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景昭三家合兵一处,趁李园不备突袭寿春。
此时,寿春的大部分兵力都被抽调到了城外准备援助魏国,城中仅有三千禁卫。
负责寿春防御的将军宁晨见形势不妙,紧忙去向李园汇报,而李园此时还在呼呼大睡。
“令尹呢?令尹在吗?”宁晨到了李园府,一边问着一边就要往里闯。
都在府外的卫士们拦住了宁晨,说道:“宁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令尹的脾气,令尹在睡觉的时候,是不许任何人打扰的。”
“这……”宁晨脸色一沉,不知该不该强闯李园府。
就在宁晨犹豫之际,突然听到城内传来阵阵喊杀声,他脸色大变,知道敌人已攻入城中。
此时已顾不上李园的脾气,宁晨大喝一声:“军情紧急,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待不起!”说罢,便带着士兵强行冲了进去。
李园正在美梦中,被这一阵喧闹惊醒,他愤怒地坐起,刚要发火,宁晨已冲进屋内,焦急道:“令尹,屈景昭三家合兵叛乱,现敌军已攻入城中,形势万分危急!”
李园这才如梦初醒,吓得脸色煞白。他慌乱地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宁晨被问懵了,这个问题不应该自己问吗?
不过既然令尹问到了,自己总得想个办法不是。
宁晨思索片刻,道:“当务之急是集合城中兵力,拼死抵抗,然后下诏给城外的李平将军,让他入城平叛。”
李园连忙点头,跟着宁晨匆匆赶到城防处,开始组织防御。然而,此时城内已乱作一团,敌军攻势猛烈,三千禁卫难以抵挡,寿春岌岌可危。
“混账,李平他在干什么怎么还没有到?”李园气的咬牙大骂,李平的援军再不来,他们就要顶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叛军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喊杀声,然后就看到远处一片火光。
李园大喜:“援兵来了!哈哈,屈颂,景驹,昭平,你们三个老匹夫,我看你们能顶多久,等我抓到你们,非扒了你们三个的皮不可!”
宁晨见援兵到了,原本都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的援兵到了,这叛军怎么没乱还在进攻?
“令尹,不对啊!”宁晨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援军既然来了,叛军肯定会乱,可叛军怎么没有丝毫混乱的迹象?”
李园原本还在辱骂屈景昭三家的家主,听到宁晨的话,李园也是冷静了下来。
“对啊!叛军怎么没有乱呢?”
李园思索间,就见前方正在猛攻他们的叛军,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项燕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李园,你名为楚国令尹,实际上却是国贼。我等奉王命,前来讨贼,你还不伏法吗?”
听到项燕声音,李园气的骂了一声:“老匹夫!”
然后就听李园对项燕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反贼,竟敢污指孤为反贼?孤是楚王亲自任命的令尹,你们起兵攻打国都,才是真反贼!项燕,识相的我劝你跪地受缚,不然等我城外大军来到,我必灭你项氏全族!”
项燕闻言哈哈大笑。
李园大怒:“汝笑什么?”
项燕大声道:“李园,你以为你还有援军吗?”
李园一听,心中一惊,暗暗感到大事不好。
然后就听项燕说道:“你弟李平,已经被我杀死,这城外的四十万大军,已经全都归我项燕节制,李园,你是孤家寡人了!”
李园听到这个消息,血压瞬间飙升,只感觉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宁晨从后面眼疾手快的扶住李园,道:“令尹无恙?”
“我无恙!”李园推开宁晨,用尽全身的力气冲项燕大吼:“项燕,你少在这虚张声势了,我才不会相信李平被你杀了,他手上有四十万大军,你怎么能杀得了他?”
项燕冷笑不止,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然后,李园就看到一个士兵骑马向他过来,这士兵在距离他们五十步的地方停下,接着把一个物体抛了过来。
宁晨担心的是暗器,急忙把李园护在身前。
这时候那个不明物体已经滚到了李园脚下,借着月光李园定睛一看,瞬间大惊失色,这竟是一颗人头!
