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堔！”
“堔子！”
陌以荛和容仪都吓得尖叫，整个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顾易堔高大的身子往后一仰，陌以荛连忙扶着她，染的浑身都是血，他胸腔的那一把刀堪堪的扎在他胸口处，血花迸射。
“堔子！”
容仪疯了似的冲过来，陌以荛紧紧的护着他不让她靠近，眼眶一涩，泪水恍然就落了下来，她从来没这么惊慌失措过，从警这么多年，她遇过多少的危险她都淡定如初，见过的人命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清楚，对于死亡对于血，她最不怕了。
可如今，她真的吓到了，吓得连自己的血液都像是要凝固了。
“救命……救命……谁帮忙打120，找医生啊……”陌以荛哭着摇着头，拼命的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手捂着他的刀伤处，却止不住鲜血汩汩的往外流。
容仪这个时候已经浑身无力，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她茫然的伸手看着，这双手带大了顾易堔，可现在却亲自把白花花的刀子给捅了进去？
那是他儿子，亲生的儿子，她真的是疯了才会做这样的事！
餐厅里乱成了一团，好心人拨了急救电话，120急救车赶来的时候，顾易堔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
手术室的灯一闪一闪的，犹如一颗跳动的心脏，陌以荛紧紧的盯着，越看越慌乱，她咬紧了唇，脸上毫无血色。
容仪也比她好不了多少，甚至更是脸色难看，她就呆呆的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显然眼前的事仍旧让她无法接受。
聿峥和丰尊都接到消息匆匆的赶过来的时候，手术已经过去了两个时，陌以荛僵硬的坐在那里，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荛荛？”聿峥在路上的时候已经稍微的了解了一些情况，他目光掠过容仪，抿了抿唇，抬步走到陌以荛的身边，蹲下身子，“顾易堔不会有事的，祸害遗千年，他那么坏，不会那么容易就出事的。”
陌以荛怔怔的看向他，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早就已经哭肿了，此刻的她完全的是一副受了大的委屈的女生的摸样，没了往日威风凛凛的女警察的英气，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下。
聿峥看着心疼，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别哭，你看你都哭成核桃了，等会顾易堔出来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又得跟我干架。”
陌以荛抬着手背抹了把眼泪，死死咬着的唇已经渗出了点点的红色血丝，她不言不语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进聿峥的话，聿峥叹口气，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哭的像是只花猫一样的脸，瞬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
他跟顾易堔一起合作扳倒顾易扬的事，前前后后的计划都很顺利，甚至利用了童成安的死，现在顾易扬被扣押，剩下的只是重审周晚清和许宁，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走，可这个时候却出现这么想不到一幕。
容仪居然捅了顾易堔刀子。
亲妈捅亲儿子，这……
聿峥看向丰尊那头，他似乎在跟容仪着什么，这边距离的远，聿峥自然是听不到，可是大致的也猜得出。
聿峥才起身，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陌以荛急忙站了起来，只是坐了太久，心情太压抑，一站头就晕，还没迈出一步，眼前一黑，她就晕了过去。
“荛荛！”
聿峥抱起她匆匆的走到一边的休息室，几个医生跟着过来给她做了急救和输营养液，她缓了十几分钟才清醒过来。
双眸一睁开，陌以荛晃了晃脑袋，猛然问：“阿堔呢？他怎么样？”
着，陌以荛跳下g，脸上满满的是着急的色彩，聿峥拉住她：“你先休息，你身体还很虚弱，你……”
“我不要！”陌以荛甩开聿峥的手，赤脚就奔了出去，只是才这么短短的时间，外面已经没人了，容仪和丰尊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急的看向手术室，门已经再次的关上，手术灯还在闪。
“荛荛！”聿峥跟着跑了出来，拉住她，“手术还在进行，刚才医生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陌以荛捕抓到聿峥的话里有话，眉眼一跳，回头拽住他的胳膊，“你啊，只是什么？为什么手术好好的医生要出来，是不是阿堔有什么事？”
“我……”聿峥脸色一白，避开她的眼睛，第一次不敢直视她。
陌以荛心里大痛，红着眼呜呜的哭着，拳头一下下的打在他的肩膀上：“你话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医生要出来？阿堔是不是有事？你不是他不会有事吗？你话啊……”
“刚才只是让家属签署病危通知书，如果救不回来的话……”
“你什么？为什么要签？”陌以荛脸上仅剩下的一点点血色完全的消失殆尽，她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聿峥，“我不要签那个东西，阿堔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凭什么要签？”
聿峥知道她的疼，可是，事实确实如此。
“荛荛，你听我……”聿峥握住她的手，把情绪激动的她按住，“刀子距离心脏只有0.5公分，这个手术不容易而且高危险，一旦出现……”
“没什么一旦！他不会死的！那份什么病危通知书不算，我没有签，那就不算，他们一定要救活他……”
聿峥紧紧的抱住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甚至让她打让她咬，谁愿意签？容仪也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这个局面还是容仪造成的，签完那份通知书，她就晕过去了，丰尊赶着去照顾容仪，反正她现在还没醒过来，聿峥在想，这种事换成任何人，根本也不愿意醒了吧？
“不要……不要……”
陌以荛被聿峥固在怀里，哭的他正片的衣衫都湿透了，只是他没有松手。
不知道哭了多久，陌以荛眼睛都觉得睁不开了，身子像是无力虚脱了一般的靠在聿峥的怀里，愣愣的看着还在闪烁的手术灯，心里一抽抽的疼。
大半个时候，手术灯灭了，医生鱼贯而出。
陌以荛浑身都没了气力，还是聿峥扶着她上前，她看向主刀医生，想要问的话全数卡在喉咙里。
主刀医生看着她的样子，叹气的摇摇头，沉默了片刻沙哑着声音话：“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什么意思？尽力了？什么叫做尽力了？就这样就是尽力了吗？他不会死的，你们去救人啊，再耐心点，他没死，没死！”
这样的话对陌以荛来残忍到了极点，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顾易堔这样的人，怎么会死？不可能的，肯定是这些人没有去救！
“荛荛，你别……”聿峥着急的拉着她，可是嘴里的话却显得苍白无力。
“他人呢？为什么你们不继续救人？就这样了吗？这样就是尽力了吗？你们还是不是医生？非要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抓到牢里待着吗？”
陌以荛彻底的爆发了，她推开聿峥也推开医生，转身就冲进了病房。
顾易堔安安静静的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穿着特制的手术衣服，刚刚还没来得及关闭的手术仪器还在闪烁着数据，陌以荛一怔，一点点的冷意从脚底上升上来，一瞬间，重头到脚，全身都冻冰冰的，麻了僵了。
“荛荛，你……”聿峥追了过来，看着她这个样子，他也跟着难受，他甚至情愿现在躺在手术台上下不来的是自己，这样的话，陌以荛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是么？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陌以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她一遍遍的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的回忆着在警队学过的急救方法，会有用的，别人不救了，放弃了，可是她不愿意放弃，他不会死的，他不会的。
想着，陌以荛跑了过去，一边哭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帮着顾易堔做着心脏复苏的动作。
聿峥拦不住她，只得由着她去，丰尊听了消息跟着过来的时候也愣住了，死死的握紧了拳头，旁边站着的医生护士摇着头：“拦住她吧，没用的，我们都尽力了，她这样只是苦了自己而已……”
“你们不继续怎么知道没用？”见有人过来要拉开自己，陌以荛猛然甩开来人的手，“你们不救，我自己救！他不会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