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姚教授!”
石慧女士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老姚的揶揄,也终结了这段令人不安的话题,她向前一步,魔杖稳稳的抬起,杖尖对准那颗安静的魔蛋,语气十分严肃:“现在不是讨论那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这个怪物塞进塔罗牌里,完成第一张封印,让郑清对自己的任务有个明确的认识……郑清,集中精神!”
话音未落,她的魔杖尖端骤然亮起一片幽深的咒光,古老晦涩的音节从她口中吐出,裹挟着洪荒时代的气息,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法则之力:
“——靡所止疑,云徂何往!”
靡靡咒的咒光瞬间被吞没如那片幽深之中,密室里弥散开一股安详的气息,虚空中,无数条半透明、布满尖锐倒刺、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灵魂锁链应声而出,它们无视了坚韧的蛋壳,如同虚幻的鬼影,径直穿透蛋壳,精准地缠绕在蛋内那半人半蛇怪物的四肢、躯干和那条粗壮的蛇尾之上!
“——怀柔百神,及河乔岳!”
已经缠绕在怪物身上的透明锁链上幽蓝的光芒大盛,再次收紧,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沿着锁链向怪物体内钻去。
冰冷的倒刺深深嵌入怪物灵魂的‘血肉’之中!
魔蛋内原本因靡靡咒而相对平静的能量流,在锁链符文侵入的瞬间再次剧烈翻腾,但旋即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抚平、压制,如同狂暴的江河被无形的堤坝驯服。
蛋内的怪物虽然没有醒来,但那张苍白狰狞的脸上却露出挣扎与痛苦的表情。
它的嘴巴无声地张大,似乎下一秒就会哀嚎出声,手臂和蛇尾猛烈地抽搐着,想要挣脱那些深入灵魂的锁链,却只是徒劳。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
一条条淡金色的丝线从空气中浮现,郑清不确定它们是维线、是法则之线、还是单纯由咒光凝聚的束缚之现,但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金色的细线纵横交错,编织出一块巴掌大、轻帛一样的东西,然后贴近魔蛋,径直没入那头怪物的身上。
在它身上留下一条从额前、头顶、后脑、脊椎,一直延伸至尾巴尖的金色痕迹。这条痕迹在额前时还有巴掌宽,到后背就只剩下两三指,再到尾巴尖,已经细如发丝,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到了。
“——伏地魔最大的致命伤在于灵魂的缺失。”
海格略显粗糙的嗓音在郑清耳边响起,似乎担心年轻巫师看不懂这其中的关窍:“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它袭击哈利·波特的时候,被反弹的死咒击中……它的灵魂因为‘杀戮’无辜者而被撕裂,一部分如孤魂野鬼般仓皇逃离;一部分黏在了波特身体里,这部分灵魂刚刚已经被他自己毁掉了;还有最后一部分当初被死咒摧毁。
石副校长现在做的,就是使用一种非常精妙的‘灵魂炼金术’,人为制造出一块‘灵魂补丁’,帮助伏地魔填补上那个致命的空洞。当它破壳而出的时候,这块‘人造灵魂’就会成为它新生命与新的灵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这块灵魂碎片,就是你以后支配它的关键。”
他抬起粉红色的小伞。
指了指魔蛋里,半人半蛇的怪物身上那条金色的痕迹。
“——旐(兆zhào)画龟蛇,旟(余yu)画鸟隼!”
咒声出现了第三次变化,伴随着咒语,石慧女士拿走的那张‘恶魔牌’脱手而出,悬浮在魔蛋上空,犹如一面展开的大旗。
与此同时,缠绕在怪物身上的锁链形态也开始发生变化。
它们扭曲伸展,末端化作锐利的鸟爪和隼喙形态,沿着那条金色的痕迹,从前额开始,一路向下,死死扣住怪物的四肢与脊椎;另一部分锁链则透体而出,穿过那道金色的痕迹,染的金灿灿的锁链破壳后,直接没入悬在半空的‘恶魔牌’上。
恶魔牌上隐去的恶魔形象再次缓缓浮现。
只不过这一次,出现在牌面的,是一头半人半蛇的恶魔,形象与蛋里的怪物一模一样。牌上的奴仆也消失了,原本锁在奴仆颈子上的铁链,现在锁到恶魔的脖子上了,金色的锁链上盘绕着龟与蛇的形象,从四面八方的空白之处探出,彻底锁死了它任何反抗的可能。
“——神具醉止,皇尸载起!”
最后一道锁链收敛光芒后,牌上恶魔的表情已经从狰狞、挣扎,变得温驯起来了,它脸上的痛苦被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迷醉与呆滞的神情取代。
石慧女士打了个响指。
恶魔牌微微一亮,魔蛋内那头还未出生的怪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浑浊的蛋液中缓缓‘站’了起来,双臂下垂,蛇尾盘踞,如同一个等待指令的提线木偶。
“——薄言震之,莫不震叠!”
石慧女士轻轻吁了一口气,念出了最后一道咒语。
一股无形的、撼动灵魂本源的震荡波从恶魔牌上涌出,顺着锁链瞬间传递至魔蛋内的怪物身上。怪物整个身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从额前一直蔓延到尾尖的金色瘢痕骤然一亮,而后神光敛去。
虽然不清楚具体原理,但郑清却无端领悟,最后这道咒语就像一道符的‘符脚’,是符咒书写的收尾工作,以确保符咒结构完整的。
一切重新陷入了平静。
如同一面大旗的恶魔牌再次变小,缓缓飘落石慧女士的手中,这一次,虽然没有了靡靡咒的咒光抚慰,魔蛋却如之前一般安静,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它将这么一直安静下去。
“——这是你的恶魔牌。”
女巫手指轻弹,将那张仍旧带着几分温热感的塔罗牌弹进郑清怀里,同时表情郑重的提醒年轻巫师:“稍后制作剩下几张牌的时候,也是这一套‘嵌合咒’……不要担心它会对我们造成损害,对我们的念头来说,这种程度的束缚完全可以接受……想要瞒天过海,躲过主神的盘查,这种程度的束缚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