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自认对鬼市、对秦凡、对风月二人有所了解的代表，也是亲身切实感受了下，什么叫做不朽之威。
不朽境，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在知晓其处于万界武道巅峰层次之际，他们这些人的心中实际上并没有太过深刻的感触。
因为距离太遥远。
遥远到觉得不真实，更包括通过鬼市新闻不断向外传递，先后打败了几名不朽境的天外来客，这则信息带来的冲击，远远不如此时近距离感受后带来的心灵震撼。
因为在这一秒，他们真实体悟到了不朽境的强大。
这种强大就似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随意在地面上行走所产生的超绝破坏力，而他们就是连巨人相貌都无法看清楚的小小蝼蚁。
蝼蚁从来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只知在永夜来临之时，他们就会步入死亡。
可这场永夜也不过是巨人落下的影子而已。
当然，在这大殿内，还是有少数几人能够从三方的切磋试探里，看出点东西。
比如，亲身与不朽境交手的玉恒渊。
比如，与欲界六天相连，更是深切感受过两位不朽级强者交战的智善和魔罗。
再比如，目睹魔主踏入不朽后，受到血脉之力的反哺，也纷纷晋升了一个小境界的罗刹王和阿修罗王。
最后，便是这大殿内，唯一对这场交锋没有多少兴趣的秦凡。
他现今目光看向的反倒是羽苍渺。
“你能看明白？”
“一些看的明白，一些看不透。”羽苍渺的回答很老实，他也不会在这方面不懂装懂，而其所走的路，更是属于目前山海界的独一份。
不修武道，不精术法，不研文学，不炼神力，就是以老师赐予的力量进行全面开发，其于因果之路完全走出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以至于其给秦凡带来的感觉，就是偏科到一巴掌便能拍死，但将其弄死之后，自己有九成九的概率会随其陪葬。
可谓诡异至极。
而在这几天，随着与万界楼的接轨，这种诡异放眼万界甚至并不算稀奇。
因为那些圣人为了钻研圣人之上的突破之路，搞出的怪事络绎不绝，同时其遗留的失败试验品，更属于万界之中一处处死地绝境。
这也让秦凡屡次怀疑他们的老师，也是圣人之一。
但隐约间，他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就连他的父亲·秦成蟜都未察觉到老师的存在，对方作为封王强者，一定程度上是能与圣人过招，至少不会被对方明晃晃的在眼皮子底下，暗算自己儿子也毫无所觉。
而对于圣人之中，是否也分为三六九等，他就不知道了。
这是只有圣人知晓的情报，包括像是秦成蟜这种封王强者因为没有推开那道大门，也被这信息排斥在外。
随即秦凡回神望向殿门方向。
却见魔主玄袍下摆的永夜碎片无风自动，将银链与青莲尽数吞入虚空褶皱。
风陌背后盘龙柱苏醒的龙灵发出无声咆哮，震碎了三丈内所有能量残影。
月飘零座下的寒月玉座则泛起霜纹，将失控的灵力乱流冻结成漫天冰晶。
“茶凉了。”
魔主忽然收敛魔焰，瞳孔深处的一道兵芒虚影划过璀璨弧光。
风陌刀鞘上的青蛟悄然退回碧波，月飘零杯中冻结的冰晶重新化为雾气。
唯有地面残留的灼痕与裂谷，以及玄玉案上仍在跳动的紫莲花苞，证明方才并非幻象。
而悄然颤动了下身体的罗刹王，发现其猩红披风边缘的碎玉突然崩落三枚，那是被风陌刀意余波震碎的护体罡气。
阿修罗王战斧刃口则多出半道霜痕，这让其震撼于月飘零的一缕余势竟能蚀刻修罗族至宝。
两位魔王对视时，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雷般的震颤，他们明白自己成为风月二人向魔主试探时，给出的一份警告。
并且这也证明了一件事。
能在二者身上留下痕迹，便能轻易夺走他们的性命。
魔主护不住二人，也表明其想要以一魔之力去对抗风月联手，更是痴心妄想。
而魔主在余光扫视到已经低下头的两位魔王之后，他淡然的重新戴回发冠，三颗天魔泪坠珠恰好悬在眉心。
当其阴影完全笼罩玄玉长案时，阴阳鱼纹悄然蜕变成三足鼎立之象。
这即是他的回应。
“下不为例，入座。”
大殿深处传来的声音，一举将三方溢散的余势全数抹除。
这音波就好似一块可以擦干净任何涂抹痕迹的橡皮，当其完成清理之后，更包括在场众代表忐忑震撼的心情，仿佛也在此时平稳下来。
魔主深吸了口气后，向着风陌和月飘零依次点头。
风月则是同时散去锁定在对方身上的气机，亦是向其点头回应。
随着其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于大殿之中，两人又跟之前一样，安静的站在一左一右的蟠龙柱旁边。
只是二人暗中的精神传音却很频繁。
月飘零：这家伙很嚣张啊~
风陌：毕竟是主上的心魔所化。
月飘零：若不是看在主上的面子，我真就直接给他个狠的！
风陌：真死斗的话，你不见得稳胜。
月飘零：那你......
