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局的人进了后厨，看得异常仔细。
他们检查了存货，每一包都用手指捏了捏，看了看颜色；翻了翻食材采购的票据和记录；查看了灶台、案板的卫生状况；甚至用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排风扇和角落的缝隙。
后厨里静得可怕，只有检查人员偶尔低声交谈和翻动东西的声音。
阎解成和于莉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紧紧跟着检查人员的动作。
足足检查了二十多分钟，两个工作人员互相看了一眼，低声交换了几句意见。
然后，为首的那位转向阎解成，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许：
“嗯，这次卫生状况保持得不错，食材新鲜，台账也齐全。比上次来好多了。以后要继续保持，千万别松懈。食品安全是大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注意，绝对不敢马虎！”阎解成如蒙大赦，连连保证。
“行了，我们走了。”工作人员没再多说，径直离开了饭馆，发动摩托车驶远了。
直到摩托车的影子消失在胡同口，阎解成和于莉才像虚脱了一样，后背靠在墙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才发现贴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见卫生局的人走远，饭馆算是暂时渡过了眼前一关，阎埠贵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却没有放松。
他朝还在后怕的儿子儿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出去一下，便转身离开了饭馆。
他没有回家，而是蹬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朝着许大茂平时最常出没的几个百货商场和热闹街口寻去。
心里憋着一股火，又带着一种猎手般的冷静。
转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东风市场侧门附近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许大茂正倚在墙边，嘴里叼着烟，看似悠闲地打量着过往行人，眼神却像鹰隼一样扫视着潜在“客户”。
阎埠贵远远停下，躲在一处报摊后面，冷冷地看着许大茂那副志得意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想到刚才儿子饭馆里那番惊吓，想到许大茂躲在电话亭里使坏的阴险，阎埠贵心里的怒火和决心烧得更旺了。
他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退开，转身朝着街角另一个方向的公用电话亭快步走去。
他走进电话亭，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几个他早就打听好的、可能用得上的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投进硬币，按照本子上的一个号码，郑重地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压低了声音，对着听筒那头，开始谨慎而清晰地交代起来……
挂了电话，他并没有离开，就守在离电话亭不远的一个杂货店门口，假装挑选东西，眼睛却死死盯着许大茂的方向和电话亭这边。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两个穿着普通蓝布中山装、看起来像机关干部模样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电话亭附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阎埠贵见状，立刻快步迎了上去，低声说了几句，又隐蔽而准确地指了指许大茂所在的那个角落。
那两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话，随即装作路人，分散开，慢慢向许大茂的位置迂回靠近，目光却像钉子一样锁定了目标。
许大茂对此一无所觉，他刚刚打发走一个问价的，正觉得今天运气似乎一般，有些烦躁地又点了一支烟。
这时，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时髦的米色呢子大衣、烫着卷发、手里拎着精致皮包的女人，似乎有些犹豫地朝他这个方向张望了一下。
许大茂眼睛一亮！这种打扮、这种神态，一看就是有购买力又不太懂行的“优质客户”。
他立刻掐灭烟头，调整了一下表情，堆起那套熟练的热情笑容，主动迎了上去。
“同志，需要帮忙吗？看您像是在找什么？”他压低声音，搭讪道。
那女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戒备，但也带着点好奇，小声说了句什么。
许大茂左右飞快地扫了一眼，觉得安全，便迅速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挎包的一角。
同时手腕一翻，一块亮闪闪的电子表在他掌心一晃而过，嘴上还低声介绍着：“最新款电子表，走时准，样子时髦，比商场里便宜5块钱……”
他的话音未落！
旁边那两个原本看似路人的“蓝中山装”，像猎豹一样猛然启动，从左右两侧瞬间扑到！
一人狠狠拧住许大茂正准备收回表的手臂，另一人已经用手肘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重重地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别动！市场监管！”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接着变成了一片死灰般的惊恐，手里的电子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个穿着呢子大衣的女顾客迅速退开，一脸惶恐的跑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不远处的阎埠贵，看着许大茂像只死狗一样被死死按住、挣扎不得的样子，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快意和冰冷。
他没有继续停留，转过身，推着自行车，悄无声息地汇入了街上的人流，仿佛只是一个路过看热闹的普通老头。
寒风依旧，但阎埠贵心里，却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带着寒意的畅快。
现场瞬间被控制住。许大茂被反拧着胳膊，脸紧紧贴在粗糙的墙面上，之前的得意和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不敢置信的慌乱。
掉在地上的电子表被一名执法人员迅速捡起，作为证物收好。
“姓名！单位！”按住他的执法人员厉声喝问。
“我……我……”许大茂脑子一片空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衣。
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会这么精准地被抓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