再仔细一瞧,这人头正是李平的。
只见李平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李园大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阿弟啊!!!”
对面传来项燕得意的笑声:“李园,你大势已去了,你若跪地受缚,或许还可免去一死,继续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李园哭了一会后,从地上站起来,用宽袖擦了擦眼泪,满怀怨气的看向项燕所在的方向:“项燕贼匹夫,我李园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贼匹夫!你要我投降,白日做梦!”
项燕道:“李园,你是真的不投降?”
李园没有说话,只是对宁晨说:“宁将军,你可愿意与我共同讨贼?”
宁晨抱拳道:“末将愿意为令尹效死!”
“善!”
李园拔出佩剑指着前方大喝:“冲啊,诛杀叛逆!!!”
项燕也跟着抽出刀:“诛灭国贼,取李园首级者,封君赐爵!!!”
双方军队顿时如潮水般碰撞在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李园这边虽士气尚存,但兵力悬殊,渐渐落入下风。宁晨护在李园身旁,奋力拼杀,身上已多处负伤。
李园对宁晨说道:“将军,我如今大势已去,你砍了我的脑袋,去向项燕他们请功罢!”
宁晨摇头道:“晨不才,但授令尹提携大恩,如今只有以死相报!”
李园想起了自己在田秀写的一部画本中读到的一句词:“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不久后,李园死于乱军之中,宁晨也身中数十刀,重伤而死。
宁晨直到死的时候都没有倒下。
项燕见此,大为不解:“李园此人心胸狭隘,任人唯亲,国人皆恨之,宁晨居然肯为其力战而死,实在令我吃惊。”
景驹用手绢擦了他刀刃上的血迹,说道:“我听说宁晨当初犯了罪要被判死刑,李园路过刑场,看他长得高大,就赦免了他,将他委任为自己的卫队长,宁晨看来是在报李园的知遇之恩。”
项燕闻之叹道:“宁晨真义士也,传令,厚葬宁将军!”
众军士齐呼:
“厚葬宁将军!!”
李园就没那么好运了,在死后被斩下首级,传首三军。
他的家眷亲族也全都被景驹带人诛灭。
景驹在诛灭李园家眷时,李园的小儿子李钟说:“我只有十二岁,还没有成年,按照国法,即便我父亲谋反,我也不应该被判死罪。”
“呵呵!”景驹冷笑一声,举刀砍死李钟,然后对他的尸体说:“当初汝父也是如此对待黄歇的。”
李园及亲族被诛以后,屈颂、景驹、昭平、项燕经过商议之后,认为现在的楚王熊悍是由李园拥立的,而他母亲李太后又是李园亲妹,将来若有机会楚王很可能会清算他们四家为李园复仇。
为了避免遭到楚王的报复,四大家联合杀入宫,绞杀楚王熊悍,
杀死楚王之后,四大家又带兵杀入后宫,杀死了太后李嫣。
然后,四大家族共同推举熊悍的弟弟负刍为楚王。
负刍成为楚王以后,便任命了昭平为令尹,项燕为柱国,屈颂为左尹,景驹为大将军。
表面上来看,四大家都得到了拥立之功,各自皆获得了重赏。
但实际上,四大氏族得利最多的是项氏。
楚国以令尹为尊,其下便是柱国, 柱国就是武将之首地位在大将军之上,但是大部分时间里,楚国都不设置柱国,大将军一般为武将之首,柱国只是虚名。
而项燕不仅成为了武将之首,还掌握了楚国大部分的兵力,景驹这个大将军反而没有获得军权。
令尹屈颂也因为没有军队支持,沦为傀儡。
楚国真正的话事人实际上成为了项燕。
这引起了屈景昭三家的不满,楚王负刍同样对项燕不满。
负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并不甘于当四大家的傀儡,负刍打算挑起其他三大家与项氏的矛盾,然后寻找机会将他们一起诛灭,重新掌握大权。