风陌：杀掉难，赢过他问题不大。
月飘零：啧啧啧，圣体就是了不起，真自信呢~
风陌：等到联盟会议结束，切磋一下你就知道了。
月飘零：快算了吧，跟你交手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身上能学的不能学的，我都学的差不多了，而圣体的能力，我又不可能完成复刻，那这切磋有什么意义？
风陌：可以满足我揍你的欲望。
月飘零：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揍我？
风陌：听说你的领域有所进展，于是就搞了个我和雪的合击技，那一招在我突破不朽境之后，才感觉足以初步掌握，所以我很希望得到夜帅大人的亲自指教。
月飘零不回话了。
因为风陌都开始一下子说出一长串，并且都懂得阴阳怪气，可见对方想揍自己的想法格外真实。
不过仔细想想，月飘零也能理解。
「十方萧索无涯·千古夕阳有主·诗仙纵横·刀剑茫茫去不还」这招单不论其威力效果，就说曾经秦尊传授给其相关武学理论时，更是通过此招讲述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这也是秦尊自认其一辈子都无法真正研修成功的绝学。
而其对于曾经情窦初开的风陌和雪无暇来讲，便成为了一个对其感情的证明。
可是在要将这证明公开示人之前，月飘零却凭自己的力量完成了复刻，尽管远不如真正的刀剑纵横，但这感觉还是让知晓此事的风陌有些别扭。
说是玷污吧，又算不大上。
就仿佛其心中的美好，突然多了一层阴影光环。
于是风陌决定放弃思考，先揍月飘零一顿，再想其他的。
而两人在因为这件事传音吵闹之时。
大殿深处的众人，依旧保持着安静。
其中就连侥幸沾了一点光彩，从而接连突破两个小境界的公孙信，也是保持着一脸肃穆的形象。
直到魔主落座右首第一席。
殿内才不断传出放松下来的吐气声。
“本座，永劫魔庭之主·蚩尤。”
在其带着回音的自我介绍，再次响彻整个大殿时，却见在场的众代表，频频将目光看向主座的秦凡。
因为之前受到蚩尤的气势影响，他们根本无法看清楚对方附着一层魔雾的真容。
可是，现今随着其气势收敛，脸上的魔雾也消散而去，尽管其中一些特征，比如瞳孔颜色，气场突显的脸庞线条，还有作为魔族象征的一对赤红大角，这些与秦凡毫不相关。
但其他的近乎就是与秦凡一比一复刻。
不过这也是一个毫不掩饰野心以及霸道气场，看起来极其不好相处的黑化版秦凡。
“永劫魔庭的综合实力还算不错，诸位是对于他坐在这个位置有意见吗？”
秦凡笑眯眯的将话题踢回到蚩尤身上，丝毫没有向众人解释的意思。
而随着蚩尤那充满压迫力的目光逼视，众代表也是乖巧的齐齐摇头。
这是目前山海界内，除了鬼市外，第一个独立出去的不朽境。
之前尽管有重楼，但对方腰间一直挂着鬼市的供奉令，这也被众人自觉将其划分到鬼市序列，只是这位看似独立出去的魔主，实际上还是与鬼市有着更加紧密，且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对方丝毫没有演一演的想法，在蚩尤拿起那放在座椅上的血红绸缎后，直接随意扫了几眼，就将其抛给身后的罗刹王。
若非其本就知晓这誓约条令的存在，至少也会陷入这秩序之海一段时间才对。
“那北境.....”
