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上追踪王彪行踪的直升飞机,很快就发现了王彪这里的情况。
这架直升飞机立即飞向那一车红红的西红柿。
不过,等公安人员从飞机上下来,看到的已经是一车被撞击的模糊不清的惨状。
他们发现,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一车装载着西红柿,但是,令人不解的是,西红柿下面却不是西红柿,而是一车硬硬的砖头。
几个公安人员心想,王彪的脑袋即使再硬,怎么能硬过砖头呢?更何况,他又是在急速飞行的状态下撞上砖头的,所以,就算是他再临撞击前用两只手做了一个保护性动作,想要缓冲一下,但又能起到多大效果呢?
不过,即使这样,他们仍然把已经一动不动的王彪,从一摊烂泥似的西红柿中连汤带水地抬了出来,并立即用这架直升飞机送往了省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抢救。
......
再看刚才目击这一切的飞机驾驶员王蓝英,此时已经吓呆了。
确实,王蓝英的年龄还小。他哪里经过这样的事情呢?
当他和娟娟被王彪要挟着来到了清凉山,本来还以为王彪会要求自己找个平坦的地方降落,或者即使不降落,飞机距离地面有个三五米,放个软梯下去也行。
但结果让他吃惊的是,王彪居然从这么高的飞机上跳了下去;这还不算,就连娟娟也跟着一起下去了......
王蓝英当时就被吓傻了......
从这么高的机舱栽下去,那还不摔成肉饼?
王蓝英两个手哆嗦着,几乎连飞机操纵杆怎么操作都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他急忙调转飞机,一边降落,一边向下张望。
由于王彪穿着飞行翼服装,此时,两个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王蓝英把飞机的高度降落下来,在空中盘旋着,他想要看看两个人是不是摔在地面上。
可是,在这里一连转了几圈,地面上似乎也没有丝毫痕迹。
奇怪,按理说就在这里呀,怎么会不见人影呢?
难道是被风吹到了一边?
王蓝英也有些糊涂了。
人找不到,作为飞机驾驶员的王蓝英,早已经六神无主了。
此时的他,心里发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好一阵子,他才想起,应该把这里的情况赶紧告诉给自己的父亲王雪飞和母亲柳莺莺......
于是,王蓝英用颤抖的手,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
不出公安人员所料,王彪到底还是没能抢救过来。他还是死了......
王彪虽然死了,但赵田刚却慢慢苏醒过来了。
毕竟,他的伤不是外伤,而是心理受了创伤。
不过,对于赵田刚来说,这种伤害,似乎并不比外伤轻松。
过了好一阵子,昏倒在医院的赵田刚,才慢慢苏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望着周围。
这个打击对于赵田刚来说,显然不轻。
“......你......你醒了?”
守在一旁的薛柯枚小声问道。
赵田刚没有说话,他用手捂着脑袋,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眼光,怔怔地看着她,像是不认识薛柯枚一样。
......娟娟不是你的女儿......娟娟不是你的女儿......娟娟不是你的女儿......
赵田刚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他感到头疼的厉害。
看来这个消息对于赵田刚来说,相当于在他内心深处发生的一次十二级地震。
赵田刚的脑子里不仅回荡着这样的声音,而且也反复回旋着娟娟的影子......
薛柯枚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也有些内疚,她完全能理解赵田刚此时的感受。
赵田刚试着想从床上想坐起来。
还没等他往起坐,薛柯枚就赶紧扶着他,帮他坐直......
见此情景,赵田刚不禁想起,除了那一年自己在霍州因为救薛柯枚而被刀疤脸刺了一刀之外,薛柯枚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呢。
“来,喝口水吧。”
刘春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些水,不仅端过来,而且还送到他嘴边,让他喝水。
在赵田刚眼中,刘春江自从当了领导,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根本不拿正眼瞧过自己。此时,太阳真是从西面出来了。
当然,赵田刚不傻,他知道,薛柯枚和刘春江今天之所以这样,当然是希望自己给她的女儿娟娟献血。
喝了几口,赵田刚看了看薛柯枚,又瞅了瞅站在一旁的刘春江,心里五味杂杂,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你......感觉怎么样了?”
薛柯枚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田刚苦笑了一下,他两眼呆呆地望着窗外,像个木头人一样,还是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薛柯枚心里当然还惦记着娟娟。她面露难色,嘴张了张,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田刚......”
“......什么事?”
赵田刚回过头来,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你......你没事吧?”
薛柯枚红着脸憋了半天,本来希望赵田刚还接着主动提出给娟娟献血,结果等说出来时,却变成了这样的话。
毕竟,为了自己的女儿,这个时候她无法开口祈求赵田刚,为自己的女儿娟娟献血。
尽管她知道,赵田刚虽然刚才晕过去了,而且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也算不小,但给娟娟输血毕竟要不了他的命。但这个时候薛柯枚仍然不好意思这么做。
因为总要让赵田刚稍微休息一会儿才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过了好一阵,薛柯枚再也不敢耽误了。她看着赵田刚,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小声地哀求道:
“田刚,你......你还能给娟娟献......献点血吗?”见赵田刚似乎没有反应,薛柯枚又试探着问道,“......即使......即使要钱也行。”说到这里,她的眼圈红了,眼泪差点掉下来......要知道,娟娟是她心头上的肉啊......她不能眼看着娟娟死......
“——要钱?”
赵田刚终于说话了。他痛苦地笑了一下,反问道:
“你觉得我现在还稀罕钱吗?”
薛柯枚无话可说了。因为他现在确实不需要钱了。
“那你......稀罕什么?”
“——我稀罕什么?”赵田刚似乎对薛柯枚提出的这个幼稚问题感到很奇怪。
“我稀罕什么你不知道吗?”赵田刚似乎很生气。
“难道......难道你还像二十多年前一样,逼我嫁给你?”说到这里,薛柯枚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胸脯起伏着,悲愤地问道。
“你以为嫁给我就行了?”
赵田刚一边说着,一边用眼朝刘春江那边瞅了一眼,“我需要一个亲生女儿,一个自己的孩子。你能给我吗?”
“你......”
薛柯枚的脸刷的变白了。她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站在一旁的刘春江,心里急的就像是着了火一样,他不再对赵田刚抱什么希望,因为他也没有办法。毕竟,献不献血是人家的自由。人家凭啥给已经不是他亲生女儿的娟娟献血?
想到这里,他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让薛柯枚也感到为难。
于是,刘春江便对赵田刚说道:
“赵总,你安心休息,我先忙去了。”同时他用复杂的眼光看了薛柯枚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春江......”
薛柯枚见刘春江要离开,她悲痛地喊了他一声。
刘春江停住脚步,但他并没有回头。
他知道薛柯枚心里感到很为难。
不过,他还是走了。
见丈夫离开,薛柯枚背过脸去,她担心眼泪会止不住落下来。
这时候,护士又进来了。她要看看赵田刚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薛柯枚赶紧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退到了一旁。
见赵田刚醒过来了,护士问道:
“您好点了吗?怎么样,还能献血吗?”
“这个......”
赵田刚迟疑着,并没有立即回应。他用眼偷偷瞅着薛柯枚,而薛柯枚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您倒是给个痛快话呀?病人那边还急等着用血呢......”护士急了。
“病人急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田刚冲着护士,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护士一听,瞪了赵田刚一眼,同时也看了一眼薛柯枚,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随后扭身走了出去。
薛柯枚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且一边哭,一边哀求道:
“赵田刚,你也知道,我......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娟娟是我的心头肉,我不能没有她。而且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你当成了亲生父亲,今天,你......你就当真见死不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