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得来就在这样一种矛盾的心理中徘徊犹豫着。
现在见小德张对他这样客气,心里也就释然了。
“总提调,你说吧。有事你尽管吩咐,奴才一切听你的。”谭得来诚恳地说。
“谢谢师傅,奴才想,师傅你对戏班子的工作熟悉,业务能力又强。奴才赶不上你,尤其你在唱戏方面,功夫堪称一流。徒弟向你学习的地方太多了。所以,奴才想请你继续负责戏班子唱戏这一块,只有师傅一出马,保证没有排练不好的戏。”小德张恭维地对谭得来说。
小德张对师傅谭得来仍然非常尊重,时时把谭得来尊称为师傅,这让谭得来很受用。
谭得来被小德张一表扬,心情一下子高兴了。
他说:“奴才一切听总提调的吩咐,奴才愿为总提调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好,师傅,奴才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你只要把老佛爷喜欢听的那几出戏排练精了,就是对奴才工作的最大支持。奴才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揣摩一些惊险刺激的动作,把它们穿插到戏剧里去,这样就会博得老佛爷的眼球,老佛爷看了就会高兴,就会奖赏我们戏班子。到时候,我们戏班子的名气就会越来越大。师傅,你说,奴才说的对不对?”小德张说。
小德张一直在谭得来面前很谦虚,把他自己称为奴才,就像过去在谭得来手下做事一样。
“好,总提调,你的这个主意很好,奴才完全赞成。”谭得来说。
自从小德张被老佛爷擢升为总提调后,谭得来一直把小德张尊称为总提调。
小德张执掌南府戏班子一个月后的一天,慈禧老佛爷的传旨太监过来传老佛爷的口谕,说老佛爷今天下午闲暇,午睡醒来后,过来看戏,点的戏是《贵妃醉酒》,让他们南府戏班子做好准备,迎接老佛爷前来听戏。
小德张接到老佛爷的口谕,真是受宠若惊,兴奋不已。这可是他执掌戏班子后老佛爷第一次来听戏,说什么也不能出现差池。如果出现了差池,他就是第二个谭得来。
小德张给戏班子所有的人下达了死命令,要求这次演出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他和演出失败的人同归于尽,谁也不得好死。
戏班子的人听了小德张发出的狠话, 都非常害怕,别说演砸了小德张不饶他们,收拾他们,老佛爷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人人自危,个个胆战心惊,噤若寒蝉。
为了不受到惩罚,众人只能兢兢业业地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唱好每一句台词,演好每一招一式,力争在演出过程中不出现任何差池。
下午,慈禧老佛爷在李莲英和崔玉贵二位大总管的陪伴下,在二十多个太监的前呼后拥下 ,进了戏园子。
慈禧老佛爷刚进戏园子,南府戏班子的全体演职人员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高呼道:“欢迎老佛爷莅临南府戏园子听戏,南府戏班子全体演职人员恭祝老佛爷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慈禧老佛爷被南府戏班子这一出突如其来的神操作吓了一大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逼地愣在那儿,痴痴地看着跪倒她面前的黑压压的戏班子全体演职人员,半晌没有愣过神来。
包括李莲英和崔玉贵二位大总管也愣在那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跪在最前面的小德张见状,忙说:“请老佛爷恕罪。奴才和南府戏班子全体演职人员给老佛爷请安。”
直到此时,李莲英和崔玉贵二位大总管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小德张,你这是干什么?搞的什么鬼把戏,你看你惊着圣驾了,该当何罪?”李莲英突然朝着小德张怒吼道。
小德张一听,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脊背发凉,头脑里“嗡”的一下。
心想,这下彻底完蛋了,本该想给老佛爷一个大大的惊喜,没想到惊喜没有给老佛爷给成,反倒是李莲英给了小德张一个大大的惊喜,说他惊驾了老佛爷,看来是拍马屁不成,拍到马蹄子上了,马子尥蹶子,把他踢了个人仰马翻。
小德张正准备给李莲英大总管和老佛爷磕头求饶,没想到此时的老佛爷却愣过神来。
她笑着说:“慢着,李大总管,小德张这不是做的很好嘛,哀家觉得这样做挺好,挺富有创新意识,你不应该责骂小德张,而应该表扬小德张才对。”
李莲英一听老佛爷的话,不敢再说什么。
小德张一听老佛爷肯定了他的做法,而且还表扬了他,一下子激动得要哭了。
他大声说道:“谢老佛爷开恩,奴才率领戏班子全体演职人员感谢老佛爷的恩惠,请老佛爷就坐听戏。”
慈禧老佛爷听戏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迎接她的仪式,今天她遇到了,自然非常高兴。
她感觉到这样的迎接方式非常好,仪式感满满的,很有创新意识,非常值得表扬。
崔玉贵见李莲英在老佛爷那儿没有讨到好处,甭提有多高兴了,心里乐开了花,趁势恭维老佛爷说:“老佛爷说的对,这样的场面多好,多有仪式感,挺富有创意的。奴才想,老佛爷应该赏赐小德张才对,不应该责骂他。”
李莲英见崔玉贵跟他作对,气得剜了一眼崔玉贵。
崔玉贵装作没有看见,而是高傲地昂着头,不去看李莲英。
“小贵子,用不着你多嘴,哀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掌嘴。”慈禧老佛爷生气地说。
崔玉贵自知自己多嘴了,现在老佛爷又惩罚他掌嘴,他边掌掴自己嘴巴边说:“请老佛爷恕罪,你看奴才这张乌鸦嘴,多嘴了,该打。”
崔玉贵使劲地掌掴了自己两个大耳光。
李莲英看着崔玉贵自己掌掴自己耳光,心里偷着乐,暗暗地骂道:崔玉贵,你活该!你罪有应得,没想到你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好了,以后记着长点记性。”慈禧老佛爷说。
“嗻,老佛爷,奴才记住了。”崔玉贵谄媚地说。
随后,慈禧老佛爷坐到了太师椅上,说:“小李子,传哀家口谕,开演吧。”
“嗻。”李莲英说。
随即李莲英抬起头,对着戏台大声说道:“老佛爷有旨,开演。”
霎时,台上锣鼓齐鸣,演出正式开始。
这天的戏《贵妃醉酒》确实演得十分精彩,老佛爷脸上充满了笑容,时不时地,她还情不自禁地举起手,给舞台上的演出鼓掌喝彩。
台下陪老佛爷看戏的人,见老佛爷鼓掌喝彩,他们也跟着老佛爷不停地鼓掌喝彩。
小德张看着这场景,心里激动得恨不得跪下来给慈禧老佛爷磕头谢恩。
演出在热烈的鼓掌声中谢幕了。
“小李子,传哀家口谕,让小德张前来觐见哀家。”慈禧老佛爷说。
李莲英忙说:“嗻。”
随后,李莲英面向舞台,大声说道:“老佛爷口谕,传南府戏班子总提调小德张前来觐见老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