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龃龉就此翻篇,强行同路的两人脚步不停。
李且来道:“你的身体还行吗?”
何肆道:“还行的。”
李且来直来直去,不兜圈子,“我研究了一下《落魄法》,里头有男女并行之法,我原以为你会在姜桂楼先找补一番的。”
何肆摇头,“什么填精补髓,长生佳世,不死之道,都是美其名曰,其实就是采阴益阳,损人利己罢了。”
李且来只道:“又何苦惺惺作态,道貌岸然呢?”
何肆无奈一笑,反唇相讥道:“这天下第一也可怜啊,有没有可能只是我嘴刁呢?”
李且来并不停步,握着重剑的右手向上一推,肩头做支点,不须看,重剑剑锋便直指身后何肆的下三路。
好像一个慎刑司的刀子匠,阴恻恻道:“会说话就多说些。”
不知是不是错觉,何肆感觉这位见过几次的天下第一如今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是将死之人,不忌言行?
何肆还真不怵他,笑道:“其实那谪仙人姑射我就觉得挺不错的,可惜您老下手太快了……”
李且来脚步一顿,转身,看着何肆,问道:“你说真的?”
反正都是马后炮了,何肆也张口就来,点头道:“湘女辣子,多有味道啊。”
他这作态,又有些像那束身自好只会口花花的李铁牛了。
李且来想了想,然后说道:“谪仙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难杀,倒是好寻,我去趟摩柯洞。”
何肆闻言一愣,“去摩柯洞干什么?”
李且来便将地下暗河之中“鱼殃”的秘密如实相告。
何肆好像有些印象,对此并不惊异,似乎那王翡的记忆中就有。
不过不多,毕竟那只是王翡一缕心识,并不完全,也是那厮多余的谨慎,真提防上了,反倒倒灶。
何肆干笑一声,“其实我没觉得那姑射有什么好的。”
李且来冷声道:“你哄我?”
何肆摆手笑道:“您要是动身去再杀她一回,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可要是做那劫掠苟合之事,就有些折损您老的威名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一番别样的凶名赫赫,您老要是化身淫魔,试问天上仙子,谁敢来此瓮天?若是再加一个男女不忌,啧啧啧……”
李且来一笑置之,只道:“我阳气够足了,不须采阴补阳的。”
何肆顺势问道:“为什么你没有气机还这么强?”
李且来说道:“气机又不是外物,全在自身运转,讲究一个运行和输布,常人以此维生,武人以此强健体魄,我现在情志舒畅,内息不滞、不逆、不脱、不闭、不陷、不郁、不结,我凭什么变弱?”
何肆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这天下第一只是暂时被限制为了近战,少了些灵活的远端突击手段而已。
反观自己,气机都是外物,本身又难堪大用,所以才不能以自身做倚仗的。
李且来道:“少些舍本逐末,气机作加持,锦上添花即可,雪中送炭,大可不必,试想一下,当天地都和你作对的时候,又有谁能对你施以援手呢?”
何肆重重点头,沉声道:“受教了,类似的话,我爹也和我说过的,但他当时说的是,你越是凭借长处,就越是容易在长处吃亏。”
李且来直接道:“你爹算什么东西,也能和我相提并论?”
何肆歪头,讨打道:“我爹就是我爹啊,在我这里,你除了是天下第一,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李且来沉默片刻,他能骂何肆,何肆自然也能骂他,缓缓露出一丝笑容。
“我都不知道上一次骂人骂娘是什么时候了,要说赵权,甲子年前,他倒是个逢人就喜认作他爹的,他的武功也就那样,稀松平常,单纯嘴皮子厉害些……”
何肆低声道:“我也不喜欢骂人的……要是有那实力的话,直接出刀多干脆利索?”
李且来对此嗤之以鼻,“多学多练,少走弯路,实力总会有的,或多或少罢了。”
不久之后,脚程不凡的两人又返回尊胜楼李且来的住处。
李且来走的是门,何肆走的是另一扇自己开的“门”。
手持重剑的天下第一见了,瓮声瓮气道:“你小子,也是个不阴不阳的。”
何肆有恃无恐,捏腔拿调道:“我现在就要给自身找补一番了,是密宗的双身法,观想明妃,乐空双运,你要是不想和我说谢谢,可以只偷师的。”
说着他就找了一处高铺,直接坐下,就要运转密宗的双身法。
这双身法,本质还是禅修,密宗以为,人体内气、脉、明点相关,乃即身成佛之捷径。
遗憾双身法虽各有传承,却皆属秘授之术,全赖口传,甚至只作不说,纵然典籍偶有一鳞半爪,亦以玄奥隐语述之,秘而不言,鲜为外传。
何肆乃是受黄精锁子骨菩萨摩顶开慧,才能得此妙法,就算是精通百家武学的李且来,也只是个不得要领的门外汉。
李且来却让他且慢,问道:“我要的人什么时候送来?”
何肆也不敢打包票,含糊道:“也就今晚到明早之间吧。”
李且来问,“那你这双身法的修炼要多久?”
何肆实话实说,“不知道啊,实不相瞒,我这也才第二次尝试。”
李且来又问道:“要是等人送来了,你还在修行怎么办?”
何肆耸了耸肩,“你家虽然宝贝堆积挺多的,但地方够大,咱们各忙各的呗?反正一次也不能将雀阴魄完全化血。”
他倒是不担心姜桂楼那边出岔子,等姑娘进了李且来的门,谁人吃了虎心豹子胆,敢来催要她出门?
李且来却是语出惊人道:“你不从旁指导?”
何肆顿时尊其为天人!
斩钉截铁地摇头,“这就大可不必了。”
然后又小声道:“其实姑娘懂的都懂,你依着顺着就好,实在不行,你现在去买本避火秘戏图,加紧补习补习。”
李且来眉头微皱,就要敏而好学。
何肆见状,伸手捏了捏鼻梁。
“姑娘来了就先晾着,进了你这门,还能跑不成?我先教你双身法,行不?”
李且来想了想,点头。
何肆不再搭理李且来,只是简单地单盘,动作随意,连一个五心朝天都没有,以智慧手印观想明妃,取代需要男女交媾的事业手印。
李且来还真就站在一旁,仔细观摩起来。
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
何肆一直在装模作样观想明妃,却毫无建树。
倒是欠缺了修持,久久未能入定。
李且来跟了个三脚猫师傅,自然左看右看,不得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