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巧儿此时刚刚下了四五级台阶,夏沫的消息恰好到了,卿巧儿甜蜜地一笑,手指飞快地打字回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还有点事要办,你别着急啊。”
卿巧儿在超市里买了一些女性生理期的卫生用品,准备一会拿回宿舍交差,又绕道西门外的畅春园食堂。这家食堂同样属于京大的校内食堂,一层提供各色炒菜和盖码饭,二层则是自选菜品,三层售卖烤鸭。
卿巧儿给夏沫打包了一份米饭,至于菜品,她精心选择了营养均衡的荤素搭配,一份咖喱鸡块,一份地三鲜,再加上一碗冬瓜排骨汤……
夏沫看到卿巧儿的回复,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跟欧阳曦若继续腻歪了几分钟,弄得这位京城大妞娇喘吁吁的,鼻子里哼出的吟哦都带着一丝满足的慵懒,像融了半块糖的温牛奶。
“笃笃——笃笃——”房门外突然再次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这一下把夏沫吓够呛,额头上的冷汗当时“唰”就淌下来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的?除非是卿巧儿刚才没跟自己说实话,用的是缓兵之计。
要死要死!夏沫暗暗叫苦。
宿舍的房间不大,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地,好在外面还带了一个两三平米的小阳台,只好委屈欧阳曦若先到阳台上去暂避一下。
欧阳曦若现在很慌,毕竟刚偷了别人的家,就被女主人堵住了,自然心虚得一批,对夏沫的安排也没有什么抵触,反而很配合地躲到了阳台上。
夏沫拍了拍胸口,来到门口,打定主意要赶紧带着对方出门,接着便“咔嚓”一下打开了房门。
来人正在门外小心地四处观察,门刚开,她就偷感很重地闪身进入屋里,一把搂住夏沫,迫不及待地献上了热吻:“老公,小馋猫儿来吃小零嘴儿咯,现在就切磋哈嘛?”
小馋猫是苏慕青的昵称,一般情况下夏沫是不会这么叫,但只要叫了,那就是在隐晦地向对方发出某种邀约,反过来亦如是。
夏沫心里mmp,他也没料到来的居然会是苏慕青,这下真的热闹了,也不知道事发了会不会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夏沫郁闷地推托道:“时间不对哦?今天不是周一迈,你咋个改日子了喃?”
“哪个规定了我就只能周五来哦?依我看,只要在学校头,随便哪天你都是我的。” 二十啷当岁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苏慕青嘻嘻一笑,“再说了,上周五你还欠到我账的嘛,我总得把账要回来噻——不怕跟你说哦,中央都有规定,不准拖欠农民工工资!。”
“弄不成,我今天不方便得很。”
“咋个嘛,你莫跟我说你也来大姨妈了噻?”
“那肯定不得噻,我这是大姨父来了撒!”
“爬哦!”苏慕青开始伸手解夏沫的皮带,却找不到皮带上的小机关,半晌才冒出一句,“你啷个不开灯喃?”
“噢,电路怕是短路了哦,一送电就跳闸,你千万莫开哈,免得惹起电路火灾。”
“哦,晓得咯,老公,上床嘛,我等哈还要回寝室嘞。”
“不是嘛,我又不拖欠。我的意思是,咱俩要不先出去,整点儿夜啤酒噻?恁个才有意思撒!”
“我是找借口夜跑才溜出来的嘛,哪来恁个多时间哦,等哈再不回去,姐妹伙都要给我打电话了噻!”
……
“笃——笃——笃——”紧急关头,宿舍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幸亏屋子头黑,否则便能看到夏沫肉眼可见的心虚和同样慌得一批的苏慕青。
苏慕青轻声问:“你另外约了人迈?”
夏沫没有回答:“你还是先躲到一哈,我这就把别个打发走。”
苏慕青乖巧道:“那你搞快些哦,我躲到哪儿切喃?”
夏沫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把苏慕青往衣柜的方向轻轻一推:“那里头下午才搬了厚铺盖出来,有位置,你刚好可以钻进去躲到一哈!”
借着屋子里昏暗的光线,苏慕青身手敏捷地弯腰,蹭地就拉开柜门钻了进去,顺手又把柜门带上了。
夏沫刚拉开门,卿巧儿就带着一阵香风扑进了夏沫的怀里:“饿煞嘞?我帮侬带了饭烧来哒!”