楚国陷入内乱之时,另一边。
李牧在轻取白马口后,便率领大军南下,绕过平阳,直取桂陵。
夺取桂陵后,赵军距离大梁已近在咫尺。
西线战场。
杨端和率大军自顿丘出发过淇水直击朝歌,朝歌曾作为商朝国都,城防非常厚实,但经过数百年时间的发展,朝歌早就已经不复昔日辉煌。
此时的朝歌,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小城,杨端和指挥赵军只用一天,便夺取朝歌。
攻取朝歌后,杨端和又接连攻取虚、共、汲、宁、茂、修武等城,半个月内连克二十余城。
十月份杨端和陈兵河水。
魏王闻之大恐,急向韩、楚求援。
韩王令韩将韩常率五万大军救援魏国,但韩常惧怕赵国,在大军出新郑后就停兵不前,不敢进入魏国。
楚国那边,由于内乱刚过新王初立,楚国上下也是混乱一片,根本无暇顾及魏国。
魏王只能把兵力都集中在大梁一带,准备死守大梁。
历史上秦国灭亡魏国的时候,魏国坐困孤城,完全放弃了大量外围的防线,结果致使秦国轻而易举的占领了渡口,最终秦军放水淹城,魏国亡国。
而这一次得益于信陵君,魏国意识到了渡口的重要性,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放弃外围的方向困守孤城。
魏国此时还剩四十万大军。
魏王将这些大军分为两部,一部分部署在大梁西侧,其目的是为了防守荥口、垣雍、修鱼等地防备赵军放水淹城。
剩余的部队则全部集中在大梁,准备迎战从北方攻来的李牧。
大梁城。
魏王召见了负责大梁防卫的将军晋克。
“晋克将军,赵军就要打过来了,这大梁的卫戍可就要交给你了。”
晋克抱拳,神色坚定道:“王上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死守大梁!”
魏王微微点头,又道:“如今韩楚援军皆无望,我魏国只能靠自己。你有何守城良策?”
晋克思索片刻,道:“赵军来势汹汹,我军不宜正面硬刚。可先加固城防,储备粮草箭矢,以逸待劳。等到赵军攻击受挫,就可以寻击反击,将赵军赶出我魏国!”
魏王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有将军在,寡人可以无忧了。”
晋克领命后,立刻着手安排。他亲自巡视城墙,督促士兵修缮防御工事,又命人在城中囤积了大量物资。魏王在视察了城防以后,十分得意的对左右说:“大梁城防如此坚固,简直就是一个永不可能被攻克的堡垒 寡人倒要看看,李牧怎么能攻下大梁!”
另一边,李牧自桂陵出发过桃人兵临河水。
赵军大军陈列于河水北侧。
李牧望着滔滔河水,道:“对面是什么地方。”
钱紧轻声说道:“黄池,过了黄池就到大梁了。”
“黄池!”听到这个名字,李牧喃喃自语:“二百五十年前,吴王夫差北上争霸,自黄池与诸侯会盟,吴国遂称霸于诸侯。”
钱紧在一旁接话道:“如今时移世易,吴国霸业早已成过眼云烟,倒是咱们赵军,此次定能在这黄池畔再谱新篇。”
李牧微微一笑,神色坚定道:“不错,此役我等定要拿下大梁。只是这大梁城池坚固,我军急切之间,恐难破城。”
钱紧呵呵笑道:“在坚固的城池,也会被人攻下,只要将士用命,我们一定能拿下大梁!”
李牧点头:“不错,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渡河,兵进黄池!!”
赵军开始渡河,李牧唯恐魏军会来个半度而击,将河水对岸反复侦查了多次,在渡河时也是万分小心,直到赵军的先锋部队登岸,河水对岸始终未见魏军一兵一卒。
李牧长叹道:“魏军如若在河水北岸设伏兵三千,吾等安能轻易渡河。”
赵军渡过黄河,魏国实际上就已经失去了抵御赵国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大梁已经完全暴露在赵军的兵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