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执法人员已经开始搜查他随身的挎包，里面赫然还有五六块崭新的电子表，以及一些散乱的钱票。
“带走！”为首的一挥手。
许大茂被两人架着，踉踉跄跄地拖离了现场，塞进了不远处一辆没有标识的吉普车。
周围的群众聚拢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飞回了南锣鼓巷95号院。
当许大茂被带走调查的消息传回来时，院里炸开了锅。
正在家里做饭的许大茂媳妇，听到信儿当场就腿软了，哭天抢地地跑出去打听。
院里其他人更是震惊不已，谁也想不到，前一阵子还风光无限的许大茂，转眼就成了“投机倒把”被抓的典型！
唯有阎埠贵，依旧坐在自家屋里，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窗外传来的骚动和议论声，仿佛是他此刻心情的最佳伴奏。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眼神深处，那抹冰冷的算计和报复后的平静，更加幽深了。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照得许大茂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他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对面是两位表情严肃的市场监管干部。
桌上摆着从他身上和挎包里搜出来的电子表、零散的钱票。
“许大茂，老实交代！这些东西哪儿来的？跟谁拿的货？卖了多久了？还有多少同伙？”
问话的干部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许大茂的心怦怦狂跳，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是苏毅给的”，但话到嘴边，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苏毅当时平淡却冰冷的眼神，还有那句“出了事，你自己担着，我是不认的”。
他知道，苏毅说得出就做得到，供出苏毅，眼前这关未必能过，反而会彻底得罪死这位手眼通天的财神爷，要是得罪了苏毅，在四九城恐怕都难混。
“我……我自己去特区弄的。”
许大茂低下头，声音沙哑，开始编织早已想好的说辞。
“听说那边东西新潮、便宜，我就买了张火车票，跑去特区，在那边的小工厂、小作坊挨个问，东拼西凑买了一些带回来，想赚点差价。”
他说得断断续续，尽量显得像是一个利欲熏心又没啥门路的普通投机者。
“特区哪个工厂？什么名字？联系人是谁？”干部追根问底。
“没记名字，都是些小地方，给钱就拿货，谁也不认识谁。”许大茂硬着头皮编下去，心里却七上八下，生怕对方深究。
就在这时，另一名干部拿着几张纸走了进来，对问话的同事低语了几句，那是从许大茂家里搜查出来的物品。
问话干部接过来看了看，目光在许大茂脸上停留了几秒。
干部手上，赫然有几张四九城往返特区的火车票，时间就在年前。
这无意中留下的“证据”，竟然完美地印证了他临时编造的“南下进货”说法！
看到干部审视票根又看向自己的眼神，许大茂心里先是一惊，随即涌起一股死里逃生般的侥幸。
他当初留着票根，纯属没想到要处理，却在此刻成了救命的“道具”。
两位干部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于他们来说，处理许大茂这样的街头倒卖者是常态。
人赃并获，本人对“违法事实”供认不讳，尽管渠道还有些模糊，可有“南下进货”的票证作为旁证，案情已经基本清楚。
至于非要跑到千里之外的特区，去核实一个零散贩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厂子拿的货？
这种既无明确目标、又费时费力、且大概率查不出什么名堂，甚至可能碰壁的事情，在当前的行政资源和案件级别下，完全属于“吃力不讨好”。
他们的任务，是制止四九城的非法交易，维护本地市场秩序，而不是去替特区清查工厂管理漏洞。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问话干部最终敲了敲桌子，语气严厉，“但你的行为已经构成投机倒把，扰乱市场秩序！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根据规定，没收你的全部非法所得和这些电子表，并处罚款！好好在这里反省，写检查！听候处理！”
许大茂听到“没收”、“罚款”，心里疼得直抽抽，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
他知道，最危险的一关，关于货源的上线，算是糊弄过去了。
苏毅‘安全’了，他自己虽然损失惨重，但根基未断，以后还有机会赚回来。
四合院内，市场监管局的人上许大茂家搜查过后，他媳妇王翠花就彻底慌了神，屋里屋外乱转，像只没头苍蝇。
乱撞了一阵，她猛地想起一个人——苏毅！对，大茂的电子表都是从苏毅那儿来的，这事苏毅肯定脱不了干系！现在大茂出了事，苏毅不能不管！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也顾不得许多，径直跑到地安门大街那气派的四合院，战战兢兢地敲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阎解放。看到是失魂落魄的王翠花，阎解放愣了一下，也没多问，侧身让她进去了。
苏毅这会儿正在厨房，见王翠花红着眼圈冲进来，心下泛起了嘀咕。
还没等他开口，王翠花“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面前，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苏毅！苏老板！求求您，救救大茂吧！他让市场管理局给抓走了！您可得想想办法啊！”王翠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得颠三倒四。
“嫂子，快起来！地上凉，有话慢慢说。”苏毅连忙伸手把她搀起来，引到旁边椅子上坐下，“你先别急，把你知道的情况，仔细跟我说说。”
王翠花其实也只知道个大概，断断续续地把市场管理局上门搜查、说许大茂倒卖电子表被抓的事说了，细节一概不清，只是翻来覆去地哀求。
苏毅听完，眉头微微皱起，沉吟了片刻，对她说：“嫂子，你先回家去，别在外面乱跑，也别再找人瞎打听。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家安心等着，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
好不容易把情绪激动的王翠花劝走，苏毅回到书房，沉吟片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周小鹏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苏毅将许大茂因倒卖电子表被市场管理局带走的事简单说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周小鹏在电话那头听完，笑了笑，语气相当轻松。
“我当什么事呢，就这啊？这种投机倒把的案子，他们市场管理局那边常办。人赃并获，教育教育，罚点款，顶多关几天就放了，不算什么大事。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帮你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处理得快点儿。”