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章昭达一脸严肃的看着城下整容齐整,严阵以待的楚国大军,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但是只有极少数人发现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愁。
主动请缨镇守南陈西线,这确实是章昭达自己提出来的,但楚国的骁勇善战确实是出乎了章昭达的意料。
从一开始章昭达的计划来说,他有信心挡住楚国大军,最起码不会让局势继续恶化下去。
再不济,章昭达自认为凭他的布置,挡住楚国一段时间总是可以的,三个月不行,一个月总没问题了吧。
但结果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所设下的布置几乎无用,楚国大军连战连捷,甚至可以说自从章昭达成为西线统帅后,楚军进攻的进攻反而变得更加迅捷,比之前楚国进攻若里城还要更加容易。
若非现在形势危急,再加上确实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担当西线统帅的重担,就以章昭达在西线打出来的这些战绩,恐怕朝堂上上下下早就有流言蜚语了。
若是把陈霸先换成一个有疑心病的皇帝,章昭达早就被以投敌叛国的罪名给砍了。
当然了这也不能全怪章昭达,他其实也已经尽力了,按照目前南陈的形势,换成新德庆、吴明彻来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但无论有多少借口,章昭达连战连败这就是不争的事实,如今项羽再度兵临城下,这也让章昭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项羽今日是不是就要开始攻城了,也没有多少把握可以守住这座城池。
担忧的心情是会传染的,作为主帅的章昭达尚且如此,那么他麾下那些将领也差不多是这样,毕竟他们可跟章昭达不一样,是主动请缨想要抵挡项羽,对于他们其中绝大部分的人来说,逃才方为上策。
章昭达身边的副将冯仆胆战心惊的说道:“都说楚国项羽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破阵斩将,可谓是易如反掌,之前若里城固若金汤,杜壆、卫鹤都是数一数二的猛将,但是也败的如此之快。
周罗睺大将军手下数万精兵,依旧被那项羽击败,最后落得个自尽的下场,现在项羽亲自领兵来此,章将军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面对冯仆的惊慌失措,这让章昭达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厌烦,不过这个冯仆身份不一般,他的父亲冯宝、祖父冯融都是朝廷命官,而且官位还不低。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此人的母亲洗夫人,此人乃是南陈异族首领,后来归降南陈,更是被封为石龙太夫人,被南陈东南数座大城数郡尊奉为“圣母”。
所以说,别看章昭达身居二品武官,但他对冯仆还是比较尊重的,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他的母亲洗夫人可是堂堂一品诰命夫人,虽然没什么权利,但怎么说在南陈的东南身份尊崇,而且手中也握着上万兵马。
“冯将军不要慌张,看那城下敌军不过数千兵马而已,我城中尚有精兵近两万人,又占据城池之坚固,辎重之充足,别说五千人了,就是三万人又有何妨呢?”章昭达淡淡的说道。
当然了,别看章昭达嘴上这么说,实则他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所谓的近两万人这个数量确实是章昭达为了宽冯仆的心罢了,真要是论起来,整个城内可战的兵马不过一万六千人,而且这一万六千人里还有不少水分。
既有这座城池以及从其他城池里收拢来的郡兵,也有一批刚刚招安来的山贼土匪,算算看真正的精兵恐怕只有一万两千人左右。
听到章昭达这么说后,冯仆却是松了口气,他当然相信章昭达所说,毕竟两人现在也算得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杜将军、卫将军,那就看你们两个人的了,当然了若是说降失败也没什么关系,自身安然无恙就好。”项羽淡淡的对身旁的杜壆和卫鹤说道。
“请楚王殿下放心。”二人异口同声道。
随后杜壆和卫鹤策马朝着城池而去,而在两人离开后,颜良有些担忧的说道:“大将军,这两个人会不会趁机逃了。”
项羽却是冷笑道:“卫鹤此人投降的如此果断,定然是贪生怕死之徒,现在南陈陷入如此劣势,你觉得他还会再逃回去吗?
至于那杜壆倒是更加不用多说了,当初本王与他交手,虽然他输了,但本将也放他离开,结果他却不愿离开,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在这个时候逃走呢。”
当然了,对于项羽来说,就算这两人逃了又怎么样,区区两个人压根不能给如今局势这么糜烂的南陈西线注入些什么东西,甚至别说两个人了,就是两千人都没用。
而此时的城头上,章昭达皱起了眉头,他原以为敌军此番前来是要试探性的进攻城池,但下一刻从敌阵当中出来了两骑朝着城池而来。
当那两骑来到距离城池百步之远,确定弓矢射不到此处后才站定。
而章昭达也看清了城下两个人究竟是谁,毕竟他也曾经和杜壆、卫鹤打过交道,曾几何时他还十分羡慕杜壆,毕竟当时的杜壆可是御林军的领军将军,还与皇子陈昌十分亲近,担负起护卫他的职责。
只不过随着若里城失陷,皇子陈昌逃走,杜壆、卫鹤先后被擒,而章昭达却是一跃变成二品武官,他也很快便将这两个人忘记了,一直到今天看到杜壆、卫鹤两个人才想起来。
“章将军何在,我乃是杜壆,有要事要见章将军。”杜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了城头章昭达的耳朵里。
章昭达挑了挑眉,他已经猜到杜壆此番的用意是什么了,无外乎就是想要劝降自己,可笑居然还在城外叫嚣,丝毫没有诚意。
不过章昭达还是出面回应道:“本将在此,本将听闻杜将军身为御林军领军将军,肩负保卫殿下之职,早已经和若里城同生共死,怎么这若里城丢了,杜将军还安然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