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张说完,又转过身,跪在崔玉贵的面前说:“崔总管,奴才求求您了,您在老佛爷面前给谭师傅求个情吧,饶了他吧,他够可怜的。”
慈禧老佛爷和崔玉贵见小德张给谭得来求情,老佛爷未置可否,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
崔玉贵见小德张眼泪啪啪地看着他,他发了恻隐之心,对老佛爷说:“老佛爷您看,小德张求情了,要不就饶了这个奴才吧,把他从宫里撵出去吧,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老佛爷,崔总管,奴才求求您们了,您们还是让谭师傅留在戏班子里吧。他可是咱们南府戏班子的顶梁柱,定海神针。没有他,戏班子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发展。”小德张又哭泣着说。
慈禧老佛爷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德张,被他的这份真诚感动了,没想到这个奴才对他的师傅是这样的忠诚,这样的好。
她也动了怜悯之心,沉思了半晌说:“好吧,就依了小德张吧,放谭得来一马,让他留在戏班子里,继续演戏。不过,以后一切要听从小德张的调遣。哀家再强调一句,谭得来可不能对小德张有所不敬,有所不恭,这可是万万不行的,否则,就把他撵出宫去。”
小德张一听,破涕为笑了,感激地磕头谢恩说:“谢谢老佛爷,奴才给您磕头了。”
谭得来听了更是感激涕零,跪下就给慈禧老佛爷磕头说:“谢谢老佛爷的恩泽,奴才永世不忘。奴才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来报答老佛爷的恩泽的。”
接着谭得来又给崔玉贵磕头说:“谢谢崔总管的求情,奴才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
“好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再别跪着了。”慈禧老佛爷说。
小德张和谭得来再次磕头谢恩,站了起来。
老佛爷看完戏,在太监们的前呼后拥下,由崔玉贵陪着,扬长而去。
谭得来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舞台上,目送着慈禧老佛爷和崔玉贵离开后,突然蹲在戏台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凄惨,撕心裂肺,寸断肝肠,伤心欲绝。没有人能够理解此时谭得来的心情。
谭得来本来是打算把小德张扶持起来支撑他的戏班子门面的,谁知他全力以赴地支持小德张,把小德张捧成红后,小德张却抢了他的饭碗,做了南府戏班子总提调。他却成了多余的人,这一切真地让他想不通。
真是世事无常!谭得来没想到他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自己给自己掘了坟墓,自己给自己断送了前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小德张也没有想到,他就这样凭借崔玉贵的助力,还有老佛爷的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地做了南府戏班子的总提调,还成了老佛爷身边的御前太监,身兼二职,真是喜从天降,太幸运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让他猝不及防,始料不及。
虽然御前太监不是什么职位,也没有什么权力,但是实际上它比戏班子的总提调还要牛逼。
御前太监的主要职责是专门负责老佛爷的日常生活起居的。有时候,它还可以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
大总管李莲英和崔玉贵等一些有头有脸的大太监,他们过去都做过御前太监,这可是非常有脸面的事情,小嘘不得的。
这一次小德张做了御前太监,他感觉到他的前程一下子辉煌起来了,他已经向他的梦想迈出了坚实而有力的第一步。
这一年,小德张才刚刚16岁。
一个16 岁的小太监,就这样登上了摇摇欲坠的大清朝的政治舞台。这在清朝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小德张做了南府戏班子的总提调后,为什么不把谭得来撵出戏班子,而且还要在老佛爷面前给他求情,让他留下来,这是有原因的。
小德张这样做,除了他向老佛爷求情时说过的那些理由外,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别看小德张年纪尚小,可是他的心里的小九九多着哩。他经过宫里的这段时间的历练,现在已经阅历丰富,老练多了,城府也深。
他之所以在老佛爷和崔玉贵面前苦苦哀求把谭得来留下来,自有他的目的和打算。
小德张清楚,他对唱戏是个门外汉。虽然老佛爷让他做了南府戏班子总提调,并不能等于说他的唱戏才能就高人一等了。再说,他对戏班子的管理也没有一定的实践经验,根本不会管理戏班子,这需要谭得来的帮助。
小德张把谭得来留下来,就是让谭得来帮助他继续管理戏班子的业务。
谭得来戏班子的业务能力强,这一点他是毋庸置疑的。只要他把谭得来哄开心,让他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后面为他服务,他就可以不用在戏班子上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他可以腾出更多的精力和宝贵时间去干别的事情,去做他御前太监的工作。
小德张是个干大事的人,他不会就此满足于南府戏班子总提调的职位。他还有更高更远的目标和梦想。他不会把大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南府戏班子这种琐碎的事情上。
其次,他这样做了,谭得来也会对他感激涕零,不会因为他抢了他南府戏班子总提调的职位而耿耿于怀,郁郁寡欢,怀恨在心。
小德张这样做就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这天晚上,小德张派人把谭得来请到他的住处,令人做了一桌子好菜,摆了一坛好酒,想好好跟谭得来拉拉家常,说说话,把他的这个心思委婉地表达出来。
谭得来一听是小德张请他喝酒,心里是既痛苦又兴奋。
痛苦的是就这一天的时间,小德张摇身一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让他脸面扫地无处搁,羞于见小德张,心里憋屈得厉害。
兴奋的是小德张做了戏班子总提调仍然不忘他这个师傅,让他心里感到有些许欣慰,这个徒弟还知道知恩图报,吃水不忘挖井人,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忘恩负义之人。
谭得来就这样怀着忐忑不安的复杂心情,前来赴小德张的宴请,他不知道小德张摆的这个宴会是不是鸿门宴。
不管怎样,既然小德张有心请他来,他就毫不推辞地赴宴来了,不然,他就显得有点小肚鸡肠了。
谭得来刚进了小德张的屋子,小德张就赶紧站起来迎接谭得来。
“师傅你来了,奴才等你好久了,你快进来上座。”
小德张一边说着,一边把谭得来让到上首的位置。
谭得来现在哪敢坐上首的位置,他现在必须摆正他的身份,不能僭越。小德张是南府戏班子总提调,他只是一个戏班子的一般演员。
“张总提调你太客气了,奴才怎么能够做上首哩,上首的那个位置应该是您张总提调做坐的。”谭得来谦让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