开口询问的是都快被玉皇天在背上戳出一个小洞的玉恒渊，他在开个头之后，也是有些没好气的回望了一眼自家这个愈发自来熟的侄子。
玉皇天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便开始目光灼灼的盯着秦凡。
“北境会全面并入鬼市，八狼将加上赤袍军将会进行整改，并组建出全新的幽冥九煞，其会长期驻扎于九州之地，到时候也需要诸位的配合。”
说到最后，秦凡的目光扫向八大世家的代表。
众人自是齐齐点头应下，而其心中也是清楚，随着一支强势军队的入驻，也会给此州的格局带来全新的改变，比如利益的分割......
只凭这一手，在场众人便明白秦凡为何这么容易的收复整个北境。
因为更大的权势。
因为更多的利益。
因为更高的声名。
也因为以秦凡的手段，自会为其树立更雄心壮志的目标理想。
而在满足财权名这三点，又有心灵力量的支撑之后，真就属于绝杀了。
况且到了这一步，北境内部谁还要多加阻拦，那就是整个北境兵将的敌人。
而后知后觉明白这一点的玉皇天，更包括联想了更多的玉恒渊，也是齐齐暗松了口气。
因为幸亏大玄皇朝迁移的速度够早也够快，否则先不说西境多了个同样走大一统路线的永劫魔庭在虎视眈眈，就说皇朝内部更是很容易就被鬼市挖空大半。
毕竟忠诚这种东西对于九成的人来说，是可以用相应价值进行衡量的。
“诸位还有疑问吗？”
随着秦凡再次发话，在场众人已经明白到了此次联盟会议结束的时候。
因为目前来说，还没到分配更遥远的利益目标的时候，在先将这个誓约条令签订完毕，并且开始适应联盟所带来的全面变化之前，一些事情也不适合现在拿出来去说。
此次会议的重点，实际只有两个。
一，是这个由虚空之秤公证，且必须签订的誓约。
二，便是新建立的永劫魔庭，以及一看就和鬼市之间关系不同寻常的魔主·蚩尤。
说到蚩尤这个名字，在佛道两脉的代表听到之时，都是心头一震。
他们实在太清楚这两字的背后代表着无数重具有非凡价值的宿命身，因为即便是普通的武侠世家，凡是有点神话底蕴的，都是绕不开这个名字。
而想要承负起这个名字的因果也并不容易。
在早知宿命身的锁定对象是那些同名同姓，亦或是经历人生具有一定贴合度的目标时，就有心大的狂徒直接改名叫做张百忍，还有尝试什么李长庚、李耳、庄妙善......
结果便是要么一无所得，要么就莫名其妙的开始走背运。
这冥冥之中，仿佛真的有无数根属于仙神的锁链在俯视众生，只是想要真正承载起对方的命运，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而有这个资格涉足这方面的强者，却又要担忧另一个问题。
那便是以自己这一世阅历，真的能在对方的记忆洪流的冲击之下，继续保持初心吗？
亦或者说，到时候的自己反倒是把这一世当做一块不起眼的碎片，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方面，早就被原主所顶替。
随着佛道两方的人员，因为蚩尤这一个名字开始浮想联翩。
秦凡也已经示意众代表可以离开大殿，至于第二次联盟会议，自是要等到签订誓约条令之后，再召集众人。
只是除了玉恒渊、智善、逍遥子、蚩尤这四大势力的人员外，剩下八大世家的代表都还是在原位坐了一会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