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越来越奇怪,许多的东西也越来越想不起来。原本清晰的记忆,被摧毁成一片又一片的碎片。

然后那些记忆碎片又被一片苍茫的白一点一点的蚕食,到最后什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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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早日康复精神病院

外面阳光大好,天色蔚蓝。精神病院里种的桂花树绿意盎然,爬墙的绿藤萝生机勃勃,5年前被送进来的病人将在这里进行他的最后一次心理辅导治疗。

“你是谁?”

“我是祁远。”

“你患有什么疾病吗?”

“严重的幻想症……”

“你……………………”

“恭喜你,你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从今天起就可以离开医院去外面生活了。不过还是要按时服药啊。”康复医生和蔼的对着面前的祁远说。

“嗯嗯,谢谢你医生。没有你我也很难康复。”祁远给医生道了谢,拿着手里一沓沓资料和自己零星的行李,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这个他待了5年的地方。

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他的内心毫无波澜。按照地图上的显示,慢慢的回到了他的家乡。

5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长时间大剂量的药物治疗。对他的记忆造成了严重的损伤。他不记得自己入院之前的事情,手里的文件袋装着他不为人知的前30多年的人生,详细的记录着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人生中发生过哪些大事。曾经去过哪些地方工作,还有一两张老舅的照片。

那些资料里还夹杂着他5年以来的病例病情的介绍。看着那些资料,他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说他得了严重的幻想症,被好心人送来了精神病院。

祁远的身上没有钱,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打听,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了资料上所描述的他的家乡柳家村。

一回到柳家村脑子里就闪过几个记忆片段,非常的细碎,但他还是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他想这就是他的家乡了。

他从精神病院回来的事情,在柳家村没有掀起任何一丝波澜,这5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5年可以让一个世界的发展变化显着。

村里面有钱的人家早已经搬离了这里,而年轻人也早早去大城市找工作。村里零零散散只剩下几户人家。

祁远在家没待多久就有好心的同村人介绍他去外地打工。他的年龄已经快40了,瘸了一条腿,进过精神病院又没有文凭,丧失了曾经的记忆,也没有工作经验,只能跟着老乡到工地上搬砖。

工地上日子苦,每天累得像条狗,风吹日晒雨淋。

他的记忆一点儿都没有恢复的迹象。他偶尔觉得自己好像过得不是这种日子,看着手上越来越厚的茧,和磨破的皮肤,他又想他似乎过的一直都是这种日子和资料上写的一样。

时间一晃5年又过去了,他在工地上混了5年。他一直坚持着服用药物,不仅什么都没想起来整个人还因为药物的原因,变得比周围的人更加木讷迟钝。

不少人都欺负他,脏活累活都坑他去干,因为他太笨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都是很久以后了。

这天祁远难得的买了一斤二锅头和一只烤鸭回家,他在工地干了5年,也攒下了一笔钱,他打算拿着这笔钱回家盖个新房子。

他蹲在简易破烂的出租房里。享受难得的美餐。吃完这顿好吃的,他就可以启程回家了。工地上的日子太苦,有了些钱他想过上轻松一点的日子。

“扣扣!!!”门外传来敲门声。

“你的快递到了,请签收一下!”

“快递,我最近没买东西啊?”祁远一边嘟囔着 一边开门。他一打开门,门外的快递小哥已经不见了,直接地上放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他将包裹拿进屋里,拿起剪刀剪开外面的包装,里面有一层厚厚的泡沫和胶带缠着。

祁远心里疑惑会是什么呢?他的手下麻利,没多久,泡沫和胶带撕开了一个角。露出的那一角是一面镜子。

“镜子?”

“我没买镜子呀?是他们送错了吗?”祁远将包裹的其他胶带和泡沫去掉,把那面大镜子给拿了出来,那面镜子很大,是一面全身镜。

他有些木然的将镜子立起来,脏乱的出租屋里,年久失修的白炽灯,一闪一闪晃的人眼睛疼……

身形狼狈的中年男人,僵硬着身体面色煞白!他木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一阵凉气从脚板生起,衣服还是那件衣服,鞋还是那双鞋?可镜子里的那张脸却不是他的脸!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被恐惧占据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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