几个塑料袋递到了夏沫手里,夏沫顺手接过来,还没来得及阻止,卿巧儿就已经反手按开了房间的开关。
白光霎时铺满了整个房间,让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夏沫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夏沫一怔,随即干笑一声:“真的是好神奇啊,这灯坏了,我弄了一下午都弄不好,结果你一来,嘿,它自己就好了,真的是要感谢你哦!”
卿巧儿抿嘴一笑:“快点吃嘞,等歇冷脱哒就勿好吃唻!”
“我好像这会并不怎么饿嘞,一会我用小气炉热热就能吃了——都睡一下午了,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覅出去咯,三妹正勒里夜跑嘞,万一碰着哒就勿好唻!”
夏沫的脸皮抽动了一下,低头做声不得,伸手把灯关了。
“侬关脱灯做啥啦?”
“我担心电路有问题,下午的时候空开是合闸就跳,我有点不放心,还是明天请学校派人修修再说,否则万一短路起火就麻烦了。”
这解释勉强也算合理,卿巧儿没有追问,但很快新的麻烦又来了。
在黑暗中,失去视觉后人的鼻子也会变得更加灵敏,卿巧儿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你屋里好像有股子茉莉花的香味道?你啊是喷了香水唻?”
夏沫赶紧解释:“不会吧,我下午进屋就喷了点空气清新剂,你不会是闻到了清新剂的味道吧?”
卿巧儿一想,这个解释倒也合理,便不再多想,侧身倒进了夏沫的怀抱,旋即又重新翻身坐起:“勿对唻,你身上味道越发重的类!莫非你是把清新剂喷到身上的啊?”
卿巧儿突然问道:“你这屋里头莫非藏了别的姑娘不成?”
“怎么可能,多心了!”夏沫干笑两声,“呵呵,你绝对多心了。”
卿巧儿柔声道:“我讲个故事拨你听唻,小白兔在自家个院子里种了片胡萝卜唻,天天浇水施肥,就盼到秋天丰收。不过最近她发现哦,刚冒芽的胡萝卜苗儿,总有人偷偷啃光的类,叶子咬得七零八落嘞。
“小白兔勿生气,也勿声张。有天早上,她蹲在田里拔杂草,忽然瞟见篱笆后头的灌木丛里,有团橘红色的影子缩在那儿,狐狸个尾巴尖还露了外头唻。
卿巧儿抿了抿嘴唇,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阳台的方向,轻轻地开口:“小白兔当时就大喊一声——‘出来唻,我看到你的嘞!’”
下一刻,阳台门被推开,欧阳曦若垂头丧气地低头进屋。
几乎是同一时间,衣柜门也被推开,钻出了模样有些狼狈的苏慕青。
三人打了个照面,同时懵逼。
半晌,苏慕青主动冲着卿巧儿打了个招呼:“嗨……大姐,我也算是在自家院子头拔自家的胡萝卜,说起来嘛,还比你早点点哟。”
话很硬,可她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气势,甚至带着点没来得及掩饰的局促,平时的那种爽利劲儿一下子全没了。
卿巧儿这会也很尴尬,面对苏慕青的招呼,她本想扯出个笑容,摆出母仪天下的姿态回应一下,结果嘴角却僵得像粘了胶水,只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夏沫的脚悄悄地挪到了门边,这样的大型修罗场风险太大,如果见势不妙,下一刻他打算夺门而逃。
“夏沫,你甭走啊!”欧阳曦若的面色惨白,眼神慌乱地盯着夏沫,压根不敢看其他两女,语气里竟隐隐地带着一丝哀求。
卿巧儿早就知道苏慕青的事,但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这结局,她怎么也没料到房间里还藏了个欧阳曦若,一时间竟也有些懵逼,下意识地往后撤了半步,肩膀微微耸起,像只受惊的小兽。
夏沫双手捂脸,下一刻,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道:“我早就说过,我在外面还有其他的女人,这下……大家……都相信了吧?”
欧阳曦若走到夏沫的身边,双手抱住他的一只胳膊:“我知道的啊,我愿意做一只扑火的飞蛾!”
苏慕青一甩高马尾,不甘示弱地抱住了夏沫的另一只胳膊:“哟哟哟,好感人哦!再咋个说,你也该排我后头噻,啷个回事嘛,不想讲个先来